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吗?”
他站在高楼上,喊得那么用力,脖颈上青筋暴起。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男生,大抵是太年轻了,在救援人员的眼中只能看到其瘦削的脊梁在轻微的颤抖。
他突然崩溃的大叫起来,捂住自己的耳朵,摇摇晃晃地向后跌去。
平台的宽度只够成年人两步,男生冲了过去,分不清这对奇怪的恋人,谁的手先伸了出来?
高楼下的观众大叫起来,而后四散往后撤。
男生呆愣在原地,手背上一道细长的血痕,他仿佛失了魂魄,染上世间一切濒死者最后的落寞。
其中一名救援人员拍了拍男生的肩膀,道了声:“节哀!”
男生茫然地点点头,站起来,朝台下看去。
像是满满一气球红色的液体炸开,和草莓味跳跳糖包装袋上的炸弹如出一辙。
他回到家,用刷子一遍遍清洗伤口,红肿溃烂,粗粝的铁丝一遍遍翻开模糊的伤口,“有病,有病有病……”
一遍遍嘟囔着,视线从眼中间散开,一抹红色从他腰间蔓延开,他猛地回头……
“周覆……”
一声轻叹,像风刮过一团白纸在地上摩擦出来的声音。
谁在喊他?
“哗啦……”
铺满双人床的钞票从丝织品上滑落,或许是太紧张了,周覆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房间。
把那个死人的晦气东西从这里扔出去,包括,他拉开衣领,贴合颈部动脉的黑色项圈耀武扬威地展示自己的所有品。
周覆翻箱倒柜,在浴室找到那把剪刀,对着镜子,粗大的把手和长钳抵在他的脖子上。
“咔嚓……”
一缕极细的雾喷溅在镜子上,哪里来的水?
像是真空喷雾瓶里喷出来的一样,一点、一点、肉眼几乎看不见,可一大片又实在引人注目。
他用手背擦了一下,把东西抹匀了。
一抹、一抹的血线,像是一颗一颗砸下来的流星。
动脉血快速涌出来,他扶着桌台躺了下去,脖子里插着那把剪刀。
就在昨天,它剪断了他脚踝上的锁链。
周覆捂住那个位置,把手朝上,似乎有人握紧了剪刀,刀锋交错。
“周覆,你不怕痛?这样很危险”
”咯吱……
切断了什么,瓷砖缝隙里的血线默默蜿蜒。
“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最怕疼了,什么都在我身上试过了,我能忍,你就能接受。”
“咯吱……
荒芜的白色之地,一只可爱的小猪崽子审讯他:“你杀人了!”
周覆摇摇头,“没有,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我想救他,但是晚了一步,我们很相爱,我没有理由这样做。”
小猪崽子开出一张罚单,“我会评判你的言行,也已经听过他的证词。周覆,罪犯死亡监狱判你为一号嫌疑人!你会去到十二个世界,依次失去名利、尊严、身体……直到”
“你承认自己的罪责,旅行就会结束!”
第一个世界:蕾丝伞
从婴儿始以,万千宠爱,长成了别人家的小孩,他的出色到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为止,此后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社畜。
唯一不同,只有他的容貌依旧耀眼。
细雨砸在伞面上,周覆手腕向前倾斜,伞面上映着“爱心雨伞”四字。
他今天来没有带自己的背包,手中的另一把破旧雨伞有些烫手。
本来不想拿的,他用工作证刷开闸机,看到了一旁置伞架上还有一把爱心雨伞。
手中这把惹眼的薄荷绿蕾丝伞的花边破了个洞,不显眼,但周覆总是看向它。
两把伞都握在他手中,他站在大厅门外,零星站着几个避雨的人不时往这边看。
他总觉得这样走掉会被非议,于是静静等待着,装作等人的模样,直到周围一个个人走掉。
“周助理?”
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吆喝,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他秃谢的头发能得出来,这是个稳重的人。
周覆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什么事?”
