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温颂之开始发热,整个人变得恍惚,额头上的热度怎么都降不下来,柳婉卿急得都快哭了。
温颂之混沌中将玉佩交付给了柳婉卿,让她去最近的城镇上把玉佩到“千味典当行”当掉换点钱来贴补药费,指明要这个典当行,其他的都不行。
柳婉卿急地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个时候已经过了赶集的时间,根本没人再去附近的城镇上。
她只能拿着玉佩焦急地在村门口徘徊,看到有人路过就问一嘴能不能捎上一程,眼看就要过了中午,没成想竟然遇到了从城镇上回来的刘大夫。
“婉卿怎么在村口站着呢,大中午的,日头正盛呢。”刘大夫从牛车上爬下来,佝偻着腰想要拿拐杖,柳婉卿看他拿不到赶紧上前帮他取下来,刘大夫笑眯眯的拍了拍柳婉卿的胳膊。
“我要去一趟镇上把这个当掉。”柳婉卿从怀里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她今天出来的时候拿了一张帕子把玉佩包好,此时纹样是双龙戏珠的玉佩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刘大夫凑近一看摸了摸羊角胡。
“这枚玉佩的主人现在在哪?”
“他现在状况不太好,受伤了还在发热。”
“情况这么遭?快带我去看看。”刘大夫敲了敲拐杖快速地去往柳婉卿家,此时的他完全看不出来腿脚不方便。
温颂之的情况没有好很多,只是暂时稳定,他应该是强撑着理智在给自己换头上的湿布条。
他的呼吸很缓,脸上全是冷汗,眉头紧皱,想必是非常不舒服才会如此。
“三……这位公子是你什么人?”柳婉卿给刘大夫找了个小板凳让他坐着,刘大夫则自己拿出了垫枕开始给温颂之把脉。
“他叫温颂之,前两天我去给娘采药的时候在山上捡到的,他怎么样?”
刘大夫沉思了一下,过了会儿才开口,“尚可,并无什么大事,等会儿我开两副药给他,不过你对素未谋面之人居然照顾得这么尽心尽力……”
柳婉卿皱了皱眉,她既然救了人,那么把人照顾好不是应该的嘛?
“刘大夫说笑了,这只是分内之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不过这次的诊金……?”
刘大夫摆了摆手,拿过一旁的拐杖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温颂之,将他露在外面的手放回了被子中,“这次就当我义诊了,等公子醒来知会我一声就行,对了那玉佩你一定要收好才是,是个好东西嘞。”
“这不太好吧……这毕竟是他的东西,我自然会保管好的。”
“这有什么的,其他人我都义诊过,不差你这一个。”
“好吧。”
柳婉卿重新给温颂之换上了新的湿布条随刘大夫去拿药。
刘大夫几年前才来到村里,村里少有大夫,而且他收的诊金比镇上的医馆便宜多了,不少人都愿意去找他,况且刘大夫医术精湛,不久隔壁村也时常会有人来看病,久而久之刘大夫在这附近有了声望。
曾有不少人想要送家里的孩子来跟他学医术,没想到刘大夫是个高要求的,每次收人都要立规矩:三天之内如果不能让他满意那就趁早回家,仔细算下来刘大夫已经赶了不少人走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刘大夫竟然收了一名孤儿做徒弟,自此再也没有收过其他人。
“师父!婉卿姐姐!”
“唉,小白快去给婉卿姐姐抓药。”
一名身着水色抹胸裙装的女孩从房间里迎出来,她名为刘白,是刘大夫在村口捡到的,她说自己没有姓只有名,名为单字白,所以刘大夫给了她一个姓,自那之后她就叫刘白了,这几年来与刘大夫相依为命,跟随刘大夫学习医术。
“是之前那副吗?”
“还有这个。”刘大夫快速写好药方交给了刘白。
“好嘞。”
女孩很利索,她每天都帮刘大夫抓药,如今是闭着眼都能知道哪味药在哪里,就连常客的药方都能记个七七八八,刘大夫经常会夸她有天赋,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娘的药钱我会尽快给你的。”
“不用,等过两天山上的野菜就要出了,到时候你帮我摘点,就当是药钱了。”
“好。”柳婉卿欣然应下。
没过一会儿刘白就将药抓好,按照煎药的克重包好递给了柳婉卿。
“柳奶奶是发热了吗?”之前柳母没有生病的时候她会做糍粑,只要有时间就会做好然后单独拿一份出来送给刘白,刘白最喜欢她做的糍粑,每天都盼着可以吃到。
柳婉卿不知道应不应该欺骗刘白,她不是很想告诉刘白这药是给温颂之的,正在纠结,刘大夫已经先一步看出了她的心思。
“这个药还有一个作用你是不是忘记啦?”
