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浮叹口气,“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杏跃理直气壮的拍了下聂浮的肩膀,“你现在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我已经差人去找了,要是找到了会立刻带回来给我。”
“不用花这个冤枉钱,”聂浮落下眸子,“奴契在闻人赫的手里。”
杏跃沉默。
就算给再多的钱,也没人敢从魔尊的手里抢东西。
“我们换个话题吧,”聂浮笑着道:“茨在你这边怎么样?”
杏跃全身一僵,紧接着笑着道:“瞧你问的,你还怕我亏待了他啊!”
但聂浮一听就明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杏跃的手在聂浮面前晃了两下,苦笑道:“我差点以为你的眼睛没问题了。”
“我有时候不知道你是有情还是无情。道你无情,你救了我,救了聂茨,无论是谁遇到困难,你必然都会去帮一把。说你有情,你自杏花楼建起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茨也是,你把他送过来之后,若不是为了转移话题,恐怕还没想到他吧!”
杏跃说的话句句属实,聂浮无从辩驳,“抱歉。”
“我对你的抱歉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杏跃说着,眼角便落了泪,“要是没了你,我也不可能活下来,更不可能开这么大的酒楼。但是我现在应该怎么帮你都不知道。”
聂浮轻声哄道:“别哭了。”
杏跃咬死不认,“我没哭。”
聂浮叹道:“你声音都变了。”
杏跃咳了两声后耍赖道:“是被灰呛的。”
聂浮点头,“我明白了,是被灰呛的。”
聂浮哄人的时候,总是格外温柔。
杏跃每次都觉得这人像是对自己有着无限的包容与耐心,眼前这人能陪着自己天长地久。在他面前,什么话都能讲,什么事情都能说。
但杏跃非常清楚,聂浮此人就是一只无法定下的白鸟,今日虽能见到,明日又不知飞到了哪儿去。
“你的葬礼之后没两天,闻人赫便来到我的店里,将聂茨给强行带走。同时我还听说天鹤门又遭到诡扇宗围攻,桓延长老被闻人赫带走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我猜可能和南烨秘境有关,每当南烨秘境即将打开的时候,诡扇宗总要搞点事情。”
杏跃一想到这里就愤愤不平,“我也试过找人,但是一听到和魔尊有关,都不愿意接!要不是我不知道诡扇宗在哪里,我早就去上门要人了!”
聂浮听到杏跃的话也很诧异。
闻人赫吃了瘪,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卷土重来,更何况天鹤门里还有鱼无。
照书里所说,闻人赫并不是鱼无的对手。
杏跃话刚说完,突然又想起了聂浮还是天鹤门的弟子,轻声问道:“你会回天鹤门吗?”
“我回天鹤门干什么,”聂浮有些不理解杏跃的话,“我已经不是天鹤门的弟子了,天鹤门的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
“当真无关?”杏跃试探道:“你为师弟砌筑了万级台阶,每次天鹤门的弟子出事,你都把别人打出心理阴影。”
聂浮用着开玩笑的语气道:“我现在修为还未恢复完全,奴契都还在他的手里。若是去天鹤门,怕不是要被魔尊打出心理阴影。”
杏跃心里这才安稳下来。
聂浮虽然伤得并不深,但内外小毛病一堆,若就这么参合天鹤门的事情,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
聂浮身上的大多不便都是因为药物产生的。他在杏花楼待了半个月,除了背上的那块烙印,全身已经完全好了,双眼视物也与从前无异。
早晚的温度逐渐凉了下来,聂浮住的屋子外栽了四五株金桂都散发着浓郁的桂花香。
聂浮卧在桂花树下,喝着梨花白,思索着对策。
奴契是要拿的,仇是要报的,他可不是什么嘴里呢喃着“我佛慈悲”就什么都能原谅的东禅教。
但是聂可心当时说的钟鸣茨是谁?
还有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混乱?
这些聂浮却不知道应该找谁来解决。
他现在没办法同魔尊正面对抗,但对待聂可心这种的,可谓轻而易举。
唯独就是怕聂游星回来看到聂可心被欺负会左右为难。
杏跃端着秋梨盏来的时候,便看到聂浮倚靠在美人靠上,手握空酒杯,食指在杯口来回滑动。
“新做的,”杏跃将秋梨盏放到桌上,“能润肺明目,你趁热赶紧把喝了。”
聂浮端起秋梨盏辍饮一口,若有所思地问道:“钟明茨,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杏跃思索了下,“是很久以前的那个钟明氏吗?听说这个氏族很不好,但我也不知道详细的,毕竟我出生的时候钟鸣氏早便被各个大家联合灭门了。”
百年前确实有钟鸣这个姓氏,并且这个氏族还不小。
无论是天下宝物,还是独门秘籍,亦或是灵器,皆被钟鸣氏独占大头。
若是想要借出,那必然是得用宝物十倍的价值来换。
并且钟鸣氏还泯灭人性,用人的魂魄去画符炼剑,用契约去困住无辜的妖修。
后来天鹤门、百草门、五毒门,耶利亚夏氏、边境的军队联合起来,将钟鸣氏的霸权给彻底推翻。
但听聂可心的语气,钟鸣一氏像是和聂家的灭门有关。
聂浮将秋梨盏喝完后放在了木桌上,心底已经有了主意。
“杏老板,近日多谢照顾了。”
杏跃听到他这句,心中瞬间一疼,万般不舍聚在喉头,最终确是轻笑了一下,“你下次可得将灵石给结清了!”
