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续沉沦

悲剧朦胧了命运的面纱,一切的一切都沉入印象派的梦,万希就这样与命运相持着,谁也战胜不了谁。

张月事件过后,万希的生活陷入了平静的波澜中,如无声喧嚣着的死寂深潭,宁静之下是无止息涌动的暗流。

张月大张旗鼓的宣布了要与万希绝交,在董霞的支持下,她们的朋友都不再与万希说话。一场关于万希存在的剿杀就此拉开了帷幕。

杀戮的第一枪赠予万希的言语,张月和董霞开始对万希之所言充耳不闻,并禁止了他人与万希交谈。一旦有人与其交流,便被视作万希的同僚,而成为董霞与张月的敌对势力。子弹绽放之下,言语不堪一击,越来越少的人会与万希说话,于是缄默成为了长久之计。

在坠兔尚未收光的清晨,沉默是最后黑暗中的常客;在暮色斜射上窗台的黄昏,寂寥是金黄天光中飞扬的羽毛。

世界沉默无声,万希的内心却喧哗不已,她太渴望活泼,也太害怕孤独。处处平静之中,万希的内心毫无宁静。

但有人的心是宁静的。天上人间任其纷乱,我心因而习得致远。时曳诗无视了周遭的一切,独身一人,面对着生活。她更加理智,对冷眼回报以无视,她更加坚决,做过的事情不去后悔。

在同龄人还难懂得爱的年纪,时曳诗已经懂得了不去爱。父母的争吵声在相互推搡中爆破,推迟了一次又一次清晨,时曳诗背负着行囊,却难赴一场通往学校的远旅。于是,她从此不再爱她的父母了。

学校里,祝棋因眼疾缺席了整个学期,时曳诗便独来独往,于是她在班级里的轮廓便愈发虚无了。即使飘渺如游魂,时曳诗也会感到无聊,她不懂得喜欢,只当会便是喜欢。而她恰好被爸妈送去学过画画,于是在闲暇的光阴里,时曳诗归隐于风波之外,自以为喜欢的画着她的画。

时曳诗的画笔纷飞,万希的沉沦仍在继续。

杀戮的第二枪赠予万希的品行,董霞与张月开始向所有人散播谣言,而李晶晶只是在与她们的言谈笑语中无视着万希的苦痛。滔天的墨雨倾盆,白天也成了黑夜了。

那是一个清晨,许多年后万希仍然记得。晨跑的队列中,董霞用双手推倒了万希,用唇舌颠倒了是非,一切证据轻而又轻,一切辩驳胜不过沉默,一切调查是未经调查的一切,天平的荡漾中传出万希此生难忘的宣判,“万希爱撒谎,我觉得董霞更可信些。”不假思索的,班主任如是说。

那是一次日落,许多年后万希仍然记得。放学后的余晖里,五月三十一日,万希向同学发出了次日的邀约,然后在第二天,儿童的节日里,鲜花的怒放中映出万希终生铭记的烙印,“我妈妈说万希爱打人,是坏孩子,不能和万希玩。”顺理成章的,同学如是说。

“万希嘴里有一股臭味。”董霞说。

“不对,万希不该是对朋友好的人,万希应该是对待朋友像土。”祝棋说。

“我的皮筋丢了,一定是万希偷的。”张月说。

“万希你不许碰我的东西。”李晶晶说。

再多的言语,在万希看来,也千篇一律了,但总有人是不同的。

“你画画很好看,唱歌也很好听。”时曳诗说。

从此以后很多年,万希一直以为时曳诗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她是唯一对万希抱有善意的人,是唯一没有伤害过万希的人。直到许多年后,琉璃梦碎,片瓦成灰,幡然醒悟,却已再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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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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