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寒与溪·一

男子离开了。冯挽叹了一口长气:“这都什么事啊....”

柳樊瑀不再想那男子,他对冯挽道:“那人来路不明,待找到师祖再问问。”

冯挽点点头,又疑问道:“你怎么知道师祖在哪里?”

“我不知道。”柳樊瑀的指尖点了点腰上的白叶,还亮着光呢,他说道,“...但它知道。”

两人依靠白叶的亮光摸索着路途,离得远了叶子的光就小了许多,离得近就越来越亮,起码誏寒溪真气在这,自然是认得主的。柳樊瑀转而一想:“女鬼气息未消,你去追鬼,我去找人。”

冯挽抱怨道:“你不怕那道士我还怕呢,我年纪轻轻的。不行,我找师祖,你把那叶子给我。”

冯挽扑向柳樊瑀,伸手要拿那叶子。柳樊瑀侧身便躲过了他,不肯退让:“那人早走了,要真在乎,刚才就不该让她走的。你去找鬼,我找师祖。”

冯挽憋屈,可不能打同门,绝对不是打不过!只好拎起掉在地上的剑,扛在肩上,边囔囔抱怨着什么,边御剑寻迹,不一会就飞走了。柳樊瑀在后边望着他的背影,冯挽走的没影了他才取下腰间白叶,咬破手指,他手指抹过叶子,一痕血迹便出现在上边,白透的叶子显得血迹更加鲜艳,他两指合并,嘴边念诀,将白叶往上一抛。白叶好像是有灵性的动物一般,它在空中一抖动,全身透着淡淡的红光,叶下流苏跟着摆动,残留的红光闪过柳樊瑀眼前,他怔怔地站了会儿,发觉叶子走了后方急忙召出佩剑。

柳樊瑀剑在脚下,他飞速跟上。御剑飞行他不是很喜欢,但也只有御剑才能跟上这片叶子的速度,他跟着叶子飞了一个时辰,早已出了城,来到的是块荒郊野岭处,柳樊瑀略微扫了一眼,这地也算不上荒郊野岭,就是块坟地。与此同时,白叶的速度慢了下来,它缓缓飘到一块墓碑旁,再紧紧贴在墓碑上,红光逐渐消散,叶子也没了生气,从空中飘飘坠下。

柳樊瑀脚落地,他将佩剑收回,捡起白叶,拍了拍上边的灰土,再用嘴一吹,挂回腰间。只是他见了这些坟堆,一时不知作甚,只得疑问:誏寒溪真的在这?师祖是走寻常路的那种人吗?不是,这么一想倒是正常。他清清楚楚的看着坟上边的名字:池婉。池婉..池婉?为何是这个人的墓,说不准有深意,四野阒然,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什么气息,柳樊瑀眼眸一亮,将手抚在墓碑上,闭目细听。这的确是有什么东西,有些微弱,但他还是感受到了,是片结界,结界内毫无灵气,死寂一般,他从怀中摸索出一张符咒,嘴边捏诀,贴在墓碑上。

一声霹雳声响起,黄符着了火,燃得旺。柳樊瑀瞧见,小声抱怨了句:“居然认主...”

他脑内闪过一些画面,那片森林里,誏寒溪将血给他的时候,说了句什么?同血同源?好像是这句...如若是同血,那认主也应当认得这血。柳樊瑀指尖凝血滴落在荒地之上,再逐渐扩散开来。他摊开手掌,那这么说,这结界要真是誏寒溪设的,他应该也能进吧?

话不多说,墓碑上几痕血迹,仅仅只是几滴血,在这黑夜中瞧着好像发出了红光,红得让人害怕。月光洒在柳樊瑀的脸庞上,他在思考着什么,墓碑面前倏忽出现了一条裂缝,如丝线般细长,他方才也未发现,此时的缝隙越来越大,像被人扯开了一样。四下岑寂,罅隙形成了一个入口,足够容纳一人。柳樊瑀眼睛刺痛,他闭了闭眼,再盯着那入口时,伸手触摸时却什么感觉也没有,他嘟囔道:“当真是奇妙。”

腰间白叶亮了,却是亮一下黑一下,这让柳樊瑀好奇了,究竟该不该进去,要是他错了呢?他想到了誏寒溪,于是笑了笑,这笑不似欢喜,倒是有几分嘲讽之意,嘲讽的谁?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小小结界,他柳樊瑀还怕什么?柳樊瑀踏步走了进去,待他蓦然回头一望,出口已然合并,弥望之际尽是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般长久的夜晚是从何事开始的,何时又会结束。他在此盲目走了几步,也辨不找方向,忽得耳鸣一声,柳樊瑀眉头紧蹙,他闲了下来,也不愿走动了。只是他有个或大或小的习惯,一旦闲了下来就想要打坐。黑暗中寂静许久,呼呼声也离柳樊瑀越来越近,它听着又像是风声,细小得让人发现不了。