“我是祁主任的司机庄望,今天忘记备伞了,能不能借一下你的?”他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掏了包荷花出来,给自己和周覆点上。
两人吞云吐雾之间,也有了两分情谊,“喏,你用吧!”
周覆递出去那把爱心雨伞,又解释了一句,“本来是江姐让我帮她抢一把的,不知道怎么又回去加班了。”
“谢谢兄弟!最近是真忙,特别是我们这些人都得二十四小时待命。”
庄望把那包烟塞在他口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先回去吧!好不容易正常下班,回去好好歇歇。”
周覆点点头,也没客气。
他的手向前推着把伞撑起来,一对肩胛骨撑起衬衫。
他嘴里叼着烟,额前的头发湿了几分,凌乱地散落在眉前,走进了雨里。
灰扑扑的地上,阴湿的密雨里,蓝青的、垂着蕾丝边的雨伞鲜亮地浮动着。
“祁主任!”
身后又是庄望响亮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和庄重。
周覆忍不住回头,下班后的松散让他有几分流气,形状锐丽的眼眸本可以有几分距离感。
可这不过是往后瞥一眼,于是带了几分轻浮,显得不太庄重。
他没看到那位祁主任的脸,那把爱心雨伞大部分倾斜在祁主任身上,遮住了脸,只看身材的话,也还可以。
庄望露在外面乐呵呵地淋雨,淋得越多钱也越多,他又重了几分笑。
祁岭从院里走出来,只扫了一眼,那只蓝绿色的蕾丝伞太显眼的让人记住了。
庄望走过来,举着伞护送祁岭上车,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破地方,连个地下车库都没有!”
祁岭的嗅觉十分狗,闷热的雨季,把甜腻的香气也闷住了。
“车里不要喷这些!”
他皱着眉,不顾飘雨,打开车窗,急促的雨冲了进来。
庄望下意识地回答说:“没喷香水呐,祁主任!”
车后座的人已经倚靠着窗户闭眼了,庄望想的是:洗车的钱怎么报销来着?
周覆站在公交牌下等着,下半截裤子湿透了,又热又黏。
好不容易公交来了,他跟着人流挤上去,到了地铁站,过闸机,刺眼的白光催熟鸡一样推着人们往前走。
从二环往外,回到城中村一间房子,里面住了五个人。
跟大学没什么区别,除了素质有点儿问题,周覆住在靠近门口的下铺。同宿舍三个男的每天一身臭汗回来,老是坐在他的床上。
周覆甩了甩伞上带着的雨珠,这里人多且杂,放在外面的东西转眼就丢。
钥匙插进门板里,晃荡两下,开了!
李穹捧着碗泡面“吸溜”着吃,看到周覆的时候,尴尬地笑了笑,而后从周覆整洁的床铺上站起来。
“不好意思啊,兄弟,没地方坐了,你不介意吧!”
皱起的床单上星星点点的濡湿,是李穹洗完澡头上滴下来的水。
周覆摇摇头,上前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套新床单,利落地换到床上。
他做完这些,把床帘拉紧,带着裤腿上半干的潮湿、睡衣和脏掉的床单,去了一楼的洗浴房。
门刚在身后合上,听到了身后的鄙夷:“装什么装,一个大男人哪那么讲究!”
周覆抱着青色的水盆,床单一角在外面飘荡,摇曳着像一支动人的墨花。
雨下得真大,这样闷热的天气,反正也是要洗的,他索性依靠着栏杆,向外探出去。
他掐起一支细烟,在身边燃着,平凡的一切让他厌倦,他迫切需要一些刺激的事物填满自己。
“叮铃~”
一声特别提示音响了起来。
聊天界面上传来一句,“茉茉,我真得很喜欢你!”
后面紧紧跟随着个1314520的转账,“我有能力养你,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只会一心一意对一个人?”
周覆冷哼一声,有意思的东西,这不就来了吗?
他点了点屏幕,“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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