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素凝伸手示意祝轻时等人不用起身,她径直走向主位,接过岑默给她泡的茶,用茶盖刮了刮茶叶,抿了一口。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祝轻时默默观察她。不得不说,岑门主也是姿容绝绝,但与陆黛云不同的是,陆黛云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似人间仙子;而岑素凝却爱施粉黛,她身上总有一股诱人的香味,她像是天底下最娇艳的花。
也才是清晨,祝轻时都不知她哪来的时间捯饬自己。
岑素凝放下茶杯,岑默接过放到一边,立在她身旁。岑素凝撩起眼皮,狭长凤眸望向两人,“二位前来,有何贵干,咱们开门见山吧。”
祝轻时见岑素凝为人直爽,连客套话也不愿多说,于是也直接道:“好。”她从怀中取出一方叠得整齐的手帕,“不知这些东西,岑门主可有印象?”
岑默上前来接过,又回到岑素凝身旁,一手托着,一手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根银针和一张小小纸条。纸条上写着“我走了。有缘再聚。”
一缕天光照到上面,针尖反射着银光,针的末端有一个小小的“玄”字。
岑默看向岑素凝,岑素凝就他手里看了一眼,道:“这银针好似是我门之物。”她又重新靠了回去,“不知祝斋主从哪里得来的?”
祝轻时正色道:“半个月前,明暗双匠途径东注,一人被邪修重伤,后自爆;一人逃亡,后被当地一户人家带回家中,等我们赶去时,那户人家五十余口人,满门被屠,剩下一位双匠也殒身在那户人家家中。这枚银针,是在他心口处发现的,整根没入。而纸条,是在那户人家门环上发现的。”
岑素凝皱了皱眉,“所以,祝斋主是怀疑与我们有关?”
祝轻时道:“岑门主误会了,我并不敢这么想,只是这件事,毕竟牵扯到明暗双匠与李府五十余口性命……”
岑素凝有些不耐烦,打断她道:“那明暗双匠不过是市井小儿,祝斋主该不会真以为我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专门去对付吧?”
祝轻时一怔。同样以炼器为生,江湖上的确有将明暗双匠与玄玉门相提并论的人,但说到底,两个人怎么能比得上一整个门派。
尽管如此,也难保有些人连两人都容不下。
岑默在一旁道:“必是有人故意嫁祸玄玉门。”
祝轻时道:“那便请看一看,这纸条上的字迹,诸位可识得?”
岑默看了一会,道:“不识。”
他转首去看岑素凝,岑素凝扯了扯领口,他连忙别开视线,就听她道:“罢了。”
岑素凝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两人,在贺君安身上停顿一下,随即侧首吩咐道:“也难为祝斋主特地跑一趟,既与我门有关,岑默,你去查一查,也好给人家一个好答复。”
岑默垂眸称“是”。
岑素凝也不多留,抬步离开,临走前,丢下一句“送客。”
岑默望她离开,朝二人笑道:“二位莫要见怪。门主有时候,心情不大好。”
贺君安道:“哦,那你们还挺辛苦的。”
岑默脸色一僵,又道:“关于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很感谢二位前来,不然被人陷害了,我们恐怕还蒙在鼓里。”
祝轻时道:“那便多谢岑执事了。”
岑默又与他们客套了几句,就将二人送至门外。
一路无话。回到住处,李玄锦尚未回来,祝轻时与贺君安歇息了一阵,用过午膳后,在院中摆棋谱下起了棋。
这时,大门忽然被人叩响了。
祝轻时去开门,看到门外人,一愣,“陆姑娘?”
陆连枝面色说不上多愉悦,她越过祝轻时遥遥望一眼贺君安,又把目光落在祝轻时身上,道:“开宴会了,你们去么?”
武盟第二天晚上按旧例是要摆宴席的,祝轻时道:“陆姑娘这是特来叫我们的?”
陆连枝别过头道:“我只是恰好路过。”
“好吧,”祝轻时道,“那劳陆姑娘稍等片刻,我们可一同前往。”
她将陆连枝迎进来,陆连枝却不肯坐,简略收拾一番,两人随着陆连枝一同前往。
宴席摆在一座花园中,长桌错落不分主次,也没有固定位置,风吹叶动,簌簌作响,酒香缭绕,远远还传来歌声,宛转悠扬。
关系要好的修士坐在一起,把酒言欢,欢声笑语,高谈论阔,侃侃而谈。
祝轻时原本打算随意找个位置坐下,恰江如琅坐在旁侧,摇扇笑道:“轻时姑娘,来我这坐。”
贺君安果断拉着祝轻时到另一边去了。
祝轻时见别人都是一来就朝着自己好友那边去,陆连枝却一人站在那里,转首道:“陆姑娘,要不一起?”
