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内，气氛剑拔弩张。
苏清月气得脸色发白，握着玄冰尺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顾长风在中了“真情流露散”后，眼神迷离，面色潮红，竟不管不顾地试图靠近她，嘴里含糊地念着“清月仙子”，那副痴缠的模样与平日清冷自持的形象判若两人，让她既羞愤又棘手。
而罪魁祸首殷无妄，则躲在我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继续煽风点火：“哎哟喂，顾道友这是真情流露啊！苏仙子你怎么还躲呢？你看人家多诚心！”
我面无表情，指尖萦绕的黑色煞气如同活物般蠕动。并没有急于再次进攻，而是冷冷地看着苏清月如何应对这内外交困的局面。突破到炼气三层，又得了古修传承，我很想看看，自己与筑基期的苏清月，差距究竟还有多大。
“长风！醒来！”苏清月清斥一声，声音中蕴含清心咒的灵力，试图唤醒顾长风。同时，她袖中飞出一道淡金色的符箓，化作一道清辉笼罩住顾长风，暂时压制住那**药力的影响。
顾长风身体一震，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但脸上潮红未退，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清月，依旧有些手足无措，方才那不受控制的行为让他倍感羞耻。趁此机会，苏清月眼神一厉，不再保留。她深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被这两个诡异的魔头缠住，后果难料。“冰封千里！”她娇叱一声，手中玄冰尺爆发出刺目寒光，雄浑的筑基期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霎时间，整个石窟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凝结出无数冰晶，地面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连那浓郁的黑色雾气似乎都被冻结、迟滞！一道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冲击波，以她为中心，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急速扩散，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冻结的“咔咔”声响！这是范围性的无差别攻击，显然是想凭借境界优势，强行压制甚至重创我和殷无妄！
面对这筑基修士的全力一击，我瞳孔骤缩，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那冰寒之力尚未及体，就已让我周身血液流速变缓，煞气运转都受到了影响。不能硬接！我心念急转，脚下步伐变幻，试图向后疾退，同时简化版阴魂幡再次展开，幡面黑气翻滚，凝聚成一面厚重的鬼气盾牌挡在身前！
殷无妄也是怪叫一声，祭出一面龟壳般的小盾，瞬间放大，挡在自己和我侧面，盾面上符文闪烁，散发出土黄色的光晕。
“轰——！！”冰蓝色的冲击波狠狠撞上了鬼气盾牌和龟壳盾！鬼气盾牌仅仅支撑了一瞬，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溃散，阴魂幡光芒黯淡地倒飞回我手中。那龟壳盾也只是多坚持了半息，表面便布满裂纹，灵光尽失，缩回原形掉落在地。
残余的冰寒冲击力依旧强悍，重重轰在我和殷无妄身上！
“噗！”我如遭重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刻满符文的石壁上，又滑落在地。周身经脉如同被冰针穿刺，煞气紊乱，一时竟难以提聚。
殷无妄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的龟壳盾分担了部分威力，但他本身修为不如我扎实，此刻也是脸色煞白，嘴角溢血，显然受了内伤。
筑基与炼气的差距，在此刻显露无疑。即便我功法特殊，手段诡异，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依旧难以抗衡。
“咳咳……”我撑着石壁，艰难地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更加冰冷执拗。我死死盯着缓缓走来的苏清月，没有丝毫惧意。
苏清月一击得手，却并未放松。她看得出我的韧性远超想象，必须趁其病，要其命！她不再理会一旁暂时被符箓镇住、脸色变幻不定的顾长风，玄冰尺再次扬起，尺尖凝聚起一点极度冰寒的光芒，锁定我的眉心！
“结束了，林小晚。”苏清月声音冰冷，带着宣判般的意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突生！
那一直盘坐在石台之上，被众人或多或少忽略了的古修遗骸，其手指上那枚早已被殷无妄取走储物戒的指骨，突然毫无征兆地，“咔嚓”一声，自行断裂，掉落在石台上！与此同时，整个石窟猛地一震！四周石壁上那些原本黯淡下去的诡异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红色光芒！一股远比之前我引动的更加古老、更加狂暴、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毁灭意志的煞气，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醒，从石窟地底，从四面八方的石壁中，疯狂涌出！
“嗡——！！”
血色符文流转，形成一个巨大的、将整个石窟笼罩在内的恐怖阵法！阵法光幕血红，其上浮现出无数扭曲挣扎的鬼脸，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
一股难以抗拒的沉重威压骤然降临，如同山岳般压在每个人心头！
苏清月脸色剧变，那点凝聚在尺尖的冰寒光芒瞬间溃散！她感觉自己如同陷入了泥沼，周身灵力运转滞涩，连抬起玄冰尺都变得异常艰难！她惊骇地看向那具古修遗骸，又看向四周的血色阵法——这根本不是她之前感知到的、已经被破除的普通防护禁制！这是……这是那古修留下的，与自身骸骨相连的……自毁同归于尽之阵？！只有在骸骨受到某种特定刺激（比如指骨断裂）时才会触发！
