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阑长老一顿,紧接着一挥袖,“聂浮,你知道为师曾教授过你什么吗?作为天鹤门弟子,理应庇护天下苍生,不可自强居功。”
“而现在呢?不顾天鹤门弟子死活,暗地勾结诡扇宗。更无耻的是,临死关头居然还想着拿师弟的命来换你性命!”
突然听到诡扇宗三个字,聂浮有些迷茫,“勾结诡扇宗?”
“还不认?”蜀阑长老气急,猛得一挥袖,“傅子墨,把东西带过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出了一个人。
他抱着盒子怯怯地走到聂浮的面前,然后将盒子打开朝前递了上去。
天青色的酒壶在里面滚动,上面还刻着梨花白三个字。
但和其他梨花白酒壶不同,梨花白三个字旁添了一白色的梨花花瓣,和昨日聂浮交给那位美人的酒壶一模一样。
聂浮有些不明,“这不是……我的酒壶吗?”
话音刚落,酒壶中飞出了一只血蝶。
薄而宽大的翅膀扑闪着,颤颤巍巍地向上飞。
紧接着一道剑气袭来,血蝶就这么被劈成了两半,又跌回到了盒子里。
蜀阑长老两指并拢,剑便飞到了聂浮的跟前,“你既然认这酒壶,那你认酒壶里的这个魔物吗?”
聂浮愕然,“我哪里知道这个是从哪儿来的?”
下一秒,面前端着箱子的傅子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不起大师兄,昨日去通知你的时候,我感觉你的房间里有什么异响,然后就发现了这个酒壶。”
聂浮双眼瞪大,有些难以置信,“傅子墨?”
他是真的没想到,在魔教闯入天鹤门大乱之时,居然还有人有心做这种事情?
聂浮捂着额头,有些想笑:“你们真的是……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勾结魔教还有理由了?”
“我天,我从来不知道大师兄居然是这样的人!”
“聂浮这样,不知道还以为谁诬陷了他呢!”
“不要再说了——”
突然的怒吼贯穿了整个司阎殿,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站在台上的人。
聂浮抬头,便看到了鱼无奋力地钻出了人群,奔到了他的前面,张开了双臂,“大师兄才不是这样的人!”
“那个魔尊打上来的时候,大师兄不也出现,护住了大家吗?为什么这时候没有一个人为大师兄说话啊!”
满室寂静。
许久后蜀阑长老道:“鱼无,你先站出去。”
“我不走!”鱼无狠狠地瞪着蜀阑长老,“那个时候,大师兄是相信我才会这么做的。不然那样有什么意义?难道大师兄挡在我面前,闻人赫就不会杀掉我们了吗!”
蜀阑长老看着鱼无,而后闭上眼叹口气:“昨日一事暂且作罢,眼下这瓶梨花白,聂浮你还有什么话说?”
聂浮双袖合拢,深深地鞠了一躬,“弟子,无话可说。”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
鱼无有些急了,“这必定是诬陷,还请长老明察!”
墨子轩瞪大了眼张口:“小师弟你……”
鱼无指着墨子轩的鼻子道:“说不定就是你诬陷大师兄的!”
小师弟一出来,事情便搞得一片混乱。
蜀阑长老拿他没办法,各师兄平日里都宠着,哪里敢和他对着来?
方才插不上话的桓延长老再次开口,“与魔教勾结,滋事甚大。鱼无向来也不是胡闹的性子,说不定其中有隐情呢?”
鱼无见有人站在了他这边,还是天鹤门三大长老之一,顿时高兴了起来,他赶紧双袖子合拢鞠躬,“此事必有隐情,还请蜀阑长老明察!”
*
鱼无在司阎殿大闹一通,最终的结局是先将聂浮押进后山水牢,待查明真相后择日再判。
本以为会当天被逐出天鹤门的聂浮坐在水牢里叹口气。
聂浮自成为天鹤门弟子以来,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时刻。
他偶尔也会来水牢,但大多是来看守罪犯的。
这还是聂浮第一次作为罪人被关在水牢里。
水牢的四壁为弱水,除了蓬莱的鲛人以外,谁来都得化在这无尽的弱水中。无论是元神出窍,还是替身,都不好使。
聂浮闲来无事,干脆掏出书来看。
前几日他醒来时,桌上多出了三本书,除了《团宠小师弟他咸鱼了》,还剩《病弱男主终将复仇》与《魔宗宗主与他的白月光》两本。
《魔宗宗主与他的白月光》这本一看就是个拿魔宗来当噱头的文,聂浮第二本就决定是《病弱男主终将复仇》。
他看了几页,就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这本书的聂浮,也是一个配角。
书中聂浮被修仙门派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凋零的家族。
后男主聂游星以一己之力重振聂家,就在这时,他的哥哥聂浮回来了。
聂浮因行为不端被断绝师徒关系,赶出了门派。仗着这群人不通仙门之事,便假借着下山名义在家里耀武扬威,结果却被新·聂家人给欺负得不行。
聂游星回来时,发现许久不见的哥哥被欺负,于是他狠狠责罚了众人。但是在查明真相之后,聂游星向众人道歉,使得聂家更加团结。
而那个仗着自己出自名门大派,并且还是聂游星的哥哥聂浮,则被家法处置,乱棍打死。
聂浮看着书里描写的场面,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像是感觉到了棍棒打在自己身上的疼痛。
前面重振聂家的描述很少,大概就是很苦很累很绝望,千辛万苦收留小孩培养出精英的这种。
而从炮灰聂浮死后,就是聂游星带着家族复仇,一路升级的爽文。
简而言之,炮灰聂浮的死,成为了《病弱男主终将复仇》这本书的开胃菜。
聂浮略有些不满,“玩我呢?上本书好歹是活到最后的一个角色,怎么到这本书就开场挂了?”
