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有些惊讶：“燃哥，你这是……”
姜燃此时依然一身黑色的长羽绒服，戴着毛线帽和口罩，鬼鬼祟祟地伸手停在一间卫生间前，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姜燃开玩笑：“真想揍猪头一顿。”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停下了动作：“谁在外面？”
姜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露出来的丹凤眼弯得像月牙。
姜燃夹着嗓子说：“请问是傅老师在里面吗？您好，我是傅心寒，您的今日份助理，请查收~”
傅染沉默片刻，没有回应，倒是那个祝总说：“那个小傅，你先出去吧，不要让第二个人进来，明白吗？”
姜燃也不知道是明白还是不明白，说：“明白~”
临走前还好心地提醒傅染：“傅老师，您二十分钟后还有彩排，请抓紧哦~”
抓着小陈的手走出厕所，姜燃在洗手台翻来覆去地洗干净手，这才想起问小陈：“小陈，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陈也擦干手说：“我来这里上厕所。”
“……”姜燃点头，“你说得很对，那我可不可以再好奇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场馆呢？”
如果是来看傅染的演出当他没问。
小陈说：“主办方邀请我来看演出。”
姜燃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问我吧。”
小陈从善如流：“燃哥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姜燃羞涩道：“荷包空空，我来这儿……打工。”
小陈似乎陷入了思索。
姜燃感叹：“我裹这样你都能认出来，太厉害了。”
小陈说：“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出来。”
姜燃笑：“我发现小陈你还真是嘴甜。”
小陈也笑：“燃哥过誉了。燃哥，你刚刚说，你叫……傅心寒，这是为什么？”
姜燃半开玩笑：“因为叫‘姜燃’有罪。”
好吧他其实是怕被打。
小陈摇头：“燃哥你别这样说，姜燃没有错。”
姜燃和小陈并肩走到休息室门口：“说的像真的似的。”
小陈：“是真的，错的从来不是姜燃。”
姜燃无所谓地摆手：“倒也不必如此苦大仇深，万一我真的是一滩烂泥呢？”
“好好享受你的演出吧小陈，玩得开心。”
艺人不在，姜燃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大剌剌地刷着手机，眼前忽然传来声响，原来是傅染出现在门口。
姜燃故作惊讶起身：“傅老师？”
傅染似乎很疲惫，没有理姜燃，径直坐在了软椅上，脸色潮红，脖子上还有一个肉眼可见的红痕，看得姜燃心惊肉跳。
字面意义上的心惊肉跳，他有些好奇傅染被猪啃是一种什么滋味。
他既不尊重……也不祝福。
傅染失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问道：“姜燃，你怎么看我？”
姜燃被吓一跳，以为自己被认出，索性也不装了：“我觉得……”
傅染却回神，打断他：“小傅，今天的事，请你不要说出去，可以吗？”
“傅心寒”只好点头：“放心吧傅老师。”
原来不是在问“他”。
傅染似乎一直很忧郁，至少在人前是这样。姜燃最终还是没有往水杯里滴风油精，也没有破坏傅染重金打造的演出服，他眯着眼睛再次目送傅染登上舞台，这次，他从始至终都站在傅染的背后。
和傅染不同的是，他有无数次机会破坏掉傅染无比珍视的演出，但他没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准则和价值观，姜燃选择了说是最干净，其实最愚蠢的一套。他太讨厌算计，讨厌虚伪，但他忽略了，人性本来就充满了算计和虚伪。
姜燃站在搭建的音频棚里，拿着钟白塞过来的暖手袋，两个人愁眉不展地看着台上花枝招展的傅染。
钟白百无聊赖地坐下来打开游戏：“钱难挣屎难吃，简直是折磨。”
姜燃觉得有意思：“你怎么那么讨厌傅染？”
“讨厌不需要理由。”钟白说，“你就当我是个喷子吧，我这辈子最看不起背后插刀的人。”
姜燃赞同，演出到尾声的时候，手机突然振了一下，低头看，是小陈发来的微信。
“燃哥你在哪儿？”
姜燃听到内场外场传来喧哗，却又不像简单的欢呼和尖叫，他往外探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vip通道向他微笑的小陈。
倒也不是他眼神好，只是小陈实在太出挑。
往上看，姜燃才发现人群关注的焦点。那个祝总不知怎的鼻青脸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起来腿也软得不行，只能东倒西歪地被几个安保人员押着在荧光棒中穿行。
姜燃挑眉，一时也搞不清情况了。
难道真有人痛扁猪头？
“我靠傅心寒！”钟白拿着手机激动地站起来，“你知道祝氏的那个老板吗？就是给傅染撑腰的那个金主爸爸！”
“他不知怎的得罪了孟家少爷，据说被当场打得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地抱着对方大腿求情，结果孟少爷理都不理他，直接叫安保把人拖走了……”
“猪头祝在圈内也没少做腌臜事，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
“孟少爷？”姜燃也听过孟家的名号，“他今天也来这儿看演唱会？”
