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浮睁开眼,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四处装潢华丽。
琉璃瓦墙,暖石玉柱,床榻间是月光鲛纱,窗边两侧挂着漂亮的水晶风铃,随风叮当作响。房间内万年鹅梨木香若有若无,带着淡淡的甜意。
“是聂浮哥哥。”
聂浮低头便看到一个小女孩,急的满脸通红。
是小鞠安。
此时小鞠安不过才一两岁,很多音还不会发,只能焦急地学样,“呼呼哥哥!”
一粉雕玉琢的小孩笑着蹲下身,揉了下小鞠安的脑袋,“呼呼哥哥就行了,听起来也挺可爱的对不对?”
聂浮很快意识到,这是自己。
站在自己身边的中年男子,是自己已故的父亲聂戚之。
聂戚之蹲下身,解释:“钟鸣公主,聂氏此次带幼子前来小住,还请多加关照。”
小鞠安被小聂浮的笑容晃得移不开眼,她抱住小聂浮贴贴,看起来很是满意,“呼呼哥哥好看,鞠安很喜欢!”
“聂大侠太过客气。”
出言时,聂浮才发现小鞠安旁边还站着一着浅青色衣裙的女人,“你就好好在养伤,剩下的不用担心。聂浮虽幼,但吃住学习用品皆同小茨一样,我保证他在金城绝对不会受到一点委屈。”
只是等浅青色女子与聂戚之离开后,小鞠安便立马像是变了个模样,“我口渴了,你去给我倒水。”
钟鸣鞠安自小在金城长大,因为最幼的女儿,被宠得无法无天。常常要星星就得给摘星星,要月亮就得给敲月亮。
这可算是对上了人,聂浮对于女孩子向来温温柔柔没个脾气。小鞠安一说,聂浮便听话地去倒了一杯热茶,甚至还用手背试了下温度,确定不烫嘴。
小鞠安自然也看出了聂浮的细心,她端着茶水轻抿了了一口,“这水太冷了,我要热一点的,重新给我倒。”
聂浮学着自己父亲一般称呼她,“小公主,这茶水温度不能再烫了。”
钟鸣氏并不是一个国家,钟鸣鞠安自然也不能被称之为公主。但不知哪天钟鸣鞠安听说了公主这个称呼,便强行要求所有人都以公主相称。
在钟鸣鞠安的眼里,只觉聂浮和其他人一样因为她是钟明家的人而讨好她。
小鞠安下一秒立刻发了脾气,将茶盏啪的一声扔到了地面上,趾高气昂道:“听不懂人话吗?我说热一点怎么了,连个奴才还不如!”
茶盏破碎的声音吸引来了站在门外的婢女,她们赶忙上前收拾不敢搭话。
紧接着一着金色圆领衫的小孩出现。
因为走得太急速,额头浮出薄汗,但他站在那里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请问哪位是聂浮公子,今日先生说想要看看新生,需要跟我一同前去。”
小鞠安一见到他,双眼顿时便亮了起来。
只是小鞠安并没有立马跳下去迎接,她别别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撇开脸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聂浮将她的小模样尽收眼底,而后笑着上前道:“我是聂浮。请问你是?”
“我叫钟鸣茨,是钟鸣家的长子,”钟鸣茨说话不急不缓,气息平稳得完全不像是方才疾走过来的小孩,“母亲已经将事情同我说了,你这段时间就与我同住,若有什么不习惯之处尽管说。现在先生说想见见你,你随我来。”
聂浮点头跟了上去,只是没走几步又回转身,刚好能看到钟鸣鞠安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钟鸣鞠安完全没料到聂浮居然会回头,全身一震,迅速撇开了目光,装出一副不屑的模样。
聂浮对着钟鸣茨道:“你先等等我,刚才忘了一件事情。”
话刚说完,聂浮便朝着钟鸣鞠安走去。
小鞠安慌忙急了,她迅速坐在了自己的小椅子上,视线偏向窗外或者纱帐,就是不看他。
聂浮轻声笑了笑,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刚才就想给这位小公主的,只是怕小公主平日里吃穿用度金贵,恐看不上这个小玩意儿。”
小鞠安的视线迅速便被那串糖葫芦吸引住了,她咽下一口唾沫,嘴上说着“你知道就好”,手却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接过那串糖葫芦。
聂浮哄道:“我去去就回,小公主愿意等我吗?”
小鞠安从未听过这话,回答得很是慌乱,“得,得寸进尺,谁会等你啊!”
待聂浮走后,小鞠安才抓着糖葫芦,慢慢地啃了起来。
糖葫芦酸酸甜甜,大颗还没有芯子,比钟鸣鞠安之前吃的所有糖葫芦都好吃。
钟鸣鞠安本以为聂浮说去去就回是哄人的话,毕竟好多人都是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实则一刻都不想带在她身边。
但没想到黄昏时,聂浮居然真的回来了!
聂浮坐在了旁边,一来就唉声叹气,“那个老头子好生聒噪,屋里点的香还闷闷的。还是小公主这里好,到处都香香的。”
“那是,”钟鸣鞠安顿时顿时得意,“我的香可是很难制的,每年就出很少很少的量,家里也就只有我能用!”
聂浮低头,便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糖葫芦串,只是这串上只剩下最后一颗小小的裹着红糖的山楂。
聂浮有些惊讶,“是给我留的吗?”
