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翻身上马,朝宁清远伸出手,宁清远把手递过去,李赫握着他的手,往上一提,搂着他的腰,将他抱到身前,宁清远稳稳当当坐到马背上。
李赫双手环着他的腰,握住缰绳,凑到他耳边说:“走咯?”
宁清远不自在地偏过头:“好。”
李赫走得格外慢,他的侍卫已经带着吴泽回城了,白马还在慢悠悠地走着。
宁清远心里愈发不安。
“宁宁。”李赫突然唤他。
“嗯?”宁清远身体僵硬。
“别紧张,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李赫语气温柔,“只是,宁宁下次不要和别人乱跑,好不好?”
“你不见了,我很着急,去你府上找,他们却说你一晚上都没回来。我害怕你出事。”
“对不起。”宁清远低声道歉。
李赫揉了揉他的头发:“没关系,我知道宁宁不是故意的。你是想出城玩吗?”
“不是,我……”
“哦,那看来是吴泽诱拐世子,罪加一等。”
宁清远焦急辩解:“不是,不是,是我想出城的,与他无关。”
“你很在意他吗?”李赫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爽。
“他,是我朋友。况且,他是因为我才……我不想他受罚。”
“不对,宁宁。”李赫说道:“吴泽做错事就该受罚,不管他的初衷怎样,他诱拐你出城,就是不对的,他必须受到惩罚。”
宁清远沉默了片刻,问:“那我呢?”
“你是世子,初到京城,不懂规矩,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李赫毫不掩饰话语里的偏袒,在哄一个闯了祸的不知所措的孩子。
之后,宁清远一言不发。李赫无可奈何,只好告诉他:“吴泽不会怎样,他犯了事自然由他父亲责罚,我不会过问。”
“哦。”宁清远终于露出一个笑。
李赫带着宁清远回到世子府,一进门,宁清远发现所有人都在院子里跪着,整整齐齐的,跪成三排,他们双膝紧贴地面,额头深深叩在地上,双手平展在身侧,掌心向下,指尖微微颤抖,整个画面肃穆而压抑。
宁清远看向李赫,眼中带着疑惑和不安:“太子殿下,这是……?”
李赫神色淡然,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语气平静:“他们没照顾好世子,这是失职,该罚。”
闻言,宁清远心中涌起一阵愧疚,说道:“殿下,此事与他们无关,是我自己任性,执意要出去的。若要罚,就罚我吧。”
宁清远心知,确实是他太过任性,没有考虑后果,太子的思量没错,但这院子里的人是无辜的。
可惜,李赫态度依旧:“清远,你是北疆世子,身份尊贵,岂能随意涉险?他们身为你的仆从,未能尽责劝阻,便是失职。若不加以惩戒,日后如何确保你的安全?”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怎么能干扰世子想做的事?宁清远知道李赫只是有些生他的气,于是他伸手扯住李赫的衣袖,凑到李赫耳边,撒娇似的轻声说道:“赫哥哥。”
没有人能对这样的宁清远无动于衷,尤其是李赫。
片刻,李赫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对跪在地上的众人冷冷说道:“今日之事,暂且记下,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都退下吧。”
众人如蒙大赦,连忙叩首谢恩,随后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李赫和宁清远两人。
李赫看着他:“宁宁,今日是你生辰,看在你的面上,此事就此揭过。”
宁清远低声说:“谢谢赫哥哥。”
“好了,快去沐浴,晚上还有你的生辰小宴,别忘了。”
宁清远看了看脏兮兮的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跑回屋里。
宁清远沐浴更衣后,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红色锦袍,他本人比较喜欢素色的衣服,这件还是上次中秋节,太子送的,倒是意外的很合适。
红衣与他白皙的皮肤很是相称,少年眉眼如画,一双桃花眼,却不显妩媚,反而清澈如秋水,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少年的灵动与傲气;鼻梁高挺,唇色淡红,嘴角微微抿着,显得矜贵又带着一丝稚气未脱的柔软;头发披散着,宛如画中仙子走入人间。
“红色果然很适合宁宁。”李赫眼前一亮,笑着走近,把宁清远拉到椅子上坐着,“来,我给宁宁束发。”
李赫拿起梳子,动作轻柔,将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金边的红色发带束起,有几缕碎发随意垂在额前,随风轻拂,更添几分不羁的风采。
李赫看着铜镜里的漂亮少年,一时移不开眼,“走吧,时辰不早了,先随我去东宫,再一同赴宴。”
说是时辰不早,其实也才刚过正午不久,太阳仍高高挂在天空,普照大地。马车穿过高大的朱红色宫门,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缓缓前行,两侧是巍峨的宫殿建筑,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马车在东宫门前停下,李赫牵着宁清远下马车,这是宁清远第二次来东宫,第一次还是他因为熬夜而在课上睡着,被李赫给带了过来。
思及此,宁清远忍着笑,不自觉地耸了耸肩。李赫问他在想什么,宁清远笑着说:“想起上一次,我是为何来到这里的。”
闻言,李赫也轻哼一声:“那时的宁宁像只贪睡的小狸猫。”
东宫的大门庄严肃穆,门前的石狮威武雄壮,穿过一道雕花拱门,是一条小径,两旁种满了翠竹,竹叶随风轻摇,发出沙沙的声响,显得格外清幽。
沿着小径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正殿。正殿的门匾上写着“崇德殿”三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非凡。殿内陈设简约而不失庄重,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宁清远被案几上的一只木雕小马吸引,马背上骑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小人。
“这是?”宁清远拿起木雕端详。
“是我小时候自己雕的。”
宁清远双眼发亮:“哇,好厉害。”他四处瞧瞧看看,问:“赫哥哥,我能看看你的东宫吗?”