钟白说：“对啊，他这个月刚回国，前不久出席了一个宴会，我看了朋友圈拍的高糊侧脸，那叫一个惊为天人……不愧是柳女神的亲儿子。”
“能得罪他，猪头祝的路算是走到尽头了，就是不知道傅姐跟他什么关系，听说前不久找了他好几次想谈合作……”
小陈来了电话，姜燃没听到后面的话，对钟白指了指手机，背过身接过了电话。
因为现场人多，加上背景音嘈杂，整个通话像是加了密，姜燃硬是没听完整小陈的话。
姜燃捂住耳朵重复：“你说什么小陈？”
“什么你什么我？”
电话中断。
钟白拉着他往外走：“最后了最后了！准备收工！”
氛围已经被烘托到顶峰，台上的男歌手唱得酣畅淋漓，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刚刚的插曲，站起来用力挥舞着荧光棒，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痴狂和兴奋。
钟白和姜燃混入其中，傅染作为嘉宾回到舞台和男歌手合唱时，周围传来一阵尖叫和惊呼。
傅染接过男歌手的话筒，脸上的汗水闪闪发光，依旧露出招牌的笑容：“大家好，非常感谢所有人的支持，也非常荣幸能成为今天的特邀嘉宾。不久就是新年了，最后一首歌的最后十秒钟，大家可以尽情地说出自己的愿望或者心意，让我们一起迎接新的憧憬！”
“傅染！傅染！安可！安可！”
“阿染阿染！一尘不染！希望傅染展翅高飞！”
“傅染大胆飞，染料永相随！我们永远在这里！”
“……”姜燃想闭上耳朵。
“傅心寒。”身边的钟白叫他名字，“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虽然不合事宜，但我也有话要说。”
钟白不甘示弱，手捧作喇叭状：“姜燃！我爱你——姜燃！”
姜燃抚额，彻底丧失了翻白眼的力气。
姜燃把丢人现眼的钟白扔出去，当场扫码结账，彻底与他解除雇佣关系。
钟白笑眯眯地收回手机：“傅心寒，很高兴认识你。”
姜燃说：“老实说，我高兴不起来。”
钟白笑：“希望我们还会再见面，我看你巧舌如簧，身姿还算曼妙，不如来我公司当个深夜性感男主播？”
姜燃扯了扯口罩：“多睡觉，少做梦。”
姜燃重新拿上保温杯和雨伞，挥了挥手，算作和钟白道别。
钟白在身后说：“世事喧嚣，眼前即是静止的永恒。”
“我永远都忘不掉你在拼盘演出说的那些话。”
“管他的，去他的，我就是要做我自己做的事，走我自己想走的路。”
“姜燃，继续往前走吧。你没有错，没有人有资格对你评头论足，没有人可以干涉你的选择。”
姜燃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去：“这些话你跟你的姜燃说去吧，我只是一胸无大志打杂的。”
钟白忍无可忍：“太过分了！果然是个负心汉！”
姜燃：“我是负心汉，关姜燃什么事？”
“负心汉”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小陈在前面等他。
姜燃觉得今晚又是充满了无数巧合的remix版。
“小陈，刚刚没信号，你说你什么我来着？”
等我？找我？看见了我？
小陈只笑：“燃哥，我想你。”
“咦，好肉麻。”
姜燃知道他们国外或许有这种直抒胸臆的客套，比如“how are you”“long time no see”诸如此类，但亲身听起来还是感觉怪怪的，于是说：“咱两个大男人，还是省了吧。”
小陈和他肩并着肩：“燃哥，这两天觉得怎么样？”
姜燃说：“钱难挣。”
小陈笑，又问：“燃哥你冷不冷？”
姜燃摇头：“还好。”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淦，他不抬头就知道小陈肯定又在笑。
小陈理了理西服，似乎要解开外套，姜燃怕他来偶像剧那套，赶紧远离一步：“小陈，不用啊，不用脱外套给我。”
根本没有脱外套意思的小陈看了他一眼，不知从哪儿掏出几片暖宝宝递给他：“好，听燃哥的。”
姜燃：“……”正常人谁随身带暖宝宝出门啊？
不过看来他体虚的特质的确给小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姜燃一边贴暖宝宝一边挽尊：“小陈，其实我只是有点怕冷，但哥身体还是很好的，不用像关心女孩子一样关心你燃哥。”
小陈说：“女孩子值得关心，燃哥也值得关心。”
姜燃：“我晕。”
反正给穆老买礼物的钱已经凑够了，姜燃打算挥霍一把，打车回家。
小陈及时说：“我送你回去吧燃哥。”
姜燃义正言辞地拒绝：“不用了小陈，今天也不早了，你还要上班，早点休息……”
“我明天可以不上班。”小陈说，“这会外面估计也不好打车，我开了车来，正好送你回去，还能省掉一笔打车费。”
姜燃：……你不是个社畜吗？
权衡片刻，他还是妥协竖起大拇指：“那就麻烦小陈了。”
小陈笑着领姜燃走到停车场，径直走向一辆黑色的汽车。
姜燃看到车的标识和车牌号的一瞬间，以为小陈走错了，直到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他才迟疑着坐进去。
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但他确实没坐过如此整齐划一的车牌号。
——“岭J666222”。
“燃哥。”车上，小陈看似不经意地跟他提出请求，“有个事想麻烦你。”
姜燃回过神：“什么事小陈？”
某网友小游留言：坐等一枚性感男主播深夜在线发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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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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