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未曾见过傅凛,但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而此刻,为了让时尧认清这个渣男,林挽决定寻求许晴的帮助。
于是趁着周末,她特地带着水果来到女生住的私人诊所。
刚踏进诊所,一股消毒水味直扑口鼻,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阴冷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林挽裹紧了羽绒服,观察着这里的环境。
小诊所就一层楼,总共有八个病房,却没什么病人。
在前台护士的带领下,她敲了敲107病房的门。
“谁?”里面的女声有些紧张。
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她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所去的诊所,就是怕被人发现。
“是我,林挽。”
许晴松了口气:“进来吧。”
怕打扰到许晴休息,林挽进门的动作很轻。病房内,是一张惨白而毫无生气的脸。
可她明明记得,许晴之前很爱笑。
林挽把水果放到床头的小方桌上:“这是我刚削好的,快尝尝吧。”
许晴抓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谢谢,你今天没课吗?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了?”
“今天是周六呀。”
许晴苦笑:“是吗……我过糊涂了。”
她终日呆在病房,眼神空洞地望着不见天日的天花板,又怎么可能会记得日期呢?
她从未感觉到岁月如此漫长,在诊所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指尖僵冷的日子里,思绪就显得格外空旷。
这时,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医生蛮横地推开房门。见到病房里多出了一个人,他眉毛几乎拧成了“八”字:“你是谁?!我允许你进来了吗?”
“是前台护士带我来的,我来探望朋友。”
男医生不耐烦地挥挥手:“新来的护士不懂事,我们这不给随便进人,你抓紧时间出去!”
哪有医院这样赶人的?
林挽看着他嚣张跋扈要吃人的模样,冷清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说话不紧不慢:
“你们诊所的医生就这个素质?”
他凶神恶煞地说:“装什么清高,来这里做手术的不都是平时乱搞男女关系,又不敢告诉父母的吗?”
“我就问你,她是不是付医药费了?”林挽忍不下去,放下一贯的好脾气,变得咄咄逼人,“有一句话叫什么?谁花了钱谁就是大爷。既然她付钱了,你们就有义务帮她做手术,而不是在这叽叽歪歪,议论病人的家长里短!”
“所以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做好你该做的事!”
这话把男医生冲得一愣一愣的。
在私人诊所,他见过不少苦苦哀求他治好自己的病人,也有不少年轻女孩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打胎,恳求他帮自己保密。
时间久了,他开始忘乎所以,抛弃了医德仁心,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看那些可怜的人是如何为了活命舍弃尊严的。
他喜欢看别人低三下四的样子,这会让他感觉自己是掌管苍生生死的神。这也是他来私人诊所当医生的原因。
可这种阴暗的想法竟然被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看出来了。
他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红:“……反正你看完就赶紧出来,少废话。”
等男医生走出病房,林挽重新坐了回去,手撑着板凳,盯着许晴:“你也看见了,他们的态度这么差,你为什么还要选择这种黑诊所?”
许晴羞愧地低下头:“你也知道,正规医院做人流都是要家属签字的。我不可能让父母知道,所以我找了很多家,只有这家保密工作做得好。”
“他们收了你多少钱?”
许晴报出了一个天文数字:“手术加上住院,一共5000。”
“这么贵?!”林挽大叫,“他们这是在利用你的心理赚黑钱!”
“那能怎么办呢?如果去别的医院,我怀孕的事就瞒不住了。到时候别人都会对我评头论足,我真的受不了,我会崩溃的……”许晴双手握拳,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痛苦。
林挽坐在那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顷刻,她鼓起勇气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是傅凛的现女友。”
听到“傅凛”二字,许晴缓缓抬眸。
“我劝过她不要跟傅凛在一起,可她不信……”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忙劝她?”
“很抱歉在这种关节请你帮忙,但我真的很怕她被骗……”
许晴打断她:“对不起,可能是我太懦弱了,我还是无法做到跟别人袒露我受到的伤害。”
对于这件事,她不是没想过将它公之于众,以此惩罚那个人渣。
可她实在做不到。每次想要脱口而出时,喉咙里就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又刺痛。
“好的,耽误你时间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林挽刚走到门前,身后的人突然叫住了她。
回头,许晴挤出一个微笑:
“或许——我可以帮你录个音。”
*
时尧家。
时尧正在用卷发棒烫头发,她听完录音,狐疑地问:“这就是你要给我听的?”
“对,这是傅凛前女友想对你说的。”
时尧是黑色短发,烫完发跟她可爱的气质不符。林挽劝过她不要弄头发,可她偏不听。
就像她不听劝的性子一样。
时尧用卷发棒卷起几圈秀发,不以为然地“哦”了声:“这件事啊,我知道。”
怕耽误时间,拿到录音后,林挽马不停蹄地往时尧家赶,就是为了给她听这段语音。
可她居然是这个反应。
“你知道?!”愕然几秒后,林挽顿时压不住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大叫道:“你知道他干了这么混账的事,竟然还愿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他在一起?!”
“你叫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傅凛跟我讲过这件事,但他说他早就和那个女的分手了,压根不知道她怀的谁的孩子。”
傅凛会主动告诉时尧,这是林挽万万没想到的。
他手段倒是不差,知道人总是先入为主,又猜到时尧的朋友肯定会揭穿他,于是提前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赢得时尧的信任。
还是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林挽垂在裤子侧边的手攥紧拳头:“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会对你说出真相的。”
“但他把这件事告诉我,对他完全没有好处啊。而且我就是因为他对我很真诚,才选择跟他在一起的。”
好一个真诚。
该说她是天真呢,还是说她是恋爱脑呢?
这种谎话连篇、道德败坏的渣男的话也有人信,全天下恐怕只有时尧一个了。
与此同时,时尧做好了发型。她放下卷发棒,站起身漠视着林挽:
“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他,所以才想方设法地劝我和他分手……”
“我没有。”林挽脾气也上来了,“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肯信?”
下一秒,时尧的话让她彻底绝望——
“如果你还是这样想他的话,那我们就不要来往了,就此别过吧。”
她们认识了一年半。
虽然时间不长,但在这一年半里,时尧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没有与她站在对立面的人。
可她们的一年半却输给了一个认识三个月不到的人渣。
林挽很感激她,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橘色的黄昏溢满脸颊,而她却因破碎的友谊湿了眼眶。
她们曾都是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只是后来,凋零的玫瑰早已鱼沉雁杳,独留另一人天真地向往风花雪月的爱情。
她们的友谊,伴随着一月的漫天纷飞的大雪,一同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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