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照瘦弱的小身板绵软地靠在他身上,发髻如挠痒般划过他脖颈,清新如兰的馨香钻入他鼻息,教原本就狭小的马车越发逼仄起来。
谢景辰的耳根一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
与刚才救人时心无旁骛不同,此刻马车内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楚,令他所有感官都被放大。
而一直处在马车角落的春兰正睁大着双眼看着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下一刻,谢景辰如同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一般,立刻站了起来,看着靠在他身上的林瑾照,眼底的愧疚一闪而过,冷硬地朝春兰道,“你过来,好好照顾你家姑娘。”
外面,刚刚被惊马甩下去的车夫在外面喊道,“林大姑娘,可要继续赶路?”
谢景辰这时才想起车夫,掀开车帘,问道,“你可有受伤?”
“擦破了点皮,刚刚马先将我掀到车辙、后面再掉地上的,因而没受什么伤,”那车夫常年在岳将军府,自是认得谢景辰,道,“多谢殿下刚才救了我家姑娘。”
“嗯,”谢景辰道,“既然你无事,便帮忙赶车罢,去岳将军府。”
谢景辰骑着马,跟在不疾不徐的马车后面,一路送林瑾照回了岳将军府。
春兰手忙脚乱地将林瑾照带下了马车,又叫了府里两个婆子一起扶着,将林瑾照往后院送去了。
谢景辰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吩咐门口小厮道,“去请府医,到林大姑娘那看一趟。”
而后,他便拜见岳岩松,为今日之事请罪。
岳岩松对林瑾照被他吓晕一事紧张不已,慌忙去了后院探望,待听到府医说她只是体弱又受了惊,休息一会儿便能好,才松了口气。
末了,他叹气道,“阿瑾这两年瘦了很多,身体不像从前了。”从前阿瑾在将军府时,每日有他盯着强身健体,身体自是不在话下。
谢景辰同岳岩松交谈过程中,发现岳岩松并未察觉到林瑾照有何不对,甚至不觉得她所用的药有什么古怪。
直到换了三盏茶,谢景辰同岳岩松两人天南海北地说了不少话,后院也并未传来林瑾照醒来的消息,谢景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回了太子府。
到了晚间,皇后派人来太子府问,谢景辰道,“林大姑娘的药,世间难得,自是好药。”
布洛芬,千年后的医学科技产物,当然是极好的。只是不知,林瑾照这药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给她的?
他的探子打听到,明日初一,林瑾照会去栖霞寺义诊。
就在他准备第二天去栖霞寺探探时,皇上派人来传话,让他明日一早去一趟城外的安丘山,查一查那边官员私采矿产一事。
此事事关国本,谢景辰不得不以此为先,林瑾照那边的事,他只能先行放下。
日渐西斜,淡染明月从东方升起,逐渐明辉高悬,将日光驱散至西边消失不见。
林瑾照一直睡到夜深才醒来,春兰一直在床边守着,一见到她睁眼,便问道,“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林瑾照脑袋昏昏沉沉,右边肩膀还有些疼,转醒后努力回想着发生了什么。
她隐约记得,晕倒前,太子谢景辰好像要对自己说什么。
还有,在她即将狠狠装上车板时,救她之人身上那股清冽的木质冷香,很是好闻。那人,应当是谢景辰吧?
林瑾照压下心底的疑惑,将注意力转移到这副身板上,约莫一米六五的个子,体重不到九十斤,除了该长的地方长了点肉,外加脸蛋丰腴些,其他地方都堪称皮包骨。
自从穿越过来,她一心忙着积攒生命值,从没好好调理自己身体,加上这个时空的吃食单调乏味令她兴致缺缺,导致这副瘦弱的身躯如今依然不堪一击。
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风吹就能倒,于是她道,“春兰,去厨房传膳,今日我要多吃些。”食物味道虽然普通了些,但她生理上才十七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林瑾照菜足饭饱后,一觉睡到了天亮。
一天后,林瑾照会医术、治好了皇后头痛并得到赏赐的事便不胫而走,令许多人感到震惊意外。
但很多人并不真正相信,觉得她治好了皇后纯粹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赶巧而已。
这事很快传进了尚书府,加上林夫人和林卿婉昨日在永和宫中,不仅听林瑾照说她治好了刘二公子的肺疾,还确确实实看见了皇后派人请她去永和宫——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这些事都是真的。
林天元得知了此事,便派人来请林瑾照回去一趟,想一探虚实。没成想,回来的小厮说,林瑾照称今日去栖霞寺有要事,婉拒了。
被拒绝的林天元在府中怒火如雷,“不过是让她回外祖家散散心而已,如今竟然连尚书府都敢说不回就不回了。”
林夫人也是想不明白,若照往常,林瑾照出去了那么些天,定会担心尚书府不愿意接她回去。如今尚书府都派人请她回去一趟了,也算是给了她台阶下,她林瑾照怎么会摆起谱来?