小鞠安哼了一声,“我吃不完,剩下的你帮我吃了。”
聂浮也不介意,他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咬了下来,吃完后舔舔嘴,“下次你若是有机会来丰镐城,我带你去那家买。这个糖葫芦就是我在他家买的,这是我吃过做得最好的糖葫芦。”
*
在整个大陆中,金城可以说是最繁荣的一座城,而钟鸣氏就是金城最富有的一个氏族。
钟鸣氏所管辖的脚下常年非常热闹,到了节日时常常摩肩接踵。
钟鸣鞠安本就对外界非常向往,但平日里出门都是八抬大轿,十里长街出行,四周的人虽多,大多都站在旁边,用着艳羡或者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
那些人手上舞的球,竹竿上挂着的闪亮亮的小玩意儿亦或者看起来可爱的街边小食,都从来不属于自己。
对于聂浮要带自己出去这件事情,钟鸣鞠安半信半疑。
没两日,聂浮便神神秘秘地拉着她,七弯八拐,躲过了所有的守卫,从一处狗洞爬了出去。
那是钟鸣鞠安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四处叫卖声与走动的人群都牢牢得吸引住了钟鸣鞠安的目光。
一放出来钟鸣鞠安就不肯回去。
即便困得不行,已经趴在聂浮身上打着瞌睡,嘴里都还在喃喃道:“呼呼哥哥,我还想要吃一块桂花糕。”
第二日,钟鸣鞠安已经从床榻上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聂浮的身影。
招来侍女,却听到说聂浮已经同钟鸣茨一起去学习去了。
钟鸣鞠安还没到上学的日子,虽然有人来进行教导,但大多都是以礼仪为主,很是繁重无聊。
钟鸣茨平日里一学习就是一整天,如果聂浮同钟鸣茨一起,那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他们。
钟鸣鞠安一想到就脾气不好,脾气一不好就下面的人就要遭殃。
她插着腰,仰着脑袋,奶声奶气地道:“谁让你这样跟我说话的!”
“我让你现在叫呼呼哥哥过来!你这是在通知我吗?”
侍女本以为钟鸣鞠安同聂浮在一起玩之后,性格好转,却没想到依旧副阴晴不定。
她立刻趴在了地上求饶,“对不起鞠安公主,是奴不会说话,还请公主原谅!”
钟鸣鞠安抬手指着侍女,“你这是以下犯上,得斩首示众!”
说着钟鸣鞠安轻拍了两下小手,一直隐藏在深处的护卫站了出来。
她指着那个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我要换一个侍女,将她拖下去……”
“小公主,又有谁惹你生气了啊?”
钟鸣鞠安一愣,往门外看去,就发现徐徐走近的聂浮与钟鸣茨。
“呼呼哥哥!”
钟鸣鞠安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了两步,直接跳到了聂浮的怀里。
钟鸣茨一看这四周,就知道钟鸣鞠安又开始乱来了。
他整张小脸都黑了起来,“钟鸣鞠安,你为钟鸣一氏的人,身上流的是钟鸣氏的血液,怎可如此滥杀无辜。”
钟鸣鞠安紧紧抱着聂浮的脖颈,从稚嫩的嗓子眼里哼了一声,说什么都不去理会钟鸣茨。
钟鸣茨愠怒,“钟鸣鞠安!”
钟鸣鞠安将聂浮抱得更紧了,哼哼唧唧地发着脾气,“我最讨厌哥哥了,你不要和我说话!”
钟鸣茨气得不行,聂浮笑着拍钟鸣鞠安的背,“是谁又惹到尊贵的小公主啦?”
钟鸣茨叹口气,“说了你不要宠她了,全钟鸣的人都在宠她,没人教她礼义廉耻……”
钟鸣鞠安在聂浮面前最听不得自己的坏话,急得甩腿,“哥哥你闭嘴!”
聂浮一边哄着钟鸣鞠安,一边眼中带笑调侃着钟鸣茨,“是啊,我们哥哥最坏了,老是说小公主的坏话。”
哄完了之后,聂浮拿出了一小块糕点,“今天小公主怎么又心情不好呀?”
钟鸣鞠安两手抓着糕点啃,“因为呼呼哥哥你总是和哥哥在一起,只留鞠安一个人。”
“那鞠安你是因为哥哥没陪你心情不好,还是因为我没陪你心情不好呀?”
钟鸣鞠安低着脑袋,“鞠安才不会因为哥哥心情不好。”
聂浮憋着笑,在钟鸣鞠安没看到的时候戳了两下钟鸣茨。
而钟鸣茨则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起身往外走。
聂浮忙问:“诶,钟鸣茨,你又怎么了?”
钟鸣茨头也不会,“我也不想要看到这样的妹妹。”
这时候,钟鸣鞠安又抬头看着钟鸣茨的背影,双眼包着泪,却倔强得迟迟未落。
聂浮道:“鞠安你这么讨厌哥哥,要不要我们玩个游戏,恶整一下他?每天你的哥哥都强迫我跟他早起,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钟鸣鞠安此时又捏着自己的衣角别别扭扭起来,“我也不是特别讨厌哥哥。”
“过几日不是花朝节吗?我们有个法子将他带出去,我们逼着他跟我们一起逛花市怎么样?”
钟鸣鞠安抬头看向聂浮,蒙过泪的眼睛又亮晶晶起来。
聂浮温柔地问:“可以吗?”
钟鸣鞠安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鞠安喜欢这个!我们来玩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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