第6章 第六章

看船离开了岸,沈朝才大松口气。家里的老太太这次是真动了真格,他刚爬上墙角,就被府兵发现了,一群人锲而不舍追了他一路。

好不容易甩远了点,刚到这湖边,就又被追上了。他别无选择,恰好看到孟九安上了船。冲上了船才发现船里空间实在小,他又收不住速度,如果不抱住她,那她估计就得受伤了。

虽是无奈之举,但到底是闺阁女子,男女有别。如果又把人给吓哭了吓病了怎么办,前头那个吴家小娘子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沈朝小心翼翼打量着孟九安的脸色,只看她脸色如常,非但没有哭甚至很平静。

孟九安坐下,倒了一杯茶,放到对面。

“沈小公爷,坐吧,这船到对岸还需小半个时辰。”

以前他去姑母宫里的时候,倒常和孟九安同桌用膳。孟九安搬出宫后,这同桌还是头一回。

沈朝掀开衣袍坐下,放在他面前的茶水温热,茶香浓郁。

这孟九安还挺大度,自己闯了她的船,她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给他茶喝。

“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的。没有吓到你吧。”

孟九安有些诧异,沈朝大概习惯不太常和人这么轻柔说话,这小一段话他说得干巴巴的,仿佛背书一样。

孟九安笑笑:“沈小公爷客气了,沈小公爷这是怎么了,后头有人追你吗?”

刚在酒楼里就听那些人说,跟在李良白身旁那些公子哥在到处找沈朝,还有李家人也在找。就不是不知道追他的人是哪一拨的了,因着皇后的关系,孟九安并不希望看到沈朝出事。

沈朝攥了攥手中的茶杯,别开头,清咳了两声:

“没人追我,我就是跑着玩。”

孟九安:“……这样啊。”

孟九安没再说话,沈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他自小就不愿意和女的呆在一处,娇娇软软的不说,胆子还小,整日哭哭啼啼,麻烦死了。

看沈朝坐在对面扭来扭去,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孟九安端起茶杯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沈朝出身高门,又是家中独子,往后能承袭定北国公府的爵位不说,还有一副好皮囊。虽性子放荡不羁了些,但不像李良白那样流连青楼,所以还是不少人家在嫁女时考虑过沈朝的。

但沈朝,不知是年纪太小不解风情还是怎样,平日里见到女郎就躲着走。两年前,冠绝上京城的丞相府家的大娘子,对沈朝一见倾心,芳心暗许,寻了许多法子接近沈朝,最后惹得沈朝不耐烦了,众目睽睽给一脚踹进了池子里。

这下子,丞相府面子里子都没了,没多久那大娘子就嫁去了外地。

经此一事后,上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沈朝是一个连女子都会动手的人。于是再没人敢痴缠。也没人敢把女儿嫁给他。

孟九安杯里的茶续过两回,沈朝杯中的茶还未动。孟九安刚想问要不要换个茶,就见对面的沈朝推开茶杯,站起身来。

“这里头太闷了,我去外头透透气。”

船舱门打开,外头的春风正好,沈朝走出去立在船头,玄玉腰带勾勒出的窄腰之下衣袍随风拂动。

沈朝和孟九安同处一处觉得不自在,就想出去避避。被关在家里多日的他也不知道外头如今有多少人找他。在船头站那么一会的功夫,他就被附近船上的人认了出来。

“快,让船夫加速。去报信。”

眼看船就要靠岸,沈朝本想直接飞到岸边,却又觉得孟九安送他一程,怎么都得道个谢。他弯腰进了船舱,孟九安正倚靠在窗边。

“今日谢谢你啊。改日有空……”

请你喝酒听戏。

和自己那群狐朋狗友混话说惯了,差点就将后半句脱口而出,还好他及时止住了。

“额,我先走了。”

孟九安还没说话,沈朝就转身疾步走出船仓,在船头脚步一点,随即不见了身影。

憋了一路没敢说话的莫言见沈朝走了,长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这小公爷终于走了,他在这奴婢连话都不敢说了。”

半个时辰过去,原本备好的菜也都冷了。

“莫言,让船夫靠岸吧,你去岸边的食林斋买些糕点来。”

莫言上了岸后,船夫也支支吾吾说自己要去如厕,孟九安点头应了。

岸边人多,莫言走之前就把所有的窗户和船舱门都阖上了,孟九安看不见外头的景象,却能听到声音。

本只是些小贩的叫卖声,还有人群的嬉闹声,没一会孟九安听到了几道焦躁的男声。

“哪艘船?”

“你确定是这艘?”

“确定。”

随即她的船一动,有人踏上了她的船头。

“砰!”一声。

船舱门被踹开。

孟九安猛然起身,退后两步,目露警惕,看向船舱门。

有人俯身进来,来人是一个男子,大约十七八的年纪,穿着一身紫袍,发带玉冠。男子面孔陌生,她不曾见过,男子看到她,勾唇一笑。

“这就是沈朝那个相好的?”

男子一偏头,孟九安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人。

竟然是冲着沈朝来的。

“你们是谁?”

