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音铃一行五人简单的吃了口早餐就各自出发了。
村里的人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天刚一蒙蒙亮，整个村子就吵闹起来，像是突然活了。
音铃和应怜走在村里的主路上，过往的村民远远瞅到他们的身影，就急忙往小路上拐，生怕跟这俩阎王对上。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村里的人也想着大家伙儿一块儿把这群人给撵出村子。
但昨天晚上音铃打听消息那阵，村子最壮实的小伙子一脚就给她踹翻在地，那匕首眼瞅着就要扎人肚子里，要不是嘴快了匕首一步，村里当天就能吃上席。
恶人也怕更恶的人，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村民躲着音铃，音铃也懒得找他们麻烦。
陈生在村里不受待见，让他留宿的那家对他也不见得有多好，音铃捏着寻物符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搁人菜地里偷茄子。
茄子还没怎么熟，但是果儿已经结得很大了，陈生蹲在菜地里薅下一个茄子，搁自己衣襟前面蹭了蹭就往嘴里塞。
茄子皮硬，他正费劲嚼着呢，一抬头就瞅见音铃站在菜地外边瞅他。
吓得陈生一屁股坐菜地里边了，音铃嫌菜地里昨晚下过雨全是泥，就没进去，是应怜进去薅着陈生的脖领子给他拽了出来。
陈生踉踉跄跄的摔在音铃面前，手里还握着那根他偷来的茄子。
“我问你，许初阳当初是怎么死的。”音铃也不跟他废话，弯下腰直接开问。
陈生早有预感音铃是要问他有关许初阳的问题，但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他还是心慌了一下。
陈生的指头往手心里扣，茄子的表皮都被他扣出了几个不规则的月牙。
“被王家的人打死的……”陈生的声音细若蚊鸣。
“说啥呢？大点声！”音铃踹了他一脚。
陈生像是突然崩溃了一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没被嚼碎的茄子一块儿一块儿往地上掉着，他一边哭，一边嚎。
“死了！……被王家……王家人打死了！”
他一边嚎，一边往嘴里捡茄子，除了昨天在音铃那吃的两三粒花生米，他就再没吃过东西。
村里人不给他饭吃，他自己的粮食又在音铃他们住的那个屋子里，他太饿了，才来偷点茄子吃。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陈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懊悔极了：“王家……王家的人就是一群畜牲！畜牲！他们把她摁在那儿……活生生的把她的手给剁了下来，把，把腿也剁了下来……”
陈生现在一闭眼睛还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像过年杀年猪一样，他们把许初阳摁在地上，刀一落，血就喷人一脸。
“她得多疼啊……她得多疼啊……”
她被活生生疼死了啊。
音铃一点动容的意思也没有，她继续问：“王家因为什么杀她？”
“就……就杀了……她是，是王家买来的……”
买来的，想杀就杀了，不需要理由。
“王家杀她的时候就没说些什么话？”音铃踹了陈生一脚，叫他好好想。
“说了……说了……”陈生往后一躲，整个人缩成一团。
“他们说，死了的人还回来干什么……既然能杀你一遍，就能杀你许多遍……”陈生低眉顺眼的回答，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音铃诈他的时候，他那么害怕，当时他是真以为许初阳的怨灵回来了，毕竟当初她死得那么惨。
“女娃啊，你跟俺说实话，许……许……”陈生还是不敢说出那个名字：“她是不是回来了。”
音铃没搭理他，她现在糊涂着呢，这许初阳真是奇了，难不成是蚯蚓成了精，怎么死了一回又一回的。
“你知不知道许初阳嫁给了王成名？”音铃又问。
“知道，俺知道。”
“你知道？”音铃眉头一皱：“你怎么能知道？”
如果陈生知道许初阳嫁给了王成名，那他怎么可能被她所说的“闹鬼”给吓到，搁村里人的话来看，许初阳已经嫁给王成名五年了。
等会儿等会儿……那本册子上写的——许初阳是在十年前被卖到喜村，当年年初跟王成名结婚，然后被王家人打死，又被许老太太收尸。
但是村里人又说许初阳是四五年前来的，然后嫁给了王成名，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是什么呢……
忽然，音铃灵光一闪。
“我问你，王家现在有几个小的？”
“这……啥算小的？”陈生又开始往嘴里塞茄子了，王家是大户人家，好几辈人呢。
“王成名就没有兄弟什么的？”
“有，王成名有个哥哥，叫王光宗。”陈生在村里不受待见，再加上当年出的那档子事儿，他是打从心眼里害怕王家，平时都绕道走的，但王家有几口人他还是知道的。
“王光宗结婚了没有？”
“结了。”
“什么时候结的？”
“得有四五年了吧……我也记不清了。”陈生说。
对上了！
是他们先入为主，只把许初阳看在了眼里，一心想弄明白这近五年的时间差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村民所说的跟册子里写的对不上。
倒是忘了结婚的人也有可能对不上。
当时村长说的是：许初阳是王家老大的媳妇。
他们看了册子，许初阳嫁的是王成名，便默认王成名是王家老大。
结果这里面还多了个王光宗。
十年和四五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就差搞明白现在活着的这个到底是不是许初阳，如果不是，那她是谁，为什么用的是许初阳的名字。
解决了一个大谜题，音铃心情好，她这回没踹陈生，语气也和善：“王光宗的媳妇也是买来的？”
“是，买人不都是为了这档子事。”
“是嘛，我还以为这人是买来杀的。”音铃嘻笑一声，讽刺道。
陈生不吭声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回想到了那满地的血和满院子的惨叫。
音铃示意应怜把陈生拽起来，往门外走去，陈生连连惊叫：“干啥去，干啥去！”
“去王家。”音铃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地道，他们是不知道许初阳长什么样，但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人证嘛。
正好让他去看看，后来的这个许初阳到底跟十年前死的那个许初阳是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还好说，要是一个人的话——就得想想为什么村里的人看到死了十年的人突然回村却不感到奇怪了。
到底是什么邪术，还是被鬼蒙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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