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归离决定带着三人前往归墟结界一探究竟。她紫衣翻飞间已掐诀施法,一道幽蓝色的光门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
“随我来。”归离的声音难得严肃,那双猫眼中星光流动,隐约透着一丝不安。
阿溪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腕间的优昙,率先踏入光门。妘延与夜葳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穿过光门的瞬间,众人只觉眼前一暗,随即被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包围。
这里既非阳间也非阴司,而是三界交汇的混沌地带。
远处,一道横贯天地的巨大结界若隐若现,其上流转着古老的符文——那便是归墟结界,隔绝生死的关键所在。
“奇怪……”归离蹙眉,指尖凝聚一点星光投向结界,“结界力量比上次查看时又弱了三分。”
就在此时,雾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摇橹声。一艘漆黑的木舟破雾而出,船头站着一个身着黑衣暗梅绣纹的男子,面容与归离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阴郁之气。且长的高度……
原先没觉着,这么一对比,阿溪倒真有些怀疑他俩真是双生姐弟?
“真巧啊。”归渊似笑非笑地开口,手中长篙轻轻一点,木舟便稳稳停在众人面前。
阿溪挑眉:“巧吗?不是说'三日后见'?”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归离。
归离眨了眨那双无辜的猫眼,唇角勾起一抹甜糯的笑意:“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归渊一见她这表情,立刻会意地耸了耸肩:“不过是例行摆渡罢了。”
他手腕一转,长篙轻划,木舟便调转方向,“既然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妘延竖瞳微微收缩——这艘原本直行驶向归墟的摆渡船,此刻却转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而据她所知,通往生界的摆渡路线何止千百条,归渊偏偏选了这条最不可能的路……
夜葳冷眼旁观,指尖不着痕迹地凝聚了一缕银光。他看得分明——归渊转身的瞬间,袖口滑落一道紫黑色的痕迹,与归离手臂上的天咒纹路如出一辙,却又多了几分邪气。
“幽冥司内部……似乎不太和睦啊。”妘延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
归离闻言,紫衣下的身躯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归渊性子向来古怪,让诸位见笑了。”
她转身面向结界,衣摆轻挥,“我们继续吧。”
四人离归墟结界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波动。每个人的随身之物都开始发出微弱的共鸣——那是鸿蒙镜本体与碎片之间的神秘联系。
归离腰间的冥笔泛起幽蓝光芒,笔杆上古老的符文逐一亮起;妘延发间的蛇镜簪震颤不已,蛇眼中倒映出奇异的光影;阿溪腕间的优昙花缓缓绽放,花蕊中镶嵌的那粒镜片碎片闪烁着诡异黑芒。
最惊讶的莫过于夜葳。
他手中雷枪不受控制地嗡鸣震动,枪尖迸发出刺目电光。
“怎么会……”他眉头紧锁,心中翻卷起惊涛骇浪。
原以为阵眼在雷池之中,难道这杆雷枪才是真正的阵眼?
就在踏入结界的一瞬间,四人同时感到一阵心悸——各自镇守的阵眼正在剧烈松动!
“不好!四道阵眼有异。有人动了阵眼!”归离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迅速掐指推算,婴儿肥的脸蛋上表情瞬息万变,最终定格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中。
“竟然……是你……”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连结界内的天象都随之变化。
原本平静的弱水顿即翻涌如沸,漆黑的水面掀起滔天巨浪;穹顶雷云密布,闪电如银蛇狂舞,全都朝着夜葳的方向倾袭而来。
“住手!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阿溪厉声喝止,腕间黑藤如灵蛇出洞,瞬间将归离捆了个结实。藤蔓上细密的尖刺刺入归离的肌肤,贪婪地汲取着她的力量。
归离闷哼一声,被迫将注意力转移到对抗黑藤上。随着力量被吸食,她的怒气渐渐平息,天象也随之缓和。
阿溪这才收回藤蔓,却眉头紧蹙——归离的灵力纯净得不似凡物,更奇怪的是,她竟读不到对方任何记忆。那识海浩瀚如宇宙,却又虚无如混沌……
“莫非,这才是混沌真相?”阿溪喃喃自语,心头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触动。
归离抿了抿嘴,深深看了阿溪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随即转身面向结界深处,紫衣在弱水掀起的风中猎猎作响:“走,先解决阵眼的问题。”
就在四人离开后不久,平静下来的弱水表面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一道虚影顺着水波悄然游出结界,如烟似雾,转瞬即逝。
一路上,夜葳始终沉默不语。他握紧雷枪的指节发白,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归离推算时看向他的那个眼神——震惊、愤怒,还有一丝……悲悯?
“到了。”归离忽地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片虚无的空间,四根通天玉柱分别矗立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每根柱子上都刻满了古老的符文。
此刻,这些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玉柱表面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四象镇魂柱……”妘延倒吸一口冷气,“竟然破损到这种程度!”
