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寨寨主瞳孔微缩，神情很快恢复自然，“我寨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撸来各色各样的女子，若是你非要问我其中一个，我哪会知晓。”
虞秋池捕捉到黑龙寨寨主的不自然，有印象自然好办许多。她拿出一串铃铛，步步逼近黑龙寨寨主。
“你想做什么？”
这串铃铛中主铃铛下带着些小铃铛，虞秋池手指轻轻划过主铃铛。只见主铃铛开始转动，一些蓝色的粉末随铃铛转动飘出，底下的那些小铃铛也随它发出悦耳的碰撞声。黑龙寨寨主的瞳孔渐渐涣散，眼神变得呆滞起来。
虞秋池再次重复那个问题:“你可曾见过一位眉间有颗红痣的女子？”
“夫人，主人的夫人……”
“夫人在哪里。”
“哪里……”
“你的主人是谁。”
“主人是谁……主人是谁……”
铃铛的声音越来越小，屋外传来打斗声。虞秋池只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找到主人？”
“钱庄……鱼……”
铃铛消声，虞秋池解开林清宴的穴位。
解穴后，林清宴一只手捂着自己强烈跳动的心口，听不到声音的感觉让他太不安了。
黑龙寨寨主的意识逐渐清醒，他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只记得铃铛的声音在他耳边持续了很久。
虞秋池推开门，细密的雨水随风飘在虞秋池脸上，淳安下雨了，真是不讨喜的一个地方。
外头官兵压着那些土匪，为首的男子是凌屿，淳安新上任的县令，他挑眉看向林清宴，“没受伤就好，省的林家找我们麻烦。”
“小姑娘，门口的那些人，你打伤的？”凌屿的声音带着审讯意味。
虞秋池倚靠在门框上，此时的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凌屿。林清宴站在一旁，清楚地看到虞秋池的脖子上有一条黑色的绳子，绳子上的挂坠被她藏在衣下。凌屿见林清宴一直盯着虞秋池，出声道:“你小子还不过来，一直盯着人姑娘做什么？也不怕被她打死了。”
林清宴这才回过神，他刚打算踏出门，衣领就被旁人提起。他被虞秋池拉过向她身边靠去，一支短箭从他耳侧飞过。林清宴抬眼对上虞秋池的眼睛，她的眸中看不清情绪。他此时整个人靠在虞秋池身上，他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
“袖箭设计的不错。”虞秋池松开手，转而望向屋里的黑龙寨寨主。
虞秋池被官府带走时没有反抗，反而很配合。虞秋池靠在牢房的墙边休息，这里有些潮湿，潮湿的让人很不舒服。随着一阵脚步声靠近，牢房被打开。
“临危不乱啊，小姑娘，我有点欣赏你了。”凌屿看似是笑着的，眼神却有些冰冷。
虞秋池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笃定的意味，“看来他死了。”
“小姑娘，这是大牢。可不是你能玩闹的地方，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可以少受一些苦。”
“哦？”虞秋池的目光带着些挑衅，“官爷，我又没杀人。你拿什么让我受苦呢？”虞秋池闯黑龙寨时，只是伤了他们，确实没有杀一个人。
“你和那幕后之人若是没关系，你闯黑龙寨做什么？”
虞秋池目光直直地看着凌屿，“是啊，官爷。你也说了，若是没有关系——看来你也没证据啊。还是说，南国的官府断案靠直觉并非证据？”
“呵，”凌屿这回倒是真笑了，“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说吧，你要什么？”
“我姐姐丢了，她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黑龙寨。”
“你是要我帮你找人？”
“是我们联手，一起找出黑龙寨背后之人。”
凌屿眉头一皱，他看起来有些为难，“小姑娘，你这来路不明的。初次见面就给我下套，现在想和我联手……啧……”
“可你如今除了和我联手，还有第二条路走吗？”
“你的随身物里有串铃铛。听我的仵作说，那是东国秘术，会迷惑人心。”
“我会的不止这些。”
凌屿思量许久，“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有个条件，你可以拒绝。”
虞秋池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若是服药受制于你，我不会拒绝。我只知道他与那人联系是在钱庄，他清醒前还说了一个字，鱼。”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你叫什么名字？”凌屿是真的有些欣赏她。
“虞秋池。”
