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你把肉拿微波炉去化了。”
“周,你把水烧开。”
“周,你把葱剥了。”
……
周旬连声应着,老老实实地在安德鲁旁边打下手,像个忙碌的小蜜蜂在厨房里穿梭。他先前也是大少爷,吃喝拉撒都有人照顾,根本不用下厨房,这会儿显得笨手笨脚。
不多时,仲子昱抱臂靠在门口喝茶水,眉眼弯弯:“小周,要不要歇会儿?”
手握打蛋器的周旬摇摇头,感觉下一秒就能从嘴里吐出小幽灵。他深吸一口气,精神抖擞:“没事昱哥,我可以的。”
“加油!我相信你。”仲子昱拍拍他的肩膀,却见周旬猛地一颤。
他关心的问了句,没得到结果就跟大爷似的走进来,在安德鲁焯水的锅边探头,“我也来搭把手。宝贝儿,我能干嘛呀?”
安德鲁把他拉开,无奈道:“这地方油烟重,你凑什么热闹。”
仲子昱用手肘捣捣他,挑眉:“你都把客人拉来打下手了,我哪能闲着,不成吃干饭的了。”
安德鲁有些委屈:“他不是客人,他是小三。”
仲子昱语噎,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安德鲁。他侧目看向蹲在地上扒蒜的周旬,还是觉着他是个好孩子。
做小三能做到让他喜欢,这也算周旬的本事。
他弯腰笑道:“扒蒜小弟。”
周旬闻声抬头,目光平淡:“怎么了昱哥。”
仲子昱蹲在他旁边,揉了揉周旬的发顶,刚想说让他丢手不干,但又怕安德鲁碎碎念。只能长叹一口气,颇为正经:“等会多吃两碗饭。”
“……好的昱哥。”
“安德鲁让你扒多少?我来给你搭把手。”
“一头。”
仲子昱点点头,也不嫌弃的去剥蒜,动作起来比周旬慢吞吞弄快多了。一会就攒了一把白嫩嫩的蒜瓣,乐呵呵地去找安德鲁。
周旬继续闷声扒蒜,越急越弄不好。
仲子昱看不惯他这样糟践食材,哪怕这是一瓣蒜,笑着从周旬手里拿出来:“我教你,你就从上面这里扣就行了,这层膜一揭就下来,你看。”
周旬眼神从仲子昱手上移到他的梨涡,再到新月似的眼睛。
仲子昱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怎么了?”
周旬却眼眶发热,垂下眼睫静了一会,笑着改口道:“没事,我就是好奇……昱哥不是不会做饭吗,好像还行。”
仲子昱想了想,尴尬笑道:“确实不会。”
周旬诧异。
说话间。
刺啦一声响,煤气灶里蹿出半人高的火焰,西装革履的安师傅左手锅右手铲,叮铃咣当地开始大火爆炒。
周旬下意识看向仲子昱,却见他正一脸陶醉,啧啧摇头:“会做饭的男人最帅了。”
是么?
周旬默然。
-
“安、安哥!不用了不用了。”
周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安德鲁,只能用对仲子昱差不多的叫法喊他。他着急忙慌地护着碗,死命抗拒安德鲁将最后一勺米饭加在自己这里。
吃不下了,孩子真的吃不下了。
这已经是第四碗饭了。
小三知道自己不讨安大爷喜欢,想过无数种可能对付他的方法,他却选择了最直白的一种——劝饭。
仲子昱拿着筷子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安德鲁,你别吓他了,小孩不经吓哈哈哈哈哈哈!”
“他太瘦了。”安德鲁看不起周旬能么高的个子,却瘦的有些单薄,“应该更强壮一些。”
其实周旬的身材算正常,青春期的男孩子正是抽条长个的时候,又瘦又高。可安德鲁非要拿他和橄榄球队的那些同龄beta去做比较,觉着他应该又高又壮。
“像你?”
“……嗯。”
仲子昱起身去拦他,咯咯笑不停:“小周是个Omega,呵呵哈哈哈,长不壮的呀,你撑死他得了。”
安德鲁一愣,喃喃道:“他是个Omega?”又看向周旬,震惊地去确认,“你是个Omega?!”
周旬默然地看向他们,不肯定也不否认。
这让他怎么说,说出来只会扫兴,没有谁能救得了他。当下他只能装作是个柔弱可欺的Omega,虽然没人能欺负得了他。
仲子昱品出了味,将安德鲁按回座位,调笑着:“你不会一直以为小周是个beta吧?然后把自己那些绅士风度都忘了,逮着小孩使唤个没完?”
