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梦平时不是容易受挑衅的人，也不禁产生了游戏的心态。
“我先来。”李梦抢道，“六分钟。”
“确定？”
李梦皱眉，“嗯……确定！”
“好，”施弦笑得十分笃定，“五分钟。”随即点开手机计时。
李梦一边欣赏江上景色，一边用余光关注时间流逝。本以为会停的久些，但轮渡的路线是垂直于河道的直线距离，眼看就要到对岸，计时器上显示的时间才四分过半，不会吧，这么快……
随着轮渡缓缓靠岸，与码头对撞咯噔一下，发动机熄火，计时器按停，手机屏幕显示居然整整五分钟。
不会吧！李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随后看向施弦，难道他会变魔术？魔术都没这么准吧！
施弦被她的表情逗笑，收起手机，“走吧。”
哎，愿赌服输。李梦认命地跟着他下了船。
施弦迈着大长腿在前面带路，只字不提赌注。
李梦小跑着追上他，着急清算，“你赢了，要我做什么？”她可不想一直被拖着。
施弦不慌不忙，“等我想想。”
“诶……”
江对面一溜建筑，有仿古有现代，交织出这座城市包容万象的独特风格。建筑群中开出一条步行街，街边全是特色店铺，人潮拥挤，有些店门前还排着长队。路过时李梦在一些店铺门口张望，发现里面的东西不管是当地特色小吃还是精美纪念品标价都贵得离谱，顿时没了探究的**。
“不进去逛逛吗？”施弦问。
如果就她自己的话，可能还会进店转转。但眼下游客颇多，即使看了也不会买，李梦觉得没必要麻烦，白白耽误时间，随即摇了摇头。
施弦没有多问，带她在人流中穿梭。可能是怕她走丢，这次特意放慢脚步配合她，遇到迎面而来的人流还会帮她遮挡，行为颇绅士。
被他这样照顾李梦不禁有些不自然。说起来两人除了上次的聚会几乎没有其他交集，此前在群里领任务做翻译时的短暂交流，让她对他有严肃高效、说一不二的印象，真人气质与她想象中大致相符，只是外貌要好看得多。自己的胆子也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跟只见过一面的人在陌生城市搭伴闲逛，要是被孟里知道肯定会板下脸来教育她一番。这两天为了准备比赛，除了初到时跟孟里报过平安后李梦就没再联系他，也不知他在家里什么情况。这次这小子应该不敢再违抗命令跟过来了吧，但也说不准。
“你饿吗？”
“啊？”李梦被从思绪中拉回，施弦正定定看着她。此刻两人已经走出步行街，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
“还好。你呢？”李梦想这附近吃的东西应该也不便宜吧，要不等回酒店凑合一下得了。
“先去吃点东西。”不等她答应，施弦已径自在前带路。
怎么又不等人，如果他决定的话，那还问她干嘛？李梦心里吐槽，但还是乖乖跟上。
施弦像是脑子里装了导航，七拐八拐将她带到一方颇为古朴的建筑群。四周围立的都是现代钢筋混泥土风格的高楼大厦，唯独这内里亭台楼阁假山池水，宛如世外桃源，给人极度的割裂感。此时华灯初上，屋檐各处挂着的彩灯亮起，勾勒出建筑精美磅礴的身姿。临水的戏台上扮相齐全的戏子正合着伴奏唱着不知名的曲子，几折横穿水面的大理石长廊上游客驻足观望，有些还嗑着瓜子，颇为悠闲。
“在这等着。”施弦没头没脑留下一句便离开了。
“诶……”不知他去干嘛，李梦瞬间有些心慌。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重新看向不远处的戏台，虽不知他们唱的什么，但婉转丝柔很是动听。果然南方的温侬软语，谁能抵抗这样的诱惑力。
“尝尝。”身旁人突然递来个热气腾腾的盒子，李梦转头看到他去而复返。
“这是什么？”李梦好奇接过。
“灌汤包。”
盒子上写着XX小笼包，精巧一个放在半透明塑料盒里，还配有吸管。这就是有名的小笼包啊。可要怎么吃？李梦拿着吸管犯愁。
一旁施弦打开盒子，先用吸管将里面的汤汁吸完，随后将包子皮掀开放热，等温度差不多了才斯文地送入口中。
李梦有样学样，汤汁鲜香可口，肉质软弹滑嫩，果然名不虚传。施弦买得不多，他只吃了一个，剩下的全被李梦塞入腹中，她强烈怀疑他吃了一个只是为了给她做个示范。
园中最显眼的当属一座三层高的古楼，她被领着拾阶而上登上最高层，内里空间逼仄，摆有几方八仙桌，却是一处小食馆。两人在靠窗处落座，施弦点了些小点心，有红彤彤的山楂糕，金黄焦灿的炸酥肉，还有些不知名的小食零零散散摆满一桌。这里吃的就是精致，每样只有两三口的量，施弦从始至终都未动筷，却让她吃得畅快。