凌屿确定虞秋池吃下他准备的药丸后，带她在衙门内弯弯绕绕，最后在一个屋前停下。凌屿走在虞秋池跟前，“七天前，郊外发现几具女尸。她们的小腿处都有一个印记，比对百姓先前上报的失踪女子，已经确定了两具女尸的身份。我们顺着亡者亲属提供的线索锁定了黑龙寨，本想……”
话还未说完，林清宴捂着鼻子从屋里快步冲了出来，他一只手抵在房柱上开始大口呼吸空气。凌屿看着林清宴有些狼狈的样子，不明所以，“你小子这是怎么了？”
林清宴还没缓过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凌屿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尸体的样子太……我可能得再磨合磨合……”
虞秋池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她的情绪，“看来淳安的捕快要求不高。”
林清宴这才发现虞秋池在凌屿身后，“她……”
“她是虞秋池，算我们的……”凌屿顿了一下，随即道:“新伙伴。虞小妹，这是林清宴。”
林清宴的脑海里闪过虞秋池救他的那个画面，“谢谢你之前在黑龙寨救了我……”林清宴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耳朵不知不觉再次染上红晕。
虞秋池觉得奇怪，他怎么脸色没什么变化，耳朵红的像是要滴血，“嗯。”本来之前救他就是顺手的事情，她也没放在心上。可能是虞秋池回应的太冷淡了，气氛一下子怪异起来。凌屿打破这个气氛，一脚踏进屋里，“走吧，带你看看那些尸体。”
在一排盖着白布的尸体前，一位长相有些娇俏的女子在里面有些格格不入。她取下佩戴的手套将其放在一旁的检具旁，各式各样的工具被她摆放的很整齐，看的出来她很爱护它们。
“她是我的仵作，朝颜。”凌屿介绍她时语气里带着些得意。
“凌大哥。这位姑娘是……新来的捕快吧。”朝颜的声音软绵绵的，很难把她与仵作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凌屿立马纠正道:“算伙伴，但不是捕快。她就是那串铃铛的主人。”
朝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熟络地搭上虞秋池胳膊，“那个铃铛是你的啊？那个秘术真的如传言一样能蛊惑人心吗？”
虞秋池眉头微皱，有些抗拒地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回。朝颜有些不知所措地将手放在身后，“对不起啊，我一直很喜欢研究那些秘术。所以有些唐突了，差点忘记我还没洗手……”
“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可能是朝颜的样子过于楚楚可怜了些，虞秋池缓缓补充道:“这个秘术只能让人沉浸在铃铛声中回答一些简单的问题罢了，没有传言中那么邪乎。”
眼看着朝颜还想追问下去，凌屿赶紧插上话:“朝颜，先带她看看尸体上的印记。”
“那个花纹啊，”朝颜自顾自走到内屋中，出来时手上已然拿着一张纸，“我已经画下来了。”
这个图案错综复杂，纸上各种线条像是在包围着中心的东西。其实仔细看，这些线条扭曲的样子有点像——蛇。虞秋池的脑海中浮现出群蛇盘踞的景象，“会不会是蛇群。这些看似杂乱的线条是蛇群。”
这么一提，倒是让凌屿想起些什么，他高声道:“小子，你快来!”
站在门口的林清宴闻言，做好心理准备再次踏进这个屋子，好在那些尸体盖上了白布。凌屿将朝颜手中的画递给他，“你看这个像不像你家买的那个画。那个一群蛇的那个……”
一群蛇的画……林清宴接过这纸，仔细端详着这些线条，“群蛇争食……”
朝颜有些不可置信:“若这些杂乱的线条真是蛇群在抢食物。那幕后之人在这些姑娘腿上印上这个做什么？是说这些姑娘是食物吗？”
“也有这可能只是一个烙印。这个印记或许和这些女子没有本质上的联系，她们只是被当做物品一样打上了这个烙印。”
林清宴抬眼，虞秋池此时站在他的正前方，她的目光不知何时定在那排女尸中。虞秋池的眸中带着些情绪，看起来有些悲凉……但她说出这话时明明很平静。凌屿背过身双手叉腰，他看向那扇紧闭的窗户，“黑龙寨寨主自尽，剩下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做事。”
林清宴越想越不对劲，他再次细细看起那张纸，“或许可以从那幅画的出处查起。”
“我记得那幅画中有的蛇撕扯食物，也有些蛇在争斗，”林清宴举起纸张面向他们，修长的手指指向纸上几个位置，“如果把这几处的线条看成蛇，它们和那副画中那些蛇分布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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