“不好！是古修留下的绝阵！快退！”苏清月失声惊呼，一把拉住还在与**药力残余抗争、茫然无措的顾长风，疯狂向洞口方向冲去！
然而，那血色光幕已然闭合！洞口被彻底封死！
“轰隆隆！”
石窟顶部开始掉落碎石，地面剧烈摇晃，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浓郁的血色煞气如同实质的触手，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带着腐蚀灵力和吞噬生机的可怕力量！
“妈的！这老东西死了都不安生！还留了这么一手！”殷无妄吐掉嘴里的血沫，一边狼狈地躲避着掉落的碎石和缠绕而来的煞气触手，一边哇哇大叫。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没想到这古修洞府还隐藏着如此致命的陷阱。那血色煞气带来的压迫感，远超苏清月刚才的攻击！我强行压下伤势，运转《万煞噬灵诀》，试图吸收这些血色煞气，却发现这些煞气狂暴无比，其中蕴含的毁灭意念几乎要将我的神识冲垮！根本无法顺利吸纳！
“这煞气有古怪！不能硬吸！”殷无妄看出我的企图，急忙喊道，“这像是……‘焚血煞’，专门燃烧气血和灵力！碰不得！”
此刻，苏清月正挥舞玄冰尺，不断劈砍着封闭洞口的血色光幕，却只能激起阵阵涟漪，根本无法破开。顾长风也勉强祭出飞剑帮忙，但收效甚微。两人的灵力在焚血煞的侵蚀下，正在飞速消耗。
石窟的崩塌越来越剧烈，空间正在不断缩小，血色煞气越来越浓。
“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苏清月脸色苍白，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绝望。她没想到，没死在林小晚我的手里，却要陪葬在这古修的同归于尽之阵中。
殷无妄眼珠疯狂转动，突然，他目光定格在石台那具古修遗骸上！“林总！那老家伙的骨头！阵法核心可能还在他骨头上！打碎它！”
我闻言，没有任何犹豫。我强忍着经脉剧痛和煞气反噬，将残余的煞气尽数灌注到手中的简化版阴魂幡中！“去！”阴魂幡主魂再次咆哮冲出，这一次，目标直指石台上的古修遗骸！
苏清月也看到了这一幕，眼神一凝，几乎是本能地，玄冰尺调转方向，一道凌厉的冰蓝尺芒后发先至，与那鬼气森森的主魂一前一后，狠狠轰击在那具端坐的遗骸之上！
“轰——咔擦！！”
在两人（目的不同）的合力攻击下，那具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古修遗骸，终于轰然碎裂，化作一地骨粉！
就在遗骸碎裂的瞬间，笼罩石窟的血色光幕猛地一颤，光芒急剧闪烁，那些扭曲的鬼脸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但阵法的运转明显出现了滞涩和紊乱！
“有效！洞口的光幕变薄了！”殷无妄大叫。
“走！”
苏清月毫不迟疑，一把抓住顾长风，再次冲向洞口，玄冰尺全力劈出！
“咔嚓！”
这一次，血色光幕应声破开一个大洞！苏清月带着顾长风，头也不回地电射而出！
“快走！”殷无妄也拉住受伤不轻的我，紧跟其后，在那血色光幕重新弥合之前，险之又险地冲出了即将彻底崩塌的石窟！
四人几乎是前后脚跌落在洞外的空地上。
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悬崖底部都在剧烈震动，烟尘冲天而起，那处古修洞府入口被彻底掩埋，只剩下不断滚落的巨石和弥漫的尘土。
劫后余生。
苏清月扶着惊魂未定的顾长风，看着被掩埋的洞口，脸色阴沉不定。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同样狼狈、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的我和殷无妄，眼神复杂。方才若非对方也出手攻击遗骸，他们未必能及时破阵而出。但这点微末的“合作”，显然无法化解双方不死不休的仇怨。“今日算你们命大。”苏清月冷冷丢下一句话，不再停留，带着顾长风，迅速消失在黑风山浓密的林莽之中。顾长风离去前，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混杂着恐惧、愧疚、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最终化为一片茫然，被苏清月拉着远去。
我没有去看他们离去的方向，捂着依旧剧痛的胸口，感受着体内紊乱的煞气和受损的经脉，望着那彻底坍塌的洞府，心中并无多少庆幸。
力量……还是不够。
即便得了机缘，在真正的危机和绝对的实力面前，依旧如此无力。
殷无妄龇牙咧嘴地揉着胸口，凑过来：“妈的，亏大了！好不容易找到个老巢，还没捂热乎就炸了！还差点把命搭进去！”他看了看我苍白的脸色，递过来一瓶丹药，“喏，疗伤的，虽然比不上苏清月那女人的，但效果还行。”
我默默接过，服下丹药，一股温和的药力化开，舒缓着体内的伤势。
“接下来怎么办？”殷无妄问道，“那对狗男女肯定也受伤不轻，要不要追上去……”
“不。”我打断他，声音沙哑却坚定，“追上去，我们也杀不了他们。”我抬起眼，望向黑风山之外，那更广阔无垠的天地。“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根基之地。”
我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如同丧家之犬。我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汇聚更多的力量，以魔道之名，堂堂正正地向那所谓的天命，发起挑战！
殷无妄看着我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可怕的火焰，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兴奋而疯狂的笑容。“好啊！搞个魔门玩玩！听起来就刺激！”“林总，你说，咱们的山头，起个什么名字好？”“‘粪海狂蛆教’怎么样？一听就让人闻风丧胆！”
我：“……”默默转过身，开始调息疗伤。
或许，找个机会，该换个搭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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