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鱼很耗费魂力,叶尘没等再说什么,相思豆就暗了下来,叶尘握着阴阳鱼,表情怅然若失。
景隗适时的打了个趔趄,也打断了叶尘的思路。
景隗被叶尘揽住腰,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俨然一个真盲人。“师兄,我们这是去哪啊?”
叶尘捏了捏他的手,没有回答他,两人一直往前走,直到天黑,才走到一处看不出是哪里的林子里。
叶尘停住了脚步,景隗也跟着停了下来,本来以为两人是要在这里过夜,却没想到叶尘走到一棵树边,碰了下耳朵上的魂铃,魂铃叮当一声响起时,景隗眼前的景色立时变了样。
一处与冷挑红雪上一般无二的小木屋突然出现。
叶尘领着景隗,轻车熟路的将他安顿在了屋内的木床上。
床是最简单朴素的木床,上面一丝雕刻也无,屋子里仅有的两样摆设就是桌子和椅子。
叶尘简单的清扫了下屋子,便出去了。景隗坐在木床上,在屋里打量了一圈,突然心脏剧烈的跳了两下,他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打开门往外望去。
太阳已经落山,然而在月亮微薄的光线下,还是能看清,眼前的树林不是松林,而是一棵棵高耸的白杨。
“怎么了?”叶尘听见声音走了过来,然后想起景隗听不到,于是又抓着他的手,在他的手上捏了捏,才写了几个字,“我去弄点吃的,你在屋里等着我。”
这不是那天,这里也不是曲径通幽,景隗坐在床上反复告诫了自己几遍,才平复下了刚才的心慌。
这里是九九归一阵之一,因为每年都要来回奔波,因此叶尘在每个条件允许的阵法附近都搭建了一个这样的小木屋,来供自己歇脚和休息。
叶尘不能杀生,这两年东奔西走,都是随便弄些野果或者草药果腹,实在找不到吃的,饿个几天也是常有的事,反正有修行在身,又饿不死。
可这次身边带了人,还是个伤患,叶尘就犯了愁。
他看了眼被白雪覆盖住的树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弄到东西吃,这时候,他就万分想念被自己留在了计暮雪身边的小白。
小白非常会捕猎,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只要它出手,从来都是满载而归。
叶尘望着白茫茫的树林叹了口气,最后在雪里扒拉出了两棵汁水充盈的苦藤回去了。
反正景隗也尝不出味道。
尝不出味道但是能看见的景隗坐在桌前,默默的看着手中的两个皱巴巴的藤蔓,如果他没记错,这玩意是叫苦藤吧,非常苦的那种,外面鸟兽鸣叫的如此厉害,叶尘为什么让他吃这个?
是......报复吗?
叶尘见景隗不动,于是坐近了些,食指在景隗的嘴角处点了两下,口中还跟哄小孩似的说着:“张嘴。”
景隗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红着耳朵将嘴张开了条逢,然后下一瞬,叶尘就将苦藤塞了进来。
......虽然他没有味觉和嗅觉,但还是觉得这藤蔓应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苦。
晚上,两个人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叶尘睡在外侧,怕夜里自己睡的沉,还扯下了一条衣带分别系在两个人的腕上。
叶尘精力不济很快睡了过去,景隗感觉到他呼吸平稳了,才侧了个身,面向叶尘。叶尘正背对着他,蜷缩着身体。即使木床很小,两个人之间也还是隔着一条窄窄的距离。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景隗觉得叶尘一定很冷。
景隗悄悄召唤出了隐月血脉,眼中赤月在月色下显得朦胧又暧昧,好像一缕将息未息的小火苗。
景隗的体温很快升高,暖意如一鼎火炉一般丝丝缕缕的往周边散去。
房檐上的雪慢慢融化成了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着,滴答滴答,不知多少个滴答过去后,沉睡着的叶尘,终于动了动身体,无意识的追寻着身边的暖意,主动挪进了景隗一直敞开着的怀里。
天还未亮,景隗就醒了过来,他在叶尘的颈边某个穴位按了一下,直到叶尘的呼吸变的更沉后,才悄悄下了床。
天亮后,叶尘望着缩在门外的两只小白兔陷入了沉思。
景隗见他一动不动的望着门外,怕他察觉到什么,于是闭着眼睛,摸摸索索的走了过去。
叶尘听到他的动静,拽着他蹲了下来,然后抓着他的手腕,往前探去。
景隗摸到了毛茸茸的一团,虽然早就知道是什么,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还是让他瞬间缩回了手。
他想到了总是黏着叶尘的那个雪狐,也是这样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团,轻轻一捏,就在自己手中断了气。那是他第一次见叶尘哭,没有声音,眼泪如寒凉的秋雨,不断线的落了满脸,眼中含着的,是从未有过的,失望。
似乎想要折磨他,想要看他哭的种子就是那时埋下的,后来他越来越狠厉,一发不可收拾的杀了很多人,周洄,计暮雪,辰钟......