聂浮点头,“那是自然。”
杏跃看着聂浮,闲聊一般问道:“什么时候走?”
聂浮:“明日。”
杏跃揣测了一下,“明日是中秋,准备回家吗?”
聂浮并不多言,应答道:“对,回聂家。”
杏跃起身,轻哼了一声,“我让人给你带两壶梨花白,丰镐城可酿不出我这么好的酒。”
转身时,杏跃的眼眶红了。
但她依旧扬着脑袋,只给聂浮留下了一个高傲的背影。
*
聂游星回家的时候,是中秋前。
他的手上甩着一块带青色坠子的玉牌,玉牌上刻着南烨二字,正是南烨秘境的入门牌。
聂府内的金桂银桂都开了花,绿叶衬着金银两色不时摇曳,摇得满园蜜香。
门童见聂游星回来,忙去通知其他人。
聂游星得意地哼着歌,想象着自己将这玉牌就这么啪的一声拍到聂浮的面前,然后淡定地听着聂浮的夸奖。
又或者他可以将玉牌放在袖子里,吃饭的时候假装落了出来,然后再慢慢表示这就是南烨秘境的入门牌。
这东西是聂游星好不容易得到的,但如果聂浮表现出很想要很想要的模样,给他作为礼物也不是不可以。
聂游星一边想着一边先到了祠堂,很是得意地展示了一下南烨玉牌,“爹,娘,你们放心吧,这只是第一步,我说过我能在百年之内让所有人都知道聂氏又回来了!”
“我去争夺南烨秘境的玉牌,是为了去看看哥哥。但没想到天鹤门这么黑,甚至还制造了哥哥的假死。此次去南烨秘境,我必定让那些天鹤门的修士好看!”
他又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直到背后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他才赶忙将玉牌收回袖中。
祠堂的大门被撞开,第一个跑进门的便是聂可心。
她直接从背后抱住了聂游星,脸埋在他的背上蹭,委屈巴巴地道:“游星哥你终于回来了!”
聂游星拉开了聂可心的手,打开储物囊,拿出了一根珊瑚簪子放到了聂可心的手中,满不在乎道:“这是我有天路过街边,顺手买的,你拿去随便玩吧!”
珊瑚簪子做得非常精细,朱红色的珊瑚嵌在银色的簪子上,每一个角都打磨得非常光滑,上面还镶嵌了一颗浑圆的粉色珍珠,无论从材质到做工,一看就价值不菲。
聂可心爱不释手,凑近轻吻了一下聂游星的脸颊,“谢谢游星哥。”
聂游星略有些僵硬地摆摆手,“行了,多大的人了。”
就在这时,突然又来一个人蹿进了聂游星的怀里,而后下一刻又被旁边聂可心给拉开。
刚才还撒娇的聂可心此时倒像是个小大人一样教训着聂天娇,“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一样,一点都不稳重。”
聂天娇朝着聂可心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藏到了聂游星的身后。
聂海是最后赶来的,他双手作揖,规规矩矩地朝着聂游星鞠了一躬,道了声喜。
聂游星简单地点点头,招手示意聂海上前,将去南烨大会上买的一个春带彩玉佩放到了他的手里。
玉佩上刻着海浪与风的波纹,很明显是对应的聂海的“海”字,玉佩下坠了青色的流苏,流苏质地柔滑不起毛刺,是上好的雪蚕丝。
聂游星随意道:“我路过街边的时候,刚好看到这块玉佩。我之前见你腰间什么都没有,这个顺便就买了下来。”
聂海自然能看出,这种成色的玉佩不可能摆在路边,但他什么都没拆穿,只道:“谢谢游星哥。”
聂天娇见聂海和聂可心都得了礼物,顿时急了:“游星哥游星哥,我的礼物呢?”
聂可心打趣道:“你天天在丰镐城横行霸道,游星哥怎么可能给你买礼物?”
聂天娇急的几乎要跳起来,“我,我哪里横行霸道了,我那叫打抱不平!”
聂可心笑道:“那我们现在找个人出去问问,你做了那些打抱不平的事情。”
聂天娇说不过聂可心,急得抱住聂游星,“你别听可心姐乱说,我在家里可乖可乖了!”
聂游星揉了下聂天娇的脑袋,从储物囊里取出了一条深蓝色的软鞭。
软鞭在阳光下显现出细碎的鳞片,手柄处是特质的灵木。
聂天娇接过软鞭,爱不释手地问:“游星哥,这也是顺手买的吗?”
“这个没花钱,”聂游星有意逗着聂天娇,“我路过一个村子时,恰好看到一水蛟作乱,顺手把杀了。村子里的人为了报答我,就顺便把他的皮扒了拿来做成了鞭子。”
聂天娇资质太差,而剑修对于资质向来要求很高。鞭子是用万年的水蛟制成,本身便带着一定的灵力,聂游星便想到这个灵鞭恰好适合聂天娇。
礼物给完了,聂游星朝着祠堂大门外扫了一下,故作不屑道:“对了,聂浮呢?他怎么没过来?不会是要我去请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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