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痴有爱,则我病生。”——《维摩诘经》
“弱水,你曾是我最得意的门生。”
“我本以为,你会辉煌。”
“从痴有爱,则我病生。”——《维摩诘经》
第二部主要是以姐的视角去看弱水的故事,而这句话,其实暗合了弱水的精神世界。
对不起,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找到第二部感觉。但是我觉得,这个楔子,是个好的开场。很久不见姐了,一下子要回到她的主场,我还要再酝酿一下。心里不禁感叹,姐,你快回来啊……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姐啊……我的姐……
这段时间,说实话,我感觉孤独。
外婆于2024. 6. 29 离世。距离我写完上一章,十一天。
今生很长的时候,也许我无法再与,这个世上最会爱我的人交集。
写第一部最后一章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一定要去外婆的病房里写。于是那天,成为了我今生永远的记忆。以某种形式,印在我的生命。
这些年,我离死亡与病痛太近。
由此而生的孤独。
无力,也无能。
妄春这部作品,由四年前,2020. 9. 17 我爷爷离世后开始有了第一节。到 2024. 6. 29 我外婆离世,写下第一部最后一节。由死而生的作品,在死亡间游历。死亡,其实是轻的。
有天人合上眼,然后再也醒不来,那叫死亡。
在那之上,所有钝痛与震颤,都叫活着。
人面对无常,有些会麻木,有些会厌世。我都经历下,所以我能忍受。甚至能承下。我能直面去。
所以在第一部最后一章里,我留了一段话。
写妄春,人不能伪装。不能自欺。所以这部作品,可以称得上,是我生命中相当沉重的一部分。一个作者一生当中总有一些东西是完全留给自己的。它可能不好,不精彩,也不讨人喜欢。
肆无忌惮将自己的软肋展现而出,这是一件很疯,也很危险的事情。但不去触碰,就写不出来。人走得久,许多时候,会需要成为许多形态,去应和周遭发生的事情。直到这段时间我左半边上肢连着心脏长久闷痛,我终于意识到什么。
那些由我理性否认的,类似于痛苦的情绪,全部由我的身体代偿。
我的情绪上否认了感情。
我的身体上承认了痛苦。
我忽然意识,其实我也是个人。
人不是机器。人有感触。有局限。有边界。
可我也仍有我想做的事情。
比如完成妄春。
人分两种状态,对外的模式,对内的自我。
对外是工作,运行,配合。稳定而理性。
而妄春是我的自我。凝结了我许多由内的探索与感性。
你知道,一个人其实不会怎么记得另一个人。人与人总是在重逢与离别间短暂交集。所以一些东西,于我而言很重的东西,其实于他人而言并无意义。也许是坦然了不会有人记得我太久,所以反而敢于去写下一些东西。因为,我不会永远这样。我的经历与体感也是一期一会,直到某一天,很久很久以后,我曾觉得很痛的事情,也只是我的沧海一粟。
三五年后,感情被琐碎冲散,人只能记得一个虚影。
人遗忘来处。就像忘记活过。
又像从未活过一样,走向死亡。
可我是活过的。
我的确在某一段日子里活过的。
谁记得呢。
后来我明白。文字。
这个世上,妄春替我记下我的来处。
因为我对这部作品,最诚实。最脆弱。也最问心。
我昨天看了我 2022 年写的妄春总结。总结里提到的曾于我有交集的一些故人已然离去。我从总结里看到了那时我给自己的寄语。
那天我觉得,那时候的我,与现在的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那时候会更轻盈。2023对我挺残忍的。2024是忍痛前行。以至于后来不太能感受到疼。只能感受到执行。我的确推自己去了更想去的地方。
