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渊感到手腕上一紧,时聿白的锁妖链已经牢牢拴在了他的腕上,另一端锁在时聿白的腕间。
“这是何意?”容止渊抬起手腕,目光落在那泛着银色灵力的锁链上,眉头微蹙。
这一行为无疑是冒昧至极,多年的宗门修养让时聿白的耳尖不禁微微泛红。
但他却固执的可怕,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是我唐突了。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但眼下魇魔之患未除,你必须留在我身边,不得擅自离开。”
容止渊好奇的看他局促却执拗的模样,既然他想玩,那么自己奉陪到底就是。
“好啊,那我便跟着时道长就是。”
前来天启京都,时聿白虽然诓了玄机坊坊主,却并没有骗他。京都的确有魇魔作乱,只是隐藏之深,他暂时探寻不到踪迹。
看来,还要在京都滞留一段时间了。
他侧目看了看浑身脏污的容止渊,决定了第一站去哪里。
容止渊被时聿白拉着进了京都最大的洗髓池,又被安排上三位搓澡师傅亲自上手,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后。
洗白白香喷喷的容止渊,换了时聿白准备好的衣物后,焕然一新地走出洗髓池。
他本就长的好看俊俏,只是久未见阳光,皮肤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一双狐狸眼,眼尾微挑,眼中蕴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郁。
鼻梁高挑,薄唇微抿,即使在生气,却也有种别样的美感。
容止渊逼近时聿白,将其压在墙上,懊恼的将胸前的发丝扯到身后,不悦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他惊讶地发现,在玄机坊的时候,还觉得时聿白挺高的,但在他面前却显得有些矮小了。
时聿白却是拉过他的手,朝着京都最大的酒楼而去,“去吃饭吧。”
容止渊有些震惊,他错愕地看着时聿白拉着自己前行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抿了抿唇,没有挣脱开来。
可看着桌上逐渐摆上来的米粥,青菜豆腐汤,碧藕核桃仁。
容止渊沉默了。
看到容止渊不言,时聿白开口解释道:“你身子极差,又未曾好好吃过饭,身体承受不住大油大腻之物。”
“这米粥中的米乃是蕴含灵气,比普通的米更易吸收消化。藕也是自灵池所摘,有助于你滋补气血。”时聿白难得话如此之多,絮絮叨叨的讲着。
容止渊却不觉反感,他有多久没有好好跟他坐在一起吃饭,听他啰哩巴嗦了。
记忆回到久远之前,他第一次见到时聿白的时候,是在玄武会试上。
他是名不传经传的小弟子,纵然能参加第一仙宗举办的会武的宗派,都是榜上排的上名号的。
可他籍籍无名,在以名声显赫至上的弟子中,还是受到了排挤。
时聿白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此,他一言不发,拔剑便战,剑光所至,那些弟子惊慌失措,四散逃窜。
事后这人还告诉他,“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不要藏拙。”
玄武会试中,他锋芒毕露。唯有时聿白让他受了挫,他们实力不相上下,幸好最后找到了时聿白的破绽,将他一剑挑下擂台,拔得第一头筹。
自那后,这人便时不时跟他偶遇切磋,回回败兴而归,却仍乐此不疲。
直到他入魔,以魔尊的身份重回三界,他被所有人忌惮,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来围剿他的人中,唯有时聿白与众不同,来杀他来的最快,却总是招招落空,最后颓势而归。
在所有的交锋之中,唯有一次,时聿白的剑没有落空——那便是最终穿透他心脏的那一剑。
思绪逐渐回笼,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正低头细品米粥的时聿白身上。
此刻的时聿白,尽管面容还带着几分少年的稚嫩,却依旧难掩那股与生俱来的清冷与疏离。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救我?”
时聿白握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递给他一碗清汤。
“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没有听到他的答复,容止渊眼神从他脸上错开,落在面前的汤上。
看着汤面上漂浮着的青菜,想到前世死在时聿白这种闷葫芦手中,容止渊撇了撇嘴,还是有点亏。
但是既然重来一世,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这人有时候…固执的烦人。
“你怎么不吃?”时聿白忽然抬头看着对面的人,“要好好吃饭,身体才会好起来。”
容止渊:就比如此刻。
“小二,把你们的招牌菜都端上来!”楼下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他们坐在窗边,容止渊只微微侧头,便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几名身着藏青色服饰的弟子恭敬地引领着凌霜走进酒楼,随后大声吩咐店小二上最好的菜肴。
几人在靠近楼梯处落了坐,恰好有屏风遮挡,他们没有注意到窗边的两人。
时聿白显然也留意到了他们,容止渊抬眸跟他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默契地没有出声,只是低头继续品尝着碗中的灵米粥。
那群人落了坐,也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其中一弟子怒斥道:“这玄机坊怎么说终止就终止了,真是太过分了!”
