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血亲

第四十七章 血亲

入夜穆王府里成了寂静之地,下人们被贺青穆遣回了后院。偌大的王府里除了蝉鸣再无其他任何响动。

容钰浑身疼痛不已,除了四肢勉强能动,其他的地方都好似被千刀万剐过。稍一动作就冷汗直冒。他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已经两日了,房门外一直有人把守。饭食每天按时照顿送进来,却也是完完整整被端走。

星星刚刚冒出头,还不到就寝的时候,可今日外面却出奇的安静。容钰侧着身子,仔细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有人来了,来人脚步声极轻,没走一步都要停顿很长时间。容钰都能想象出来人偷鸡摸狗的模样。忍着剧痛爬起来,他随手熄灭了烛火。顿时一室幽暗,一双眼睛恰好出现在床帏后。

房外的脚步声也渐渐靠近,进退两难的容钰只能装聋作哑。床帏后的人一直静止不动,直到门外的人推门进来,他才悄无声息挪到了门后。

“容钰?”来人声音放的极轻,话语里还带着颤音。他摸黑到了床边,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又轻轻喊了一声,“容钰?”

容钰不敢动弹半分,手被人紧紧握住,门后的人如恶狼一般死盯着两人。突然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火把照亮了整个院子。

“容钰,我带你走!”梁朝终于不再试探犹豫,速度极快的用床单把人绑在自己背上。绕过床帏到了后窗的位置,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后藏匿的人。

腹背受敌的梁朝寸步难行,他一手背后护着容钰,一手紧握通体黝黑的长剑,浑身气势逼人,剑眉星目裹着着杀意,一步一步朝着敌人走去。剑尖摩擦着地面,冒出了火花。

“让开!”右手挥出一剑,剑气冲破虚空,一道道血痕涌现在对手的腰腹间。血腥气引来了蛰伏在树梢上的猛禽。

飞冲直下的天狼对着伤口啄食着鲜肉,每一个新鲜的尸体上都留下了它的痕迹。利爪脱离血肉时带走了丝丝缕缕的皮肉。

“天狼!”容钰睁着双眼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看到天狼如此行事实在是过于血腥暴力了。

落在高枝上的天狼,听到主人的训斥头也不回的飞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表达自己的不满,飞速略过一人,抓破了那人的脸。

身后的敌人越来越多,梁朝微微侧头斜视,看到拧眉注视的贺青穆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随即就把剑柄绑在手腕上,举手抬足间到处都是迸溅的热血和骨骼断裂的脆响。他仿若地狱的恶鬼前来锁魂夺命。

“滚开!”梁朝第二次喊话,终于人群开始倒退,让出了一条通道。胆战心惊的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剑下亡魂。

两人快速退出穆王府,梁朝背着容钰飞窜在暗巷里。容钰搂着梁朝的脖颈,衣袖上已经浸水湿透了。

“梁朝,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吧!”容钰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像小猫一样拱着他的后脖颈。

梁朝侧头,容钰含情脉脉的眸子里带着歉疚。“容钰,出了城就好了!你若累了就睡一觉!”说完他捏了捏容钰消瘦的脸颊,清晰的骨感让他再次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怜惜。阴冷的眼神回望着身后的这座城。

容钰终究是抵不住困意,他在梁朝宽厚结实的背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美梦。落脚点是城郊靠近海岸的渔村。

朝阳升起的海边,红霞布满天空,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橘红中。梁朝揽着容钰,两人坐在松软的沙滩上,迎面吹来的海风带着大海的腥咸,对他们来说别有一番风味。

“原来这就是大海的味道!”容钰眯着眼注视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梁朝无心看海,眼睛一直专注的盯着怀里的人,看容钰倒头就要睡着的模样,直接把人拦腰抱起,“回家睡觉,以后再看!”话音刚落,容钰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呼吸绵长,一脸平和,睡的心无杂物,这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海浪滔滔的渔村里,近期来了不少人。大都是四肢粗短的青壮年,听口音像是从金湾岛来的。他们都有自己的商船,上了岸也不着急卖货,只是待在距离港口极近的渔村里。

容钰被红妖放了不少的血,身上的伤在渔村养了许久才痊愈。失血过多完成了他每日早上醒来都会头晕目眩,眼前漆黑一片。

“梁兄弟,这是我赶海得来的海鱼,给你兄弟煮汤喝!”渔民们淳朴善良,对于初来乍到的两人都有照料。每日都会有不一样的海鲜送来。容钰吃的很开心,也不枉费梁朝送出去的一锭金子。

这日两人吃过早饭,乘坐渔船出海。风平浪静的海面上零零散散的飘着数条船只。他们第一次体验到了打渔的乐趣。

强光照射下,海面波光粼粼,反射出的光,晃的人眼花缭乱。远处的海面上慢慢多出了一些平日里很少见的大船。

“那些船是干什么的?”容钰好奇的打量着一艘艘大船,梁朝也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些巨型船舶。