安德鲁握住他的手,满脸震惊与尴尬:“你怎么不告诉我。”
仲子昱开口道:“我以为你知道的。”
听他俩拌嘴,周旬埋头往嘴里扒饭。大米很香很好吃,细细咀嚼能吃出甜味,大概是因为仲子昱嘴刁的原因,安德鲁每一样都做得很好,带着刚出锅的锅气,热气腾腾勾人胃口。
但周旬就是觉着喉咙里莫名发酸,有块东西梗在那里不上不下。
他找不出别的字词来形容仲子昱,只剩下一个“好”。
哪都好。
周旬并不讨厌仲子昱摸他的头,与那种刘嘉兴摸狗的粗鲁手法根本不同。
那只斯文秀气的手落在他的发顶,温柔地顺着发丝滑下,还会将蓬乱的碎发帮他拨到耳后。给周旬一种被关心的错觉,心头发胀发酸,好像变成了个装满水的气球,稍微关切的三言两语就能变成让他破防的银针。
他经不起仲子昱的好意。
刚才拉着他的手现在正抚摸着另一个alpha的脸,触感大概也是轻轻柔柔,抚过的地方总会残存片刻独属于他信息素的香味。
其实他已经够幸运的了,不能再得寸进尺。
周旬也想让仲子昱这样摸摸自己。
想至此处,周旬忽然觉着自己太着急了,刘嘉兴并不能百分之百的帮助他,他是个讲究利益的商人。也许他确实如仲子昱所说的那样,就是一个倒霉小孩,潜意识里还是想寻求谁来陪他度过这段岁月。他想亲近仲子昱,想把脸埋在温暖的颈间,酣畅淋漓地去嗅闻他的信息素。
你都十八了。
你才十八啊。
仲子昱肯定会笑着捏捏他的脸,重复后一句。
真好。
仲子昱催促安德鲁重新回去上班,大学教授可不能公然旷课。然后双手撑在桌沿上,笑道:“小周,你要不要来杯果汁?”
周旬摇摇头:“谢谢昱哥,我吃饱了。”
“等会你干嘛去?”
周旬看了看时间,笑道:“等会没事,昱哥有什么安排?”
仲子昱想了想:“我也没事干。”他又问道,“嘉兴怎么样了?”
周旬迟疑着:“刘总他很好。”
“这两天他没发脾气?”仲子昱不禁觉着诧异,在他认知里刘嘉兴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周旬跟着他少不了受欺负。
周旬开口道:“刘总偶尔会摔东西。”
以及打他。
奈何刘嘉兴把周旬给拿捏了,命令他老老实实的跪下,那他只能任命地跪在地上挨打。滚烫的热水被刘嘉兴从后颈浇下,顺着少年的脊背缓缓流淌,所过之处都被疼痛取代。
仲子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把玩着小茶盏,良久又看向周旬:“你离他远点,刘嘉兴有点神经,到时候把你给咬了。”
周旬点点头:“好的昱哥。”
这话是把刘嘉兴也当狗了。
仲子昱笑了笑,把小茶盏立起来拨弄,指尖轻点就见釉面的小瓷器咕噜噜转的飞快,像只陀螺在大理石桌面溜达。
“周旬,我感觉你并不没能么喜欢刘嘉兴。”
周旬目光一颤,黑色的瞳片又一次滑开,和灰绿色的眼睛成了重瞳。他连眨了两三下眼,让瞳片复位。
他嗯了声,没接话。
小茶盏的转的越来越慢,渐渐从仲子昱那一侧跑向周旬,旋转着跌下桌子摔了个粉身碎骨。
“碎了。”仲子昱莫名的讶异。
可说完,就见周旬钻到桌子下面去了,是去拾碎瓷片。
仲子昱赶紧去拽他:“少爷你干嘛呀,小心手,快点撒开!剌着倍儿疼。”
言出法随,接着就听见周旬尴尬地声音:“昱哥,我好像确实剌着了……”
仲子昱让他把瓷片扔垃圾桶,又拽过来周旬的手打了下,不疼,听着脆声。
“疼么?”
“疼。”
“活该你不听话。”
仲子昱没好气地看他手上的口子,直接划开半个手掌,好大一条口子咧咧着张开,鲜血顺着他们的手腕滴滴答淌下。又撞见之前他咬得牙痕还在,一节一节的结成了褐色小疤,和旁边白净的皮肤形成对比,有几块已经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
“……你先厨房去冲冲。”
周旬自己摁住手腕走过去,临转身前还笑了下:“不好意思啊昱哥,把地弄脏了。”
仲子昱找出医疗箱,站在周旬身边等他弄好。看着那道伤口在掌心裂开,冲出鲜红的血水,再到粉色的,透明的……最后只剩下掌心的皮肉,像一只新生的眼睛瞪着他俩。
“要不叫医生吧,万一留下什么残疾就不好。”
周旬摇摇头:“昱哥,时间不早了,等会我还得回去陪刘总。”
仲子昱忍不住去迁怒刘嘉兴,但毕竟他不是周旬的金主,只能看着伤口叹了口气。沉默着取出云南白药的粉剂洒在伤口上,用绷带细细的缠好,最后在手背落了个蝴蝶结。
“算了,你把药和绷带都拿走吧,这两天也得注意换,小心别沾水……”仲子昱心疼得抚着他的手,许久,小声询问,“还疼么?”
周旬摇摇头,笑道:“早没事了,就是有点痒。”
“这手跟着你受了不少罪。”
周旬抿了抿唇,选择接梗:“它说下辈子还跟我。”
安德鲁和仲子昱面面相觑:为什么有种养儿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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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旬:摸摸小狗!摸摸小狗!(焦急摇尾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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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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