孟九安的脸色不由放沉。

见孟九安说话,男子脸色的笑意更盛。

“声音真好听,样貌也美,就是眼光不太好,偏偏看上了沈朝。来,跟我走。”

说着,男子就伸手要抓孟九安,孟九安下意识就避开,可船舱太小,她避无可避,很快就被男子堵在角落。

“走吧。”

孟九安的手腕被人捁住,男子连拉带扯把她带出了船舱。

孟九安挣扎着被带上船头,刚到船头,就看到有人正在驱赶岸边的小贩,连来游湖的人都被赶走了。岸边就剩了一群衣着统一的人,看着像仆人,但身型比一般仆人健硕。

手腕被捁得生疼,孟九安拧了拧手。

“快放开我。”

紫袍男子哪里会放开她,扭头看她眉头紧锁,捁住她的手倒是松了松。

很快,岸边就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惨叫声。

一道玄黑色身影放倒了所有挡在他身前的人,冲到了岸边。看到孟九安站在船头,他怒目圆睁。

“周齐思,你给我放开她。”

周齐思看到沈朝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下更是得意。沈朝一向都是桀骜不驯,傲视一切的,什么时候这么面目狰狞过,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孟九安,看过自己抓的这个还真是他的相好的。

“沈朝,我不过就离开上京城几年,这上京城就成了你的地界了。如今,我回来了,李良白的账,我替他算。今日,这腿,是你断,还是你这相好的断,你选一个。”

三言两语,孟九安就知道了这紫袍男子的身份。他居然是周齐思,贤王的嫡长子。一向中庸的贤王在五王夺位中居然义无反顾选择了明丰帝。明丰帝登基后赐了蜀地做贤王的封地,这周齐思也跟着去了,几年不曾回京。没想到一回来就直接对上了沈朝。

孟九安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他们之间的事拉扯上她做什么。自己这实属无妄之灾。

“贤世子,还请松开我,我并非沈小公爷相好的。”

周齐思扭头看孟九安,满脸不信。

“不是相好的,还同乘一船泛舟游湖?”

孟九安:“……”

难道让她说沈朝是被人追得慌不择路才跑进她船里的吗?

岸上沈朝一言不合已经开始动手,周齐思老神定定,丝毫不慌。他这次出来带的都是府里的好手,拿捏一个沈朝妥妥的。

但周齐思不知道的是,沈朝虽然自从不爱读书,但那武学课从来不落,便是他不想上,定北国公府的老太太也会压着他上。他去蜀地的这几年,沈朝的身手突飞猛进。

看岸上的人一个个倒下,周齐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看着最后一个人都被撂倒,他不由脚步一乱,倒退了几步。

眼看着沈朝往船上奔来,来势汹汹。他下意识把孟九安往身后护了护,自己挡在了前头。

周齐思露在前头,更方便沈朝动手,沈朝挥开他格挡的手,一把就扼住了他的咽喉,往后一推,周齐思的背重重磕在了船舱上。

周齐思手上还擒着孟九安的手腕,他一动,连带着孟九安也动了。

孟九安没有防备,这猛然一下,让她一个踉跄,身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她惊呼一声。随后她腰间一紧,手腕一松,一个璇身,眨眼间她已经稳稳站在了沈朝身侧。

沈朝看着身侧的孟九安,她眼神空洞,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没事吧。”

孟九安眼神木然,摇了摇头。

被捏住咽喉的周齐思,看着沈朝救了孟九安后,手却还搭在她的腰间不放。他愤然看向孟九安。

“你还说你们不是相好的。”

沈朝顺着周齐思的眼神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还搭在孟九安腰间,他顿时手心一烫,急忙松开。

看着被擒住,还不断叫嚣的周齐思,沈朝咬了咬牙。

“周齐思,她不是老子相好的,她是明义侯府的孟九安。”

明义侯府的事上京城谁不知道,他母妃时不时就在他耳边念叨这孟九安在帝后面前比他这亲侄子还得宠,周齐思没有过脑,想都没想,话就直接出了口:

“就是那个死了爹娘的孤女啊。”

话音刚落,周齐思就看到原本还呆愣着的孟九安脸色猛地一变,死死盯着他不说,那眼圈更是瞬间泛了红。

听到周齐思的话后,沈朝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孟九安,然后眼看着她眼圈泛红,又生出薄泪。他扼住周齐思咽喉的手不由紧了紧。

“周齐思,你娘的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是,我……”

周齐思后知后觉,刚想反驳,就觉得自己领口一紧,身体腾空,还没惊呼出声,整个人就被甩进了湖里。

“沈朝,你大爷的,你来真的。呸……快拉我上去啊。”

孟九安不爱哭,但她已经许多年没听到有人用这么恶毒的言语说她了,眼睛不争气就一酸。

结果她还没反应过来,周齐思就已经被沈朝丟进了湖里,那身紫袍漂浮在湖面上,周齐思整个人泡在湖里。这初春时间,湖水还很寒冷,周齐思在湖里都开始打颤。

她正懵着,一条竹竿出现在她眼前。

沈朝拿着竹竿,看孟九安一脸茫然,抓起她的手就把竹竿往她手里塞。

“捅他。往死里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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