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隗和叶尘换上一身侍卫的服饰,跟在墨羽和羽中涧身后进了昆仑宫。
前世景隗来过此地,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无论是明路还是暗路他都走过,这时故地重游,竟有种已过千年,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看了看前面的墨羽,又看了看身边的叶尘,有一瞬间的恍惚,如今的一切是真实的吗,还是只不过自己死前的一场大梦。
晚山茶混合着霜雪的味道,飘在景隗的鼻间,景隗的眼神渐渐从迷茫转为清醒,他不动声色的深深吸了一口,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叶尘身上,是两个人的味道。
暗狱的门前并没有人守候,但不意味着安全,就算是不懂阵法,此刻也能感受到空间的异常。
景隗从进入昆仑宫开始就有种怪异的感觉,昆仑宫几乎处处是阵法,这些阵法互不相关,也没有多大用处,就只是存在于那里。景隗皱起眉头,前世他并未在此感受到过这么多的阵法。
他抬头去看叶尘,见叶尘正微微侧身往远处看去,目光停在那里。
他停留的时间过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那里是主楼,是墨迴的宫殿。”景隗说,“可是有什么问题?”
叶尘顿了一下,看了景隗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景隗也看过去,他没感到有什么异常,只能看出这些没有意义的阵法都在簇拥着那里,有点像是个不中用的聚气阵。
远处传来侍卫走动的声音,二人注意力被拉回,顾不得多想,开始观察起眼前的暗狱。
围着暗狱的是很古老的阵法,而且不止一个,叶尘和景隗对视一眼,这阵法虽复杂,却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有点像周持的手笔。
叶尘本想用灵力再仔细探测一番,但想到墨羽和羽中涧在身边,只好放弃。
“怎么样,能解开吗?”羽中涧着急的问。
“这里不止一个阵法,完全解阵需要时间,不过进去一两个人没有问题。”叶尘说。
“我和你进去,帝君曾经带我进去过,里面的暗室我熟。”
“羽中将军还是和凌云师兄留在外面吧,一来如果帝君或者别人有所察觉,你们能借着身份周旋一二,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二来,师兄和我都略懂些阵法,一旦里面情况有变,不得已分开,各自破阵出来的机会能更大一点。”
最后,众人听从了景隗的安排。
景隗紧抓着叶尘的手,和他一起进入了暗狱。暗狱里面没有光,普通的烛火在里面是燃不起来的,景隗用自己的灵力温着一颗夜明珠,光色不亮,隐约能看清周围,却不会让叶尘的眼睛觉得不舒服。
暗狱是一座隐藏在黑暗里的高塔,有七层,千年之前修建的时候,据说是为了困住那些修为极深的魔族之人,传说魔主曾经也被关进过这里,这里就像是一个化气阵,能慢慢驱散吸收魔族之人身上的魔气,以免这些人身陨在外面的时候,煞气外泄,为祸一方。
不过,从那场大战后,魔族全族被封印,这座高塔也就被弃用了。
没想到再次被开启,关着的竟然是人族人人敬仰的国师。
里面的阵法复杂多变,很多都已经被破坏,这化气阵如今竟已成了聚气阵。景隗能感到一阵阵看不到的气息飘荡在漆黑的四周,使得这里阴冷无比,但他并没有感到不适,只隐隐觉得这气息有些熟悉。
是煞气。
手掌被微微用力握紧,转头就看到叶尘有些担心的目光,“你......”叶尘本想着劝他出去,又想起客栈里自己的那一番情绪,有些明白了景隗当初说那些话的立场,于是话音一转,“你要不要先吃两粒丹药。”
那丹药里混杂着叶尘的血,可对现在的景隗来说并没有什么用,景隗眼里的失落被低垂的睫毛掩盖,他扬起嘴角接过叶尘递过来的小白瓶,在叶尘的手上亲了一口。“谢谢师兄。”
手背上传来湿濡的触感,叶尘没说什么,只是用自己的灵力在二人身周竖起一个隔绝煞气的屏障。
两人是在第三层发现国师的身影的。
彼时国师正坐在黑暗中打坐,夜明珠照过去的时候,能看到他一片惨白的脸色。
“谁?”国师警惕的问道。
景隗抬手轻而易举的化解掉鹤观同探袭来的魂力,“是我们。”
国师看到是他们,整个人终于松懈了下来,气若游丝的倒在地上,叶尘忙甩出天衣绫,为国师疗伤。
“先不要管我,去找墨羽,告诉他,墨迴心魔已成,要杀他,让他躲起来!”