“你不吃吗？”李梦不好意思。
施弦身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她便不再客气。
周围其他桌既有一家父母带着年幼的孩子，也有年轻的小情侣，边吃边吵闹，气氛世俗又温馨。
“你男朋友怎么没一起来？”施弦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边，冷不丁问道。
“呃……”李梦刚将一口酥肉塞进嘴里，差点没噎到，“……他有事。”
“是吗？”施弦抿了口茶抬眼，李梦能看出他眼中的不相信。
说到这儿她觉得有必要再次为上次聚会的事道歉，于是放下筷子，“上次……真对不起啊！”
“真抱歉的话，想怎么补偿我？”
补偿……她就这么嘴上一说，他怎么还当真了……
“看来不是真心道歉啊。”施弦失望。
“不是不是，”李梦连忙补救，“那你说怎么补偿？”
施弦笑笑却没说话。李梦纳闷，猜不透他的意思。
“吃饱了？”施弦看向桌上还剩大半的吃食问道。
怎么可能？她才刚开始好吗！李梦迅速拿起筷子进食，她可不想浪费。
施弦望向窗外，透过林立的高楼依稀能看到江边的地标建筑，在夜幕中闪着耀眼的霓虹灯。
“你们当时说了什么？”提到上次聚会，李梦又好奇起来。
施弦回头，“他没跟你说？”
“我没问。”李梦承认。
“那现在为什么又来问我？”
“……有点想知道。”
施弦审视她许久，才缓缓道，“我说，要把你从他身边抢走。”说话的时候定定看着她。
李梦愣住，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他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怕了？”
李梦盯着他的眼睛，想看出他的意图。可他的双眼漆黑得仿佛一汪平静的湖水，深不可测，李梦不是对手。
“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李梦不自觉问出口，总觉得那次聚会不是两人初次见面。
“你觉得呢？”
“不知道。”废话！知道还问吗？这人总是不答反问，神秘莫测。
李梦正想继续追问，却被打断。
“快看！烟花！”邻座小情侣发现窗外江边在放烟火，兴奋大喊。众人瞬间被吸引，纷纷向窗外望去。
李梦也看过去，果然不远处江边夜空中正绽放大朵绚丽的烟花，映在漆黑江面上颇为梦幻。
客人们纷纷等不及朝江边赶去观看。两人对视一眼也起身前往。
等李梦气喘吁吁跑到江边，却只赶上烟花的尾巴，有点遗憾。
夜晚的江边刮起了风，但不冷。江上不时有游船驶过，船身挂着彩灯，构成独特的靓丽风景。
此处夜景与白日不同，江两侧建筑上的装饰灯悉数亮起，既隔江对望，又与江中自己的影子相互辉映。李梦趴在栏杆上大饱眼福，私想她能就这样静静看一晚上。
此时观景道上大批观光客来回踱步。其中不乏衣着光鲜的俊男靓女，仿佛来走T台外秀。更多的是普通游客，三三两两缓缓穿梭，找景自拍。李梦发现还有人推着婴儿车，或是遛狗、放风筝，应该是生活闲适的当地人吧。
“你觉得什么是爱情？”长久沉默后，施弦一开口就抛出深度问题。
此情此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聊聊似乎也不错。李梦没有看他，但仔细思考起来。
施弦也并不着急，耐心等待。
“责任和包容吧。”李梦给出最终答案。不是悸动、甜蜜、信赖、依恋，而是忍耐、磨合和担当。
“你呢？”李梦看向他。
施弦望着江面，答案极度理性，“人类爱情的本质，从生物学而言，男人是传宗接代，女人是生存。”
似乎有些道理，她倒没从这种角度考虑过。
施弦继续，“当人口不再是问题，女人也能轻松养活自己，这些条件便不复存在。随之而来人类的显性意志逐渐战胜了潜在的基因控制，而爱情就成了某种奢侈的精神追求，是相互磨合后的心心相印，比生理性的满足更令人激动和向往。”
这样啊，李梦有些懵懂，但感觉他说的有道理，仿佛自己此前并未深究过的模糊感觉被他的语言具像化了。
“恋爱专家是这么说的。”施弦表情突然有些讽刺。李梦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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