陆连枝看了她一眼,顿了一下,转身朝着一张无人的长桌自去坐了。
他们来的晚了,本就没有多少座位,好不容易找到一张长桌,这才落座。旁边那一桌三四个女子原本在调笑,忽有一人转首望来。
却是江挽月。
祝轻时还记得昨日的事,平静对望,江挽月转过头,又与好姐妹说笑了。
她们不知在说些什么,江挽月频频转首,祝轻时听到身旁贺君安不耐地“啧”了一声。
江挽月笑吟吟望着祝轻时:“祝斋主。”
祝轻时客气道:“江姑娘。”
江挽月又望向贺君安,“昨日的话是我鲁莽了,家兄已经把我训斥了一顿,还望公子见谅。”
贺君安不带感情地看她一眼,“江姑娘客气了。”
江挽月道:“不客气。是家兄让我再来道歉的。”她说着,又转过头去与好友聊天了。
祝轻时遥遥看到李玄锦与程澜在一起,笑着摇摇头,与贺君安找些闲话来聊。
酒过三巡,祝轻时忽然看到岑默匆匆走来,到岑素凝身旁说些什么,一旁人听到了,纷纷拿眼去瞅岑素凝。
岑素凝将酒杯“啪嗒”一声敲在桌上。
那一块倏地安静下来。
祝轻时隔得虽远,但细听也能听到一些东西。贺君安见状,也不出声了。
岑清连忙拿手帕擦她母亲手上的酒渍,一面嗔道:“默哥哥,为何要现在说这些?”
岑默一顿,讪讪一笑。
岑素凝倏地起身。周围人面面相觑,岑清连忙拉上她的衣袖,“母亲!”
岑素凝面色柔和一下,她安抚性地拍拍岑清的手,“好孩子,我先回去歇着,有些累了,让岑默陪着你吧。”
她说着,轻轻拂下岑清的手,拍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岑默站在一旁,岑清抬眼看他,扯了扯嘴角。
祝轻时看到江祈明与陆逢川坐在那边,正望向她。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的目光望向这边,嘀嘀咕咕互相说着什么。
李玄锦与程澜坐在一起,程澜似乎在问他些什么,李玄锦只拿眼慌张地找祝轻时,找到后,立马向她跑来。
“师父!”
祝轻时正在思量事情,闻言抬首。李玄锦坐在旁边,程澜跟着他也坐了下来。
“程公子,”祝轻时问,“方才那边说了些什么?”
程澜那一桌离得近,听得应当比她清楚。
程澜自然地拿起一个果子往嘴里塞,“我倒要问,梨花斋究竟又与玄玉门怎么了?隐隐听得还牵扯了甚多人命。”
祝轻时安抚地揉揉李玄锦的头,又从桌上递过去一盘点心。她望向程澜,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于是一五一十将来龙去脉说了。
程澜道:“原来如此。”他看向李玄锦目光顿了顿,李玄锦正垂着眸,神色有些落寞。
他继续道:“岑执事只不过与岑门主说了一下调查情况,只不过他委实不会挑时间,岑门主那么高傲的人,当然受不了当众被拂面子。”
祝轻时问:“他说了什么?”
程澜抬眼:“他说,那银针的确是玄玉门所炼,当初一同炼制的有九九八十一根,去查了才发现少了这一根。”
“并且,这一整套原本都放置在玄玉门的藏物阁中。藏物阁钥匙只有少数几个岑门主亲近之人有。”
也就是说,这根银针是岑素凝最亲近的人拿出来的。
不管是自家人拿银针去杀人,还是将银针给了邪修,亦或是遗落后被邪修捡到,当然这个可能极小,都意味着,玄玉门内部出了叛徒。
岑素凝一向以治理严明闻名,她手下的人也都规规矩矩,玄玉门多年来一直被当做各大门派的标杆。如今却出了这种事,相当于大庭广众之下打她的脸,她当然无法接受。
于是她直接拂袖走人了。
程澜悠悠叹道:“这次武盟,梨花斋可算是出名了。”
祝轻时不知该露出一个什么表情。
武盟按理说连开三天,但其实你多待个十多天主人家也是欢迎的,同样的,也有门派第三日就走了,但是很少。
“今日?”
岑默站在屋外,他左手半握横在身前,一派文人书生气,“是,门主说早些回去好,让我来邀请二位,同往玄玉门,也好解决银针那事。”
祝轻时道:“可是我说这件事冒犯到了岑门主?”
岑默笑道:“这件事本该解决,祝斋主莫要多心。当然,如果今日不方便的话,改日再来也行。”
祝轻时回首望了一眼贺君安,道:“好罢,容我们商量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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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差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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