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觉得,张公子对我的嘱咐和小丫同我说的话是两个模子?
且不说张公子是我店的潜在艾斯威挨批啊,他还会推荐他医治过的病患来我店中的尝新鲜。
要是人日后因为小丫不愿来我锅里捞用火锅了可如何是好?
从寒窑寡妇到如今的酒楼老板,我承认我变的市侩了,明晓安身立命才是一切的前提。
再加想到小丫适才娇羞离场的样子,指不定她是在使啥欲擒故纵的把戏呢。
于是我应下将瓷瓶收到袖袍里:“这自然是妥的,我会帮您递到她手上。”
而后我便弯腰把我的账簿都锁进了柜子里,等我锁好直起身来看,却见那张公子还在这柜台对面站着。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愕然道:“张公子可是还有什么要嘱咐小丫,或是要托我传话的?”
见我直言不讳,张公子也就不遮掩了,他坦然道,“后日上巳,我们诗会计划游春,届时会有流水席,男子可带女伴出席,在下想邀刘姑娘做我的女伴……”
我一口答应:“这个好说,我也会把张公子的话带到的——不过我话能带到,小丫她会不会去我就不清楚了。”
张公子:“这倒不碍事的,今日在下也见到那刘姑娘扭着脚,她若是那日身子不方便,是否应下叫人去在下药庐递个话就行。”
说完他又给我递了个叠的规规整整的纸条,“药庐的地址在这。”
我点头收下。
他忽而想到什么,也有些不好意思,遂道:“话说我们上巳日游春,也有徴羽那边商会的人来,还有别州有头有脸的商友也在,不知老板可有兴趣?”
商会?确实是个好机会,若是入了商会,没准儿更便于我开设分店。
可……若是商徴羽碰见我为了结交商会众人而出现在游春集会上,会不会麻烦?
我打算先问明白:“有兴趣是有兴趣,不过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商公子的意思?”
张公子:“见您是女中豪杰,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那在下便直言了,这自然是在下的意思,如今劳烦您帮忙传话,自然也要为您某些好处,再加您的锅里捞口味如此绝佳,待客又如此周到,当真是个令人惊喜的酒楼!在下以为您若想将它做的更划算哦该是少不了人脉,相信假以时日,您定能成为名扬一方的商人——”
“以往商会那边徴羽都是在组织,不过今年上巳他族中有族会,故而不能来了。”
听到对方对锅里捞的肯定我喜不自胜,又听到集会上没有商徴羽,喜上眉梢,遂没了彻底没了顾虑,眼前一亮。
张公子:“不知老板贵姓,如何称呼?”
最后我决定隐藏一下我的姓氏,琢磨片刻后道:“我姓……姓龙。”
张公子有些讶异:“您姓龙?”
我点头:“嗯,怎的,可是有什么不对?”
他笑笑:“龙姓少见,这些年就碰到过一户经商的龙姓人家,以前我是在扬州行医,那里的首富就是姓龙,不过他们家只有三个儿子,也是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没有您这么大的闺女。”
我有些感兴趣:“哦?那敢问公子可知道他们家的三个儿子的名讳?”
张公子摸着下巴思索一阵,似是思考未果,摇首道:“这我倒是没印象了,只记得他家家主的名字……”
我:“无妨,想不起来就算了。张公子说的那个游春集会,我很感兴趣,那就却而不恭了。”
张公子朝我拱手:“好,龙老板,那上巳日,渭水河畔见。”
我含笑着向张公子行了个叉手礼。
送走了张公子,我径直来到了小丫的房门口,我叩门两声,“小丫,现在方便不,二嫂给你送些东西。”
“方便的,进来吧。”她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于是我推开房门,意外的,见她坐在妆奁前,像是在挑拣首饰,瞧着心情颇佳。
怎么看都像是浸在蜜里似的,人家公子还念着她呢,这是变矜持了?
她转身看我:“ 二嫂,可是有什么事?”
我把药油放在她的梳妆台上:“刚刚大堂里的那位威挨批客人张公子,他见你摔了要我给你送药油。”
她看到药油的那一瞬并没有很惊喜,只是浅浅地“嗯”了声,然后就随手收到了木匣里。
我道:“还有一事。”
小丫:“二嫂你说。”
我:“那张公子想邀你上巳节去渭水河畔的集会,作为你的女伴出席,不知道你可答应,若是可以,就找人给他带话便好。”
小丫忙不迭道:“那商公子可会出席那日的集会?”
我:“商公子?”
小丫像是意识到自己有些直白,解释道:“就是今日同那张公子一起来用饭的不就是商公子吗?我险些跌跤,也是他搀扶我的,二嫂你的画不正是他赠予的么?”