她去栖霞寺能有什么要事?听起来就是在胡扯。莫不是自以为真攀上了皇后这根高枝,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林夫人将桌子一拍,猛地站起身,额间珠摇翠晃,“我今日便去将军府看看。”
结果,她赶到将军府,却被守门的人告知今日岳老将军和林大姑娘都不在府上,且不知道什么时辰能回来。林夫人碰了一鼻子灰,来回赶路大半个时辰,连口热茶都没喝到,气呼呼地回去了。
今日是初一,林瑾照得去栖霞寺义诊,事关自个性命,在她眼里自然比尚书府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重要。
也不知道上次让来复诊的胃出血病人怎么样了。
岳岩松今日要去探望老友,一大早就出门了,只派了个得力的小厮保护林瑾照安全。
林瑾照出发去栖霞寺前,去了木匠铺取了前几日定瓷瓶时顺便定做的两个药品箱,用于义诊时携带。毕竟这次若是病人多了起来,病种也会增多,所有的药都从袖子里拿出来,还取之不尽,难免不会被人看着觉得奇怪。
一上马车,林瑾照便将常用的药物用瓷瓶分门别类装好。
她到栖霞寺时,先前的那三位大夫已经在那看诊了。
见到林瑾照来,那个跟在陈老大夫后面的年轻大夫毫不客气地出口不逊道,“这位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陈老大夫上次见到谢景辰同岳岩松交谈的场景,便知道,林瑾照身份非富即贵,得罪不得,闻言出口制止道,“阿远,休要无礼。”
阿远满脸不高兴,“她若是在这治坏了人,怕是要坏了我们的名声。”
周围不明所以的病人闻言纷纷朝林瑾照看过来,眼中不免有几分防备,好像她真是什么庸医,在这里祸害人来的。
林瑾照不置可否,反问道,“请问这位阿远大夫,可见过我治坏了哪个病人?”
阿远想了一会儿,嘴硬道,“谁知道他们拿了你的药回家后有没有出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林大夫!是林大夫来了!”
陈大夫、阿远等三位大夫被这声激动的呼喊吸引,一齐看了过去。
定睛一瞧,那不是上次那个胃出血的病人,阿良吗?
他居然还活着?!三人接着一齐揉起了眼睛,竟然真的是上次那个吐血的病人,他们真没看错?
眼见着他越走越近,他们三人看得越发真切。
上次见到他时,他面容苍白、形容枯槁,眼见着下一刻就要断气了,如今竟然好端端的自己走来了栖霞寺,整个人比半个月前不知道精神了多少倍,连脸都圆润了几分。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时间,三人错愕不已。
只见那位叫阿良的中年人,一见到林瑾照,便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头,“小的阿良特来叩谢林姑娘再造之恩。”
林瑾照见到对方气色,不用诊脉便知道对方已然大好了,心中不免欣慰,“举手之劳,你起来说罢,现在可还有什么不舒服?”
阿良满眼兴奋,“林姑娘,我一点不舒服都没有了,如今已与常人无异。”
林瑾照点头,“如此便好,今日已不用开药了,将来饮食注意几分便好。”
陈老大夫格外惊讶,竟然不仅不吐血了,还与常人无异?眼前的姑娘到底是何来历,师从何方,不免让他好奇起来。
阿良的妻子阿巧红着鼻子抹着眼泪道:“这回,真是多谢林姑娘了。”
要不是林瑾照,阿良此时只怕是已经没了,她也成了个没有依靠的寡妇,将来带着娃儿还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她将手中的篮子递给林瑾照道,“林姑娘,我们家里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这一篮子鸡蛋,还请林姑娘不要嫌弃。”
林瑾照推脱道,“你不必如此客气,既是义诊,便没有收诊金的道理,这鸡蛋也是不能收的。”
阿巧又劝了两遍,见林瑾照当真不收,只好作罢,只是心里觉得格外热乎,“林姑娘大恩,我们终身不忘。”
阿良一家离开后,不仅围观排队的义诊病人对林瑾照不再防备,就连原本看她不过眼的那三个大夫对她也和颜悦色了起来。
阿远知错就改,能屈能伸,见她救了人性命还当真不收分文,率先过来道歉,“林姑娘,不,林大夫,是我有眼无珠,你当真是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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