“而且我还没回去吧?书里这么多愚蠢的事情,我就算没看过书,也不可能做出随便挑衅别人的蠢事儿吧?”
聂浮翻完后,干脆随手扔到了弱水中。
只见一阵白烟从水面浮起,书已经不见了。
聂浮过了会儿又觉无聊,思考了许久,最终捏着鼻子将最后一本打开。
书刚打开,聂浮便看到一行字。
【魔宗宗主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闻人赫还有爱人?
这第一句就充满了噱头。
虽离谱,但够味。
聂浮瞬间起了好奇心。
“大师兄,我来看你啦!”
聂浮手一抖,那本书竟落到了弱水中!
聂浮伸手想要救起,却只捞起一缕青烟。
门帘弱水停止落下,聂浮看到鱼无抱着一大堆东西,兴高采烈地蹦跶进来。
聂浮忍住了叹息,转头扬起笑脸,“鱼无,你怎么来了?”
鱼无一脸求夸夸的模样,“我怕大师兄烦闷,特地给你带了点东西。”
聂浮扫了一眼,鱼无手里抱着的,居然都是他的物品。
鱼无一件一件地将东西摊开在地,“水牢可不比别处,又冷又潮。我朝其他师兄要了床不要的被子,大师兄你在这边也可以好好休息。”
说着鱼无将身后的剑也取了下来,“大师兄的掠影我也带来了,我看他在墙上呜呜呜地叫唤,肯定是想你了。”
掠影刚被鱼无取下放到聂浮的手里,下一刻又贴上了鱼无。
鱼无愣了下,“掠影是不是因为大师兄今日没没带他赌气了啊?”
掠影没有附剑灵,并没有像人一样的喜怒哀乐。
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这件事情,那便是鱼无已经能够融会贯通他的灵力,使得掠影认错了人。
之前的事情是有心理准备,所以无论是师弟的陷害还是师尊的无情,都没有让聂浮内心受到真的伤害。
但自筑基期就一直陪伴他的本命剑对其他人有反应,聂浮的胸口泛起一阵一阵的疼痛。
鱼无见他面色惨白,忙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聂浮捂着额头,几缕青丝自泛白的指尖落下,与惨白的面容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有着出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不过这种脆弱感消失得很快,聂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变得坚定了不少。
聂浮:“鱼无。”
鱼无赶紧回答:“在。”
聂浮:“你现在修为到哪里了?”
鱼无顿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道:“到筑基后期了。”
筑基后期,也就是即将到金丹期。
这进展堪称神速,仅仅一天就能做到别人有可能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聂浮从筑基到金丹也花了一年的时间,更何况鱼无之前的修为连筑基都没达到。
“这剑,你想要吗?”
鱼无忙摆手,“这是大师兄的剑,我岂敢……”
聂浮懒得同鱼无虚以为蛇,“为压制住你的蛊毒,我将一身灵力与修为全传给了你。我不信你不知道为什么掠影会嗡鸣。”
“你想要,我便也给你。会随二主的灵剑,即便再上品,我也不稀罕。”
这把掠影是蜀阑掌门送给聂浮的筑基礼。
如今聂浮彻底寒了心,掠影也就只当还给了天鹤门。
鱼无连忙推拒,“这怎么可以!这可是大师兄你的本命剑!”
聂浮轻呵了一声,“本命剑又如何?不要便是不要了。”
推拒半天没推掉,鱼无犹豫着道:“我只是暂为保管,等大师兄你的修为恢复了,我再还给你。”
鱼无将掠影剑放在身后,而后拿出了一壶梨花白和两个瓷杯,“大师兄,想来喝点吗?”
聂浮接过瓷杯,在手中把玩,“我喝了,你就能告诉我今日是怎么回事吗?彭烈与傅子墨平日里虽见我不爽,但面上向来恭恭敬敬,向来不会如此大胆,想来必定有人背后撺掇。”
原本聂浮并未怀疑道鱼无的身上。但是今日他来了,一切便就有了因果。
鱼无眼眶微红,“大师兄我……今日司阎殿上只有我为你说话,你怎么会怀疑我?”
聂浮有些不耐烦,“司阎殿上只有你为我说话,今日也只有你能够能够来水牢,整个天鹤门就你一个好人,对吗?”
鱼无俨然被逼急了,“大师兄!”
“若你还想认我这个大师兄,”聂浮冷眼看向鱼无,“就别和我耍这些小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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