我:“没有没有,商公子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会关心他有没有出席……他那日是不来的,张公子说他家中有族会,这行程冲突了,是以不能来。”
小丫垂下眼睑:“行,我知道了,我应是去不了的。”
这刚刚不是还心情颇佳地在打扮么,为何又不去了?
我:“那我去找人带话给他。”
小丫摆手:“我自会找人带话给张公子,就不劳二嫂费心了。”
我略微颔首,从她房门里退了出去。
……
每到上巳,长安城的百姓都会用折柳沾上兰汤,点拍在头上祓禊祛灾。不过我自小生在丞相府,倒是没有试过这些民间习俗。也是后来嫁给薛平贵才被他带着体验过。
而是我们这些高门贵族,都同亲友伙伴到水边宴饮,曲水流觞,盛服而出,也是一件美事。
我也对该以何模样亮相在这集会犯了难。倘若别的女子都是作为男子伴侣出席,而我只身一人前去还带个面纱是不是太过突兀了。
我思量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换上男装出席,到时候粗布麻衣素面朝天,描上粗眉跟换了个人似的,也就不用我再戴劳什子面纱了。
怕又生出不必要的误会,遂叫青莲提前知会了声张公子,让他见我男扮女装不必太过惊讶。
有趣的是,青莲回来说小丫也去了那张公子的药庐,彼时小丫人正坐在马车上,她们前脚到了药庐,青莲后脚也到了,她不喜欢小丫,就懒得打招呼。
后来小丫又派了手底下的丫头去带话,她人坐在马车里没出来,这就从头至尾都没有瞧见青莲。
药庐的隔音不好,侯在正堂的青莲便听见了那丫头和张公子的对话,是小丫却了张公子的邀请,称身子不爽利不便出席集会。
后来张公子竟急地直接跑了出来,隔着马车去见小丫。
青莲说,后来她在正堂候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只见张公子才怅然若失的回来,对她的回话也较为敷衍。
我不明白,既然小丫对张公子若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又为何要去招惹,难道就为了唱这出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戏?
后来的几日我这才明白了小丫的用意,张公子来这锅里捞愈发勤快,以至于他成功升成了我们锅里捞的第一个艾斯威挨批。
而且每回人家都不是空手来的,每回不是给小丫带最难买的点心,便是给她带些时兴胭脂香粉,有一次竟直接给她带了套宣衣阁上好的点翠头面,小丫也不退回去,但她仍旧是避着他,只是在女伴出行春游集会的这事上小丫也松口了。
翌日我就在晚饭间看到了小丫头上的点翠头面,她被一众丫头围在中间,听着女孩子们一口一个“刘姐姐”的喳喳羡慕着,小丫则见怪不怪地取下来给她们端看。
她心情好了就把张公子送她的香粉胭脂都送给了这群捧着她的丫头。
我看在眼底,有些同情张公子,有这殷勤的功夫还不如多义诊几回,无偿义诊好歹能为个人攒些福报,把这些银子花在有些人身上,只会惹一身骚吧。
唉,智者不入爱河啊,可怜的大怨种。
很快便到了上巳,这日和风习习,晴空万里。
青莲帮我束上胸乔装改扮一番,我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小郎君。
我: “我现在总看不出像个女子了吧?”
青莲连连摇头:“一点也瞧不出了。”
她看着我都忍不住红了脸,“小姐,你这幅样子真好看。”
我揶揄她:“怎么,是你小姐我之前不好看吗?
她腼腆一笑:“从前是女儿家的好看,现在是男儿家的好看。”
我伸手刮刮她的鼻子,“嘴甜!”
确认万无一失后,我乘着马车来到渭水河边,青莲则穿上了青色的宫装,打扮妍丽地作为我的女伴出席。
夹道都是翠竹,行到了目的地车速度渐缓,我打帘外望,一眼就看见了正在道路尽头接待亲友的张公子。
我下车后他也注意到了我,径直前来迎接。
张公子向我行礼,瞧起来有模有样,倘若不是我提前和他招呼过,我根本不知道他这是演的。
“龙公子,幸会!”
我回他一礼,“张公子不必多礼。”
张公子:“里面请吧,刘姑娘已经在里面入座了,她有些怕生,我稍后迎完所有人就过去,您先行一步,还可以同她作伴,照顾她一二。”
我皮笑肉不笑地应下,和青莲一起进去了。
好家伙,不是他要小丫做他女伴出席的么?居然要嘱托我照顾她,那你别邀来啊。
怪不得他会邀我出席,原来是要我陪着他的心上人,算盘成精也不能这样啊。
也不知小丫在他面前是何做派,居然说她怕生。我没放心上,直奔那三五成群的商人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出来我起名废,能不起名字就不起名字哈哈哈哈哈。
相信过几章我会给张大怨种一个名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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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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