此时他紧闭双目,冷静下来听,当真是风声。柳樊瑀往身旁摸索了一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站了起来,往声源处走了一步,两步。许久,风声也清楚了,点点冰凉的触感在他的脸颊,不多久便化为一滴滴水珠。结界内怕不是冬季?柳樊瑀眼睫微颤,眼睛逐渐睁开,一双明亮的眸子正好奇的看着这一切。眼前景色一片的白花花,狂风席卷着雪花飘散在他身上各处,耳畔声响嘈杂,他只觉指尖微凉,既不是什么妖魔挟持而来,也不知誏寒溪是怎么想着来这白雪皑皑之地的。

衣袍在疯狂的飘动,风雪也狂躁了起来,前路被阵阵白雪笼罩,好似云烟氤氲,柳樊瑀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寒风刺骨,他一手掩于眼前抵挡风力,时不时瞄一下前方茫茫雪景,霜雪至膝,他正出神,未注意到有人正悄然无声的来到他身边,柳樊瑀感到手腕被一人猛地往后拽,他脚未站稳,身体如羽毛般轻飘飘地往后一昂,抬头看着上空白净如玉的天,伴随着一声闷哼的响,他的身体埋在雪里,竟是摔了下去。

柳樊瑀脚麻了一半,他头埋雪内,看着的风景倒别有一番滋味,一哈气,方才还带着一丝暖意的白气转瞬便消灭于空中。正是完美无瑕之处,一个小脑袋却窜进了柳樊瑀的视线之内,孩子皮肤白皙,与雪别无两样,黑玛瑙般的两眼睁得大大的,有些天真无邪,他左眼下一点泪痣,让人看呆了神,孩童却冷静的很,只听他平静说道:

“小樊瑀怎么来了?”

柳樊瑀:“......”

他可不冷静了。

……

黑烟逃窜的极快,荒林萧索处,它还是偶尔撞到什么东西,女鬼也不管那么多,只想着能跑多远便跑多远,她脑内疯狂的想着:“那个臭道士要杀我,我不能死...不能死!”

冯挽御剑还在追赶。而林间一松树上,黑衣男子足尖点在细枝上,他黑发高高束起,手拿竹卷,肤色苍白如死人,衣袍在空中飘然而起,显得几分风雅,男子正面色冷淡地望着那团黑烟,他从树上跳下,落地时侧着身子,在这黑夜中让人心惊。黑烟被挡住了去路,她先是猛地刹住,愣了会儿神,惊觉什么,又倏忽转个弯回去,却因一道早早设下的屏障被狠狠地弹了回来,好巧不巧正弹至男子身边,黑烟再起再试,仍是如此,她一时慌张,随后缓缓降下,烟中有话语响出。

“求大人饶我一命!”

女鬼话语中略显幽咽,男子正了正身,眼眸中毫无波澜,话语冷如冰窖:“池婉,杀二十五人,吸千余孤魂...”

他顿了顿,松开手中竹卷,竹卷散出金光飘至空中,一挥手,竹卷散开,长不可测,围着男人成了一个金圈。卷中用黑墨记着些什么,只听他语气加重,恶狠狠地道:“活尸,还魂。”

“诛。”

黑烟中传来尖叫声,未让人反应过来便逐渐化为尘土。清风拂来,灰飞烟灭。

竹卷上的黑字上明明白白的写着。

池婉,二十八,死于诛魔阵。

一抹红色的笔迹出现在这行黑字上,将那竖黑字划掉,红迹划过则代表已死,黑字所写尚且在人世,生死簿便是如此。男子再一挥手,竹卷缓缓合上,金光消散,再次回到男子手中。他负手而行,一瞬白影闪过,树影婆娑,寒风袭过,一位白衣女子正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两人对视一眼。女子声音清脆,话语却冰冷无比:“这么快就死了?”

“甘山的弟子帮了点忙,还有...”男子说到一半便住了嘴,他问道,“冥王大人呢?”

“睡着呢...”女子笑了笑,“难得一次。”

女子蹦蹦跳跳地到男子身边,与其并肩行走,几步后二人的身影便消失了。此地许久,冯挽从剑上下来了,他用黄符一测,黄符燃烧的呜呜声响彻。女鬼的确是在这啊,可这了无气息的样子……他余光扫到了什么东西,忍着方才打斗的疼痛蹲下,摸了摸地下灰土,两指摩挲着。

冯挽神色凝重,他吹掉指尖灰尘,感叹道:“也不知是哪位做到的魂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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