李赫很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看的。”
宁清远学着李宣的样子撇撇嘴,不同于李宣的孩子气,倒是多了几分有些娇憨,李赫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走吧。”
李赫带着好奇的小世子穿过正殿,来到书房。书房的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静思斋”三字,笔法清秀且熟悉,显然是李赫亲手所题。
推开门,书房内陈设简洁,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典籍,书案上摊开着一本未读完的《孙子兵法》,旁边还放着一盏熄了的油灯。
宁清远赞叹道:“赫哥哥真用功!”反正他课下绝对不想学习。
大概所有的书房都一个样,没什么好观赏的。走出书房,两人来到东宫的花园。
花园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假山流水,景致如画。角落里有一架秋千,绳子上缠着几朵小花。
宁清远指了指秋千上的小花,调侃道:“太子殿下当真心灵手巧。”
“咳,是昭华弄的。”李赫解释道。
昭华公主,是李赫一母同胞的妹妹,最受皇帝宠爱的小公主,据说是个冰雪聪明的可人儿,不过宁清远还未见过这位公主。
花园的一角设有一个小小的箭靶,显然是李赫平日再次练习射箭。
呼,这么努力!宁清远心想,真不愧是太子。而他一下课就只想休息,只适合当个纨绔。
花园里还有个荷花池,一座小桥连接到中央的亭台。宁清远站在小桥上,看着池中游动的锦鲤,感叹:“若能常居于此,该是何等惬意。”
李赫在一旁接话:“宁宁若是想来,随时可以。”
宁清远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真的吗?赫哥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最后是寝殿,宁清远推开房门,李赫面上挂着微笑,看着宁清远:“这里宁宁应当最熟悉。”
李赫又嘲笑他,哼!宁清远偏过头,不理他,自己走进去。
寝殿内陈设雅致,依旧是宁清远上次看到的样子:青铜香炉、雕花茶几、四季屏风、金丝帷幔……不一样的是,窗台多了一盆兰花,正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宁清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看向李赫,眨了眨眼,像只困倦的小猫,欲言又止。李赫见状,笑着问:“宁宁想说什么?”
宁清远拿手指比划比划:“赫哥哥,我有一点点困,想睡一会儿,你能不能在晚宴前喊我起床?”他本身就是个小孩,声音软糯糯的,此刻的困倦让他的话语带上浓浓的撒娇意味。
见到他这副模样,李赫忍不住轻笑一声,语气温柔:“睡吧,到时辰了我叫你。”
得到应允,宁清远三两下就脱下外袍和鞋袜,解开发带,动作轻快得像只小兔子,扑腾一下滚上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褥里。他掀开那床金丝龙纹锦被,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眼睛微微眯着,已经快要睡着了。
李赫走在床边坐下,看着困倦小猫蜷缩起来准备入睡的样子,眼中满是宠溺。他伸手替宁清远掖了掖被角,轻声说道:“好好睡吧。”
宁清远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声音含糊不清:“谢谢赫哥哥……”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呼吸渐渐平稳,显然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看着床上乖巧的少年,李赫的嘴角扬起不明显的弧度。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宁清远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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