渔民见怪不怪地道:“这些都是从金湾岛来的,近期来了不少呢!”渔民摇着船桨往回划,想到了什么又感叹道:“这样的船我怕是一辈子也没福气登上去看一看了。”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艘这样的远洋大船,梁朝突然蹙眉锁住了船上冒出头的一个人。那人身形挺拔,个子不高却孔武有力。眯眼观望了许久,船上的人突然注意到了小小的渔船。不消片刻,大船驶近渔船,带起的浪花飞溅到了三人的身上。

躲避不及衣服湿透了,大船速度不减,溅起的水柱涌进了渔船里,眼看小船就要侧翻沉没,梁朝拦腰抱起容钰登上了大船的顶部。

“李大哥还在船上呢!”容钰俯身看到了擦着大船边沿的渔船,渔民已经跳下了船,没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水中。

“他水性好,我们回去等他。”说话间,身后已经堆积了许多船上的打手,个个都携着直刃刀。梁朝没有一丝慌乱,反而对着他们露出了笑脸,“松融!你不出来迎接你家公子?”

拨开人群,松融一身鬼倭族服饰从木梯上来,脚上的木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容钰眉头皱的成了一道道的沟壑,再难填平。

“公子!”松融躬身向容钰行礼,身后的一众手下都跟随着他俯低身躯。

梁朝轻轻在背后安慰容钰,贴着耳畔细语道:“看我给你出气!”

“松融!你身后这一群都是什么?”梁朝趾高气昂,鼻子朝天轻蔑的问。

松融听他如此问话,眉头不禁微蹙,微微侧头后看。像是完全听不到梁朝的问话,情绪极其稳定,只是缓缓起身面向容钰,“公子,这里太晒了,还是下去吧!”他一身伸展,做出邀请的姿势。

容钰没接话头,只是侧头看梁朝,见他点头才回了松融的话,“不知如何称呼?”

梁朝讥讽道:“鬼倭族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高雅的名字,毕竟人就已经卑鄙龌龊到了极点,这思想说不定也背叛了脑子......”

容钰只听梁朝喋喋不休,讽刺挖苦松融,内心却并没有愉快半分。松融自幼在容家长大,全然不知他是鬼倭族人。

松融对于梁朝的辱骂充耳不闻,只满怀期待的望着容钰,“公子,还是叫我松融即可!”这名字还是被捡回容家时容钰给取的,因为名字中有一字冲撞了主家,佟伯当时极力反对。容庭不拘小节应允了。

“松融,麻烦你送我们回岸上吧!”容钰终于开口说话了,松融这才抬头仔细打量容钰。比以前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

“是!”松融转身挥退手下,领着容钰和梁朝下到了甲板上。

容钰迎风而立,海风掀动着他的衣角,也吹散了他和松融多年的情意。“松融,舅舅的死跟你有关吗?”他红着眼眶死盯着有点陌生的人。

“我说无关,公子会信吗?”松融耸拉着肩膀,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

容钰微微仰头不让泪水夺眶而出,“信!”

“我发誓,老爷的死跟我无关!”松融急于撇清的态度让梁朝不屑一顾。只见他不给容钰再次开口的机会,直接一个飞跃跳下了甲板,两人落在了一艘渔船上。

“公子!”松融扒着船沿探出身子,“公子...”他悔不当初,却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风吹来一截衣衫,那是容钰的衣角。

傍晚,渔村里升起袅袅炊烟,各家各户开始做晚饭。李大哥掐着时间送来了饭菜,饭后容钰坐在床边,梁朝蹲着身子给他擦脚。

“你给了人家多少钱?”容钰脚尖轻轻抬起,不让梁朝给他擦。

梁朝捉了一双玉足,抬眼笑看,“没多少,够我们吃一年的!”

“我们不回嘉庆了?”容钰看着梁朝的脸色由灿笑逐渐变成阴沉,再由阴沉变得阴翳,眸光如万丈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容钰倾身伸出双臂,笨拙的抱住梁朝,试图安抚他隐忍又躁动的情绪,“梁朝,我在呢!”

梁朝一言不发只是就着跪地的姿势,紧紧拥着容钰的腰,趴在他的怀里。容钰不住的轻拍他的后背,嘴里还轻柔的说着话,“梁朝,我在呢!”

“出来!”本来沉浸在悲戚中的梁朝,猛然抬头望向房门,如狩猎的狼一般,身形矫捷的快速奔向门口。临出门前嘱咐容钰,“待在这里不要出来!”

夜风中,梁朝漆黑的眸,睥睨着一身黑衣的陈岚,“马上离开,不要让我动手!”

“我要见容钰!”她声音里带着坚定和不屈!

“你有什么资格见他?怎么还想在他身上用刑?”梁朝字字句句都在挖着陈岚的心,一刀一刀凌迟着她。“还是你想要抓了他,带回穆王府,好让你的姘头再给他放一次血?”

陈岚本就不太有底气,这下更加觉得自惭形秽。她目光中含着水雾,据理力争道:“我们是血亲,本就应该相认的!”

“血亲?你不觉得可笑吗?”梁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丝毫不顾及陈岚的心绪,当场哈哈大笑起来。

“让她进来吧!我有话要问!”容钰的声音低沉又飘渺,随时都要飘散在风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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