空气中丝丝缕缕飘动着的是隐月会为之兴奋的煞气,说话的人是救过景隗和叶尘命的国师,而话中陷入危险的是自己前世的爱人、名义上的道侣墨羽。
景隗的谨慎有了极细的一丝缝隙。
叶尘的鲜血喷在自己的脸上时,景隗甚至都没能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师、兄?”
他震惊的看着缓缓倒下去的人,似乎终于意识到是鹤观同伤了叶尘,眼睛瞬间变得血红,赤月浮现,景隗颤抖着抱着叶尘软下去的身体,杀意铺天盖地向鹤观同而去,“我杀了你!”
但鹤观同在伤了叶尘后,已经借着阵法飞快的隐去了身形,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不知是被景隗伤到了哪。
“师兄,你怎么样?”
景隗将叶尘抱在怀里,灵力不要命的往他的体内输送,叶尘缓过那阵剧痛后,抬手拦下了他,“不要紧,魂铃护住了我的魂骨,他只是震伤了我的脏腑。”
景隗这才知道国师刚才的那一掌竟是冲着叶尘的魂骨去的,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深厚的掌风,景隗不敢想要是没有魂铃,叶尘会如何。
“师兄,是我不好,我不该分神的......”
“不怪你,我一直警惕着,也还是被他得了手。”叶尘从景隗怀中坐起身,捂着胸口咳了两下,“他不是鹤观同,他是墨迴。”
天衣绫缠上去的时候叶尘就感觉到了,‘国师’确实受了重伤,还被人取过心尖血,不过让叶尘意外的是,天衣绫在他的体内感受到了灵力的波动。
叶尘想再仔细探查的时候,不知是不是被‘国师’察觉,他竟然一掌打向了自己的魂骨,也是这一掌,让他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那灵力是凤凰血脉的力量。
当初的面具人擅长用心尖血制造傀儡、伪装他人,看来,墨迴果然与面具人有关系。
在景隗的帮助下,叶尘的伤势稳定了下来。只是任叶尘如何说,景隗都不打算再往上探了,墨迴显然比他们更熟悉这里,不管国师在不在这里,都得等他把叶尘送出去再说。
就在两个人争执的时候,景隈突然感觉到心头一紧,一阵恐慌和疼痛蔓延上自己的胸口。
他后知后觉的明白那是妻侣契约在提醒他,墨羽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严重的威胁。
“怎么了?”叶尘感受到景隈心绪的波动,转头看他,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到。
“师兄,墨羽有危险!”景隗闭了闭眼,灵力开始覆盖整座暗狱,他能感觉到墨羽也在暗狱里,却不知在何处。
在聚着煞气的地方使用隐月灵力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叶尘看到红色的灵力上很快被附着了肉眼看不见的黑色,煞气慢慢都在向着景隗的方向流动。
叶尘没有阻止景隗,只是十指开始慢慢生出血线,往四面八方的灵力上落去,千千万万的灵力、千千万万根血线,那些煞气被纠缠在景隗的身前,进不了一步,叶尘的脸上很快没了血色......
“墨羽!”景隗突然睁开眼,“师兄,墨羽和鹤观同在第七层,墨迴也在往那边去!”
“我知道了。”
叶尘从袖中拿出几枚铜钱,在掌中一握,每个上面便都沾染了血色,叶尘指尖飞动,推算了一下方位,将铜钱向着不同方位扔了出去,然后抓着景隗的手,灵力一动,便和景隗消失在了原地。
七层是阵法的中心,所有的煞气都汇聚于此,灵力尚能与之对抗,没有灵力的人却要承受着被煞气侵入的痛苦。
墨羽此时就在承受着这种痛苦。
叶尘和景隗到的时候,墨羽已经失去了意识,人事不知的倒在地上。天衣绫和景隗都冲了过去,叶尘却是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出墨羽的身周有一圈淡淡的灵力,正形成一层屏障阻止着那些煞气的侵入。
他不会认错,那是墨迴的灵力。
墨迴在保护墨羽。
叶尘转头看向场中的另外两个人,墨迴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极为虚弱的跪在地上吐着血,凤凰血脉化形,站在他的身前,与身前的鹤观同呈对峙的样子。
“叶尘,你们来了,墨迴已经入了魔,他失了神智伤了墨羽,快来帮我!”鹤观同捂着胸口,靠着身边的立柱,显然也受了重伤。
于情于理,为人为己,叶尘都是应该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冲上去杀了墨迴的。
墨迴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只剩下一边翅膀的凤凰戒备的微微侧头盯着叶尘。
但是叶尘没有动。
他只是挥手将手里仅剩的几枚铜钱,打在正在用自己的血为墨羽疗伤的景隗身前,无后顾之忧后,他才看向鹤观同。
“原来那个面具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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