另一位弟子则神秘兮兮地说:“我看呐,说不准是那九重灵台也想分一杯羹,借此由头好私底下…”
他故意话说一半,剩下的一半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我听闻那玄机坊坊主男身女相,身量苗条,也是个绝色佳人,这么些年都未曾有过什么结缘。”
“说不定是好男色呢。”有人低声揣测,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一阵风吹过,容止渊心道不好,却见时聿白已经冲了上去。
长剑带着破风之力横在最后出言的弟子身前,时聿白目光冷冷扫过桌前几人,“诸位道友慎言,大家同为修道之人,何故如此恶意揣测他人?”
“况且,我九重灵台做事光明磊落,诸位若再辱我宗门声誉,”时聿白冷笑出声:“在下便不客气了。”随即,他手腕一转,利落地收了剑。
凌霜慢慢押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弟子若有失言,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会亲自教导。时小友此举,倒是有些越俎代庖了吧。”
他的目光从茶杯边缘缓缓抬起,与时聿白的目光相遇,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隐约带着些杀意。
“我自会管教弟子,不劳时小友操心。”凌霜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今日之事,我也希望诸位能引以为戒,言语之间,不得冒犯他人。”
“切记,尊师重道,莫要辱没我灵虚宗的门楣。”凌霜眼神若有若无的看向时聿白。
灵虚宗弟子纷纷起身行礼:“是,师父。”
仙门百家讲究尊师重道,时聿白此举,过于冒事,被凌霜就此摆了一道。
“现在才开始教导弟子,仙师不觉得这戏码演得太晚了吗?”
容止渊自屏风后缓缓而出,立在时聿白身前,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凌霜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人有点眼熟,凌霜一时间还想不起来。只是被这看起来十几岁的娃娃出言嘲讽,面子上也挂不住,却又不能跟其互骂,拉低他灵虚宗长老的身份。
容止渊嘴角的笑意更浓,语气中带着挑衅:“若是玄机坊坊主得知灵虚宗的弟子们在背后嚼舌根,不知会作何感想?”
灵虚宗弟子忽而开口斥驳道:“我们灵虚宗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既然你们对坊主如此不满,何不直接去玄机坊,与坊主当面锣对面鼓地对质一番?”
眼看凌霜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容止渊不以为意,继续挑衅道:“难道只敢在背后做些小人之举?”
凌霜脸色愈发冰冷,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你这小友,倒是牙尖嘴利的。只是出门在外,言多必失,风大,莫晃了眼。”
**裸的威胁,容止渊却是轻笑出声,“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仙师才是。”
“况且,九重灵台,仙门世家,难道就是让你们这些闲杂人等在背后窃窃私语,当作笑柄的地方吗?难道这就是灵虚宗所谓的处世之道?”
容止渊抬手朝别处作揖,冷笑道:“今日之事,我们定会向宗门如实秉达,届时还望贵宗能有此底气说话。”
说罢趁着那群人没反应过来,拉过时聿白径直朝楼下走,直到走到隐蔽之处这才松开手,“那可是只老狐狸,没理也会辩三分。同他讲道理,吃亏的是你自己。”
直到说罢,容止渊才发现时聿白目不转盯的看着他,不由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时聿白摇了摇头,眼中含着笑,“你真厉害。”
容止渊感到一阵恶寒:这还是他认识的时聿白么?难不成他被谁夺舍了?
被那群人一打搅,他们饭也没吃好,容止渊拉着时聿白就直奔河道。
在时聿白惊诧的目光下,容止渊脱了鞋,卷起裤腿就跳了下去,不一会便抱着一条大鱼上了岸。
随着灵力的逐渐充盈,容止渊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加上刚才摄入的食物也给了他一些力气,小小抓个鱼还不是手拿把掐。
时聿白靠火诀轻松点燃了捡来的枯枝,两人便席地而坐,静静地看着火堆上逐渐被烤得金黄、散发出诱人香味的鱼。
容止渊冲着鼻子轻轻挥了挥手,满意道:“熟了,可以吃了。”
“等等。”时聿白眼见容止渊准备上手撕鱼,赶忙拦下他。
随着寒光乍现,时聿白手起剑落,整条鱼被剔除骨刺,整齐切成片,然后被他小心翼翼地摆在事先洗净的荷叶之上。
容止渊目睹了这一系列动作,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中暗叹:这剑法真是了得!只是用来切鱼,未免有些屈才。
时聿白捏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赞道:“好吃。”
“那你多吃点。”容止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回应道。
看着二人离去后的凌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子,越是回想,越觉得与玄机坊拍卖会上那个极品炉鼎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难不成,玄机坊坊主真把他卖给九重灵台了?
有弟子凑近他身边,低声道:“师父,我打听清楚了,九重灵台的时聿白来到京都,听说是为了魇魔一事。”
“魇魔?”凌霜口中念叨着这两个字,“以噩梦为食,让人在无际的噩梦中死去的那个妖魔吗?它怎么会出现在京都?”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他能除掉魇魔,不仅在仙门百家之中获得一个极大的好名声,也能稳固他在灵虚宗的地位。
想到此,凌霜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笑:“去给宗门传信,京都有魇魔作乱,本道要留在京都,亲自抓捕魇魔。”
刚好,也能借机探探时聿白身边那小子的底细。
谢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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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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