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听过一个传说。”
在这种诡异静谧的情况下寻春突然说这些,千岁想也没想本能的接嘴问,“什么传说?”
见他上钩,寻春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横死的人在死前会将凶手的身影印在眼睛里凝聚不散,所以很多凶手杀了人之后会将眼睛挖去或是将眼睛划烂,免得被人发现。”他抽出手指,作势要把千瑞云的眼皮扒开给千岁看看。“你猜你爹的眼睛里有没有影子。”
用脑子想这种传说的可能性,千岁坚定的摇摇头不上他的当,“我们北地从未有过这种传说,若是那么轻易就能映照出凶手的影子,无头悬案也不会那么多了,所以你是在唬我。还有,这是我爹,虽然我现在心里情绪稳定,但是麻烦你轻点。”
几年前千岁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隔了很久才心绪爆发的反应过来,独自悲伤了很久才缓过来失去了母亲的痛苦,此刻父亲千瑞云新死,他也同当年一样,心里暂时的还没有接受。其实他知道寻春的动作已经够温柔了,看似无礼但其实只是掀开了衣服看了看,摸了摸,完事也把衣服拉了回去,但那单手提着头伸手进嘴里去掏的动作,对千岁来说多少有些冒昧了。
没想到他这回不上当了,寻春叹息一声孩子大了不好骗了,不过分散他注意力的目的是达到了,他信不信也没有所谓。抽出手后跳出棺材,找了东西擦了擦手,随后目光定在一处。“他原先是去哪里送货,为何会是他去?”尸体上没有线索,那就从行迹上摸一摸。
那段时间千岁实际不在城里,但他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之一,对于武器的流向还是知道的。
“是去美人谷的,听说那位谷主地位尊高且谷中人鲜少出谷,这一回订的武器数量与价格均是不菲,寻常弟子去派送有失尊敬,我爹便亲自去了。话说你不痛吗?”千岁指着寻春的肩,刚刚就在腐臭里闻见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此刻血迹已经快润湿他半个身子了。
“痛啊。”寻春面无表情,连个眼神都没打算去看一眼。只抬步向着他一直看着的东西去了。
那里有一柄残剑被绢布托着,寻春将之拿起,剑身雪亮且沉手,轻轻挥动间还有声声嗡鸣,只是剑只有一半,响声并不清澈。他将残剑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没想明白这么坚韧的刃是怎么被打断的。
看着那若无其事挥剑的背影,千岁想起那夜寻春毒发,望春花毒性那么强他还能静悄悄的待在马车里一声不吭,想来已经对疼痛有了麻木。想到那一夜,千岁又想起了青葙,旋即把嘴一撇,“你真的不能告诉我闻冬的真名吗?我挺想他的。”
“他的真名对你没什么好处,你也不必在意这些东西。”抚摸着手下的兵器残片,寻春说道。“若你是说那个美人谷,那里离这里也不过五百里远,护送路途就算耽搁,半个月的时间也都够了,何时出发,何时回的?”
“秋分出发,一队十三人均是高手,不知几人存活,但没有一人回来通风报信,估计是凶多吉少。当日早晨大小姐就派鹿萍加急去谷中拜访过了,带回来的消息说兵器收到了,离开的日子是八月二十八。”
回想了一下鹿萍是谁,寻春没想起来。
见他疑惑,千岁解释说,“就是我那八个手下的头子。”
哦。那个人啊,寻春点点头表示明白。难怪那几个影子一样的护卫一个没在,估计他们早就被派遣出去寻找线索去了。他算了一下今天的日子,正是寒露,往前推七天就是千瑞云死亡的日子。
“你明天早上跟我……”寻春一下子顿住,他出身不算寒苦,但本身也没有经历过大操大办的丧事,连常识经过多年已经有些短缺了,倒是忘了大户人家出殡是要孝子孝女捧灵的,何况千瑞云就这一个儿子。“没事我自己去也行。”他要按着死亡的时间去看一看死在哪了。
此时已进深夜,乌云飘过盖住了月亮,院子里一下就暗了下来。过堂的冷风一吹,摇摇欲坠的烛火顿时熄了一大半。
院中有个模糊不清的身影缓缓而来,散发着让人凝重的压迫感。
千岁会点武功却不精通,他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屋子的四周,最后敛起神情躲到了寻春身后,偷偷露出一只眼偷看着外面。
不是他怕,而是这身影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天一黑,风一吹,灯一熄。他几乎都要以为真是头七回魂了。
那身影看似缓缓,其实步履轻盈快捷,不过片刻便到了跟前。
待看清来人后,千岁大吐一口气,松开了手里的半截袖子。
原来那是换了一身轻装的千金。
她连看都没看自己弟弟一眼,径直对寻春说,“马匹已备好,你要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
寻春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仿佛在通过眼神与之交流一般。
然而千金却仿佛没有接收到他的眼神,自顾自的安排着,“府中兵器大多已经分发下去,留下的都是些不太适手的奇兵重器,你把这个带上吧。”她将那剑鞘已经生锈的栀子剑抽了出来,换进了手中重新带来的剑鞘中。
惊鸿一闪间,盈白的栀子仍旧如过去一般耀眼锋利。
千金举手递剑,目光中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的刻骨的恨意,杀气滔天难掩。“我要知道是谁杀了我爹,杀我血亲者,我必覆之一族!”
这恨意的眼睛与过去的自己多么相似,寻春不是那种劝人放下的人,相反,他是那种会追杀仇人到天涯海角赶尽杀绝的人,所以为千金的话触动,去接了那仍旧还未解除婚约之言的剑,径直离开了。
待寻春离开后,天空的乌云才散去一些,依稀可见明月。
屋里被人重新点起了灯,千岁走到千瑞云身边再次留恋的看了一眼,费力的把棺材盖推了回去,问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千金,“你知道了吧?”大小姐没理由不知道,她连丧服都脱下了,意味着她已经忍不住了。
这次轮到千金持续的不说话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刚刚丫鬟慌忙来报,老爷的头被少爷和客人一路从偏院抱到了大堂,现在正在检查尸身。尸身都已经缝过了,头又怎么会被从偏院一路抱过来,除了有人亵渎尸体用以挑衅,千金不做他想。
“那人必定混在宾客中来过,然后在今夜护卫们换岗的时候进来过,对我们的防御如此熟悉,应该是调查了很久或者是熟人,你请的那几个人现在不在这屋里,他们去哪了?”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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