归离快步走向代表幽冥司的北方玉柱,指尖轻触柱身。一道银光从她指尖流出,试图修复那些裂纹,却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没用的。”一个阴冷的声音兀然响起,“阵眼既动,天数已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归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东方玉柱旁,手中把玩着一枚紫黑色的晶石。那晶石中隐约可见雷光闪烁,与夜葳手中的雷枪遥相呼应。
“归渊!”归离的声音微微发颤,“你来作甚?”
归渊轻笑一声,衣袖一挥,四根玉柱上的裂纹骤即加速蔓延。
“我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这方世界早已腐朽,唯有重归混沌,方能获得新生。”
“你疯了!”妘延怒喝一声,竖瞳中怒火灼灼,“四象柱若毁,三界将重归混沌!”
归渊不以为然地耸耸肩:“那又如何?”他目光转向夜葳,“你说是不是啊,阁主?”
夜葳浑身一震,雷枪忽然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出,悬浮在半空中,枪尖直指代表天工阁的东方玉柱!
“原来如此……”阿溪冷笑,“夜葳,你与归渊早有勾结?”
“不……不是这样的……”夜葳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缓缓抬起,掌心浮现出一个与归渊手中晶石一模一样的紫黑印记!
归离脸色煞白:“天咒……”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阿溪迅即出手。她腕间的优昙完全绽放,无数黑藤如潮水般涌出,瞬间缠住了四根玉柱,暂时延缓了裂纹的蔓延。
“没用的。”归渊摇摇头,“四象柱的崩溃已经不可逆转。”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归离,“阿姐,你手臂上的天咒纹路,最近是不是蔓延得特别快?”
归离下意识地捂住左臂,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还有你,娲皇宫主。”归渊继续道,“你心口那道旧伤,每逢月圆之夜就会隐隐作痛,对不对?”
妘延瞳孔骤缩,不自觉地按住心口。
“至于阿溪……”归渊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优昙上,“你以为这朵花是怎么来的?”
阿溪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挑拨离间这种把戏,未免太过拙劣。”
归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转身走向正在崩溃的东方玉柱,“既然你们不信,那就亲眼见证混沌的降临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根玉柱同时发出刺目的光芒,裂纹中渗出紫黑色的雾气。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
就在这危急关头,归离迅狠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一道复杂的符咒:“以吾之名,启幽冥印!”
一道银光从她锁骨下的优昙印记中迸发而出,化作无数细丝,缠绕上四根玉柱。裂纹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但归离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快!”她艰难地开口,“趁现在……修复囚镜阵!”
阿溪第一个反应过来,腕间黑藤分化万千,缠绕上代表神农谷的南方玉柱;妘延也迅速出手,娲皇血脉之力化作炽烈火蛇,注入西方玉柱;唯有夜葳仍站在原地,表情痛苦地挣扎着。
“夜葳!”妘延瞠目怒喝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夜葳浑身颤抖,额头青筋暴起,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中竟夹杂着紫黑色的晶体碎片!
随着这口血的吐出,他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毫不犹豫地抓过悬浮的雷枪,将其狠狠插入东方玉柱的基座!
“以吾之血,镇四方魂!”四人异口同声地喝道。
四根玉柱上的符文逐一亮起,裂纹开始缓慢愈合。
归渊见状,脸色大变:“不可能!你们怎么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忽从弱水中窜出,如利箭般穿透了他的胸膛!
归渊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黑色藤尖——那藤蔓上开着的,赫然是一朵与阿溪腕间一模一样的优昙!
“你以为……只有你在布局?”阿溪冷冷道,眼中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幽光。
“哼,哼哼哼……”眼前人开始癫狂地笑起来。笑着笑着,身影彻底消散不见。
“他不是归渊!”归离肯定道。
阿溪眸眼晦暗不明——除了那归墟里镇压的,她的确想不出还有谁有如此蛊惑人心、连他们也看不穿真假的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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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客房稍作休整,妘延才有空打开先前妘戈传来的留音:
“母亲,妘灵偷跑去了神农谷。我担心她会闯祸。”
妘延竖瞳微微一缩,立刻回复道:“叫妘羽星即刻出发,赶去神农谷。若是无事最好,若是有事,一定要保全灵儿,并且代表娲皇宫给神农谷一个交代。若是太过棘手,便由你出马。实在不行,再来找我。我这边先跟溪儿通通气。”
“听到了?”妘戈没有多费唇舌,直接开放了传音让妘羽星亲耳听清宫主的命令。
妘羽星桀骜不驯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她可以袒护妘灵、忤逆代宫主,却永远忠诚于妘延。面对宫主亲自下的命令,她无话可说。
“遵命。”妘羽星敷衍地朝妘戈拱了拱手,转身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大殿门口。
她知道妘灵的心思——她定是觉得宫主忽然冷落她,更加器重妘戈,心里吃味,这才想着去找妘戈女儿的麻烦。只是这回……确实任性过头了。
妘羽星只希望妘灵不要真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蠢事。否则,即便是她这个(自认的)姐姐,也保不住她……
而此刻的神农谷内,给月米种下情丝令其短暂昏迷的妘灵,正戴着千颜面具,顶着月米的容貌,连身上灰尘都复刻得一模一样,十分顺利地混入了农鼎洞。
她看着洞内正静息打坐的平半书,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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