一声轻笑打断了景隗的思绪,叶尘捏了捏他的手,很意外竟然摸到了一掌心的冷汗,这才发现景隗可能是真的害怕,连忙在他的手中写到:别怕,是兔子。
景隗喉咙滚了一下,点了点头。
叶尘将景隗扶回椅子上,没再管地上的两只兔子,而是当着景隗的面,拿出了阴阳鱼。
“你们现在在哪?”霄云的声音传来。
“师尊,我带他来了附近的归一阵。”叶尘说。
“好,在那里等我。”
霄云这句话一出,景隗看见叶尘的眼睛好像都比之前亮了,红豆黯然,叶尘的手不经意在阴阳鱼上摩挲了两下,然后将之收在了自己的袖中。
景隗不喜欢叶尘现在的表情,于是强硬的打断了他,“师兄?”
叶尘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自己在。
景隗却不知足,直接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在干什么呢?”
叶尘本想说没事,但看了眼景隈,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在他手心写到,“教你点东西。”
景隗问:“什么东西?”
叶尘便将升境前后的事宜和魂骨的变化讲给了景隈听。
“与别人不同的是,拥有血脉的人,升境后会有一段时间暴露出来,你也会这样,所以快要升境的时候最好找信得过的人在一旁守着。”
景隗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他想起了叶尘那天和霄云说的话,教会他之后,以后的升境,叶尘就不会再管了,不会为了保护自己而一起跳崖,也不会再为了自己唤出凤凰血脉。
“我没有信得过的人。”景隗硬邦邦的说道。
叶尘微微惊讶了一下,他以为景隗和墨羽......
叶尘又说:“那就提前找好渡劫的地方,隐蔽一点,我教你个阵法,你......”
“你不能陪我吗?”景隗几乎是脱口而出。
其实景隗不知道,他的第一次渡劫,包括前世的每一次升境,都是叶尘陪着他度过的,只不过魂铃消除了他的记忆而已。
“不能。”霄云的话从外面传来。“你又不是他徒弟,陪你干什么?”
叶尘听见熟悉的声音,松开了景隗的手,站了起来,“师尊,这么快?你就在这附近?”
霄云看了眼叶尘的脸色,抓过他的手腕探了探脉,“我刚从那个破庙过来。”然后又看向一旁一脸冷气的景隗:“这小子这么回事?”
“你的脉怎么又这么弱?”
霄云当初为了给他治伤下了很大功夫,叶尘才好了没几天,便又折腾成这样,难怪霄云会生气。叶尘自觉理亏,赶紧转移了话题,“破庙中的阵法师尊看了吗,可是有什么古怪?”
霄云知道他在转移话题,白了他一眼,“那阵法确实有异,是用灵力所做,也只有拥有灵力的人才能通过。”
灵力就是血脉的力量,叶尘心里一惊,这不就等于把他和景隗拥有血脉的事昭告了天下吗?
霄云看了眼叶尘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事,是我先到的破庙,已经将阵法解开并破坏掉了。”随后又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担心了?一个隐月,一个凤凰,这事要是暴露出去,这天怕是都要变一变了——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霄云眼睁睁的看着景隗的手慢慢顺着桌子摸上自己的衣袖,眼神直直的目视着前方,嘴里还小心翼翼的喊着什么“师兄”。
叶尘将景隗的手拽了回来,在他的手掌心中写道:“霄云来了,等我。”
然后将景隗扶去了床上坐着,叶尘的字迹不似以往般洒脱,景隗察觉到了,因此没再多说,只是乖巧的点了头,任他摆布。
霄云也看出了叶尘的不对,问到:“怎么了?”
叶尘思索了会儿说,“说不定我和景隗的血脉,已经暴露了。”
一直以来,叶尘都知道有第三个人在跟着赵氏兄弟,可是他都没有找到过这个人的踪迹,叶尘怀疑假扮自己并且设下阵法的就是那夺了自己血脉的第三个劫匪。
这个人一直在他们身边,并且很有可能看到了叶尘的凤凰化形,还有景隈升境后的眼中赤月。
霄云不置可否,“别想那么坏,天雷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他看到积云,怕被误伤,早就走了呢。
再说,就算真知道了又怎么样,凤凰血脉出现在你身上,该担心的,难道不应该是昆仑宫那几个老家伙吗?”
叶尘侧头看了眼老老实实坐在床上的人,他还真不是为自己担心,他担心的是景隈。毕竟,隐月血脉是魔族,是天下的仇敌。
霄云看到他的目光,真是恨铁不成钢,“我说你怎么回事?人家用你担心?魂骨碎的是他?还是声名狼藉的是他?你不是说以后跟他一刀两断吗?这叫什么断?藕断丝连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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