“对哦!还可以是小补!”刘白笑嘻嘻地抓了抓头,突然她眼中露出希翼,“姐姐,我好想吃糍粑啊,师父说不能白吃百喝,所以我拿这个跟你换可以吗?”她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拿出了几颗蜜饯放在了柳婉卿的手中。
柳婉卿捂嘴一笑,“当然可以,过两天姐姐就给你做。”
在柳母卧床之前,她就已经教会柳婉卿做糍粑了。
“好耶!”刘白很好满足,只要有好吃的就行,吃最大,谁都没有吃重要。
“这药不和蜜饯相冲吧。”不知道温颂之怕不怕苦呢?以防万一吧。
“喝完吃没事的。”刘白抢先回答。
“好。”
回去的路上柳婉卿寻思了一下,家里做糍粑的食材不够,这几天要去一趟镇上才行。
到家的时候,娘和温颂之都在休息,她没忍心打扰他们,只是在厨房生火准备给他们俩煎药。
她在小院里用石头堆起两个个小凹槽,将柴火放在里面,把瓦罐放在上面然后将药和水按比例倒进去,她小心翼翼地将枯树叶用火折子点着。
柳婉卿撑着胳膊看着火势慢慢变大,时不时拿扇子扇啊扇,即使这个天极其凉快她也不免发了一身汗,总是要举起衣袖擦拭额头,药味很快弥漫到了整个屋子里。
温颂之平生最讨厌药味,他硬生生在睡梦中被药味苦醒,光是闻到就已经想要吐出来,若是亲近的人知道还好,若是不知道的定要说他跟个小孩子一般,都这么大了还苦于喝药。
柳婉卿揭盖看温颂之的药已经煎的差不多了就盛出来放在了一旁的冷水里,这样不会烫嘴,差不多温热了才端进房间。
“这是本……我的药?”温颂之看着那黑黢黢的药,眼中满是抗拒,嘴角耷拉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掀被而起将这碗狠狠地砸在地上。
“是的,刘大夫来给你看过了,说没什么大事,喝完那些就差不多了。”柳婉卿指了指放在窗台旁的一沓垒起的药塔,少说还要喝个七八次的样子。
温颂之的脸更臭了,他接过柳婉卿手中的碗,原本想装作太烫一时没有拿住将它掉在地上,没想到这药竟然是温热的,刚好入口。
“……你准备的还挺齐全的……”温颂之的算盘被打破了,只能喝。
他闭着眼在心中一直告诉自己“这药一点也不苦,这药一点也不苦……”,接着重新睁开眼看着碗中的“黑水”,仰头将它一气喝下,苦味瞬间蔓延侵入五脏六腑,喝得太快反而呛着了,一阵猛咳扯得腰腹一起疼痛。
柳婉卿想要偷笑但还是装作一本正经,给温颂之顺着背,让他好受一些,没想到这么一个狠厉的人竟然会怕喝药,在温颂之缓好靠在床头时,柳婉卿拿出刘白给她的蜜饯递到了温颂之的唇边。
甜甜的味道粘在了泛着水光的唇上,这让温颂之不禁舔了舔,是蜜饯的味道。
这幅情景倒是让温颂之想到了之前母妃还在的时候。
每次他喝药母妃总会给他准备蜜饯,原本的抗拒也会变得只是不情愿,自从母妃走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对他,毕竟他每次都会装作若无其事,他需要隐藏,需要变得强大,他怎么能在别人面前装的软弱,连喝药都怕呢?
“吃吧,问过了,和蜜饯不冲。”
温颂之以为自己会看到柳婉卿眼中的戏谑,然而柳婉卿只是盯着他的腰腹看。
“伤口没有裂开吧,这药的确难喝,我刚才煎完恶心了好一会儿。”
“没事。”温颂之接过蜜饯放在了口中,竟然是樱桃蜜饯,是他最喜欢的那种,这不禁让他回味了半天。
“那你再休息会儿吧,晚些刘大夫会过来看看,你不要担心,刘大夫是好人。”
温颂之躺下听着柳婉卿絮絮叨叨没有回话,等她说完才接,“好。”
等柳婉卿离开,他才意识到,刚才竟然没有怀疑柳婉卿会不会给他下毒直接就将药喝了下去……
这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柳婉卿竟然就已经取得他的信任了吗?还是说,柳婉卿做的一切,颇有母妃的影子?温颂之一时想不出来,只觉得脑袋晕晕的,困意极盛,他撑着意识,看到了枕边的玉佩,接着便没了反应。
柳婉卿看着娘把药喝完之后小跑着去找刘大夫,告诉他温颂之已经醒了。
刘大夫看着药材的身形一顿,拄着拐杖的手颤抖了一下,跟着柳婉卿走出了晒药用的小院。
“他还好吧?”一路上刘大夫一直在打听柳婉卿温颂之的事,问的最多的就是温颂之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嗯,看起来精神头还算不错。”柳婉卿想了想说道,能够尝出药味,八成是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进门的时候,温颂之还没醒,刘大夫让柳婉卿去忙,不用管他,他在这儿守一会儿看看温颂之的伤,柳婉卿点了点头去忙自己的了。
直到日暮温颂之才醒,柳婉卿还在田里,屋里只剩刘大夫一人。
温颂之看到屋里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下意识地从枕头下拿出了匕首,在看到是个身着白色衣衫的老人后也没有放下警惕。
“臣,拜见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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