今年流鼻血情况好点。去年倒是经常流血,常常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手血。
我并不讨厌这种流血,也并不担心。就好像是某种疏解。一些东西从某处走开,使得我能继续运行。我不会去刻意割伤自己自残,因为这并无意义。当然,血从鼻腔灌入喉咙里的滋味并不好受。很腥。我不喜欢。
短暂解离之后的运作。
我记得我第一天入学那天,走过红色的旗帜,我看着满天的梧桐树。
那段时间与家里关系僵硬。
我带着些泪仰头。
周遭都是人,穿过我。没有一个人认识我。
唯有我,与自己喝采。
那天我对自己说。
你看我不还是,走回来了么。
然很矛盾的一点是,虽然我追求很多,但得到与否,我并不这么介怀。毕竟结果,需要仰仗许多天时地利人和的集合。我只是想推自己走走。把自己推到尽头,看看这个边界。
如果说真有什么我做不成会一生遗憾,唯有创作妄春。
如果不能将妄春写完,推到我的尽头。
我会终身遗憾。
起码对妄春,我不想有一点保留。
其实再一次,毫无保留的说这些癫话,让我感到有种矛盾。我有两套系统,我的理性系统要求我不要发,而我的感性系统却常常叫嚣着反抗。随着人的年纪增长,经历增加,理性的系统会越来越多的去取代这套感性系统运作。
我越来越平和。这种平和并不出于压抑。而是因为从理性上,我能理解人的行为都必然有自己的动机。我能理解世事无常。
可我的感性系统却固执着,要留下什么。就好像在与我说。
西西,你不能成为一个麻木不仁的机器。
可我们都知道一点。这样刨心的时刻,只会越来越少。
我们都知道,这种袒露自我的软弱,本质上是危险的。
就像是亲手将刀送到人手上。只要人想,就能往我心里捅一刀。
可你知道,在我心里,一个作者从什么时候算是真正死去吗。
从其因为害怕,所以再也不敢,完完整整剖心。从那一刻起,其作品身上最璀璨也最辉煌的,关乎人的灵魂,就被彻底抹杀。从而变得乏味,麻木。
因为由心血滋养的人物,才能长出血肉。唯有将一颗心无论好坏,血淋淋剖出来看看,才能感受,人物的震颤。
想要成为一个作者,在我的观念里,我想,两种简单的办法。
1: 是写很多,积累经验和套路。
2: 剖心。
我没法用套路。我很笨,学不会。所以选了剖心。
选择剖心,也就接受了,这世上不必所有人都喜欢,由我而生的作品的现实。人甚至不必喜欢我。无论怎么选,人都有人的自由。
所以反而坦然。
随便吧。随人喜欢吧。
以上所说纯属我一派胡言。不必太多介怀。你有你的想法,宝贝,你的想法,肯定有你的道理。
之所以这篇作话通篇采用第二人称。是因为,我的确是将此当作与此刻正在浏览这篇作品的你交谈。
我谈天时,尤其是深入交谈,喜欢只面对一个人。因为只有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一个人身上时,才能真正与这个人产生深入的交谈。即一种,此时此刻,我看见你的感情。这种感觉是微妙的。不将自己的判断或者主观看法强加于人,不沉溺于自我世界,而是明确的,看见一个人。这个人有自己的来处,有自己的归处。我看见这个人的完整,这个人也看见我的完整,却不加以干扰评判,而是包容。
这种包容源自于一种理解。即:无论我们成长为什么样,我们只是长成了更适合生存的模样。基于理解而生出的尊重,然后基于尊重而生出的包容。不将自身**强行投放于他人的包容。
这是我外婆最后教会我的事情。爱是我看见你,然后放你自如。
我想妄春写了这么多年,你也陪了我这么多年。我与你已建立深厚情谊。无论你是否与我留言互动,无论你是否还在关注这部作品,我仍谢谢你长久的陪伴。
谢谢你看见我。
发上这篇更新之前,我又去看了【老僧】,那一章是在外婆病房里写的。我仍记得那个下午。那天我写了一段话,后来没有结束。我将其粘来。
“外婆病房里,放着一束芍药。
没有风,窗户不透气,混着药味与苦痰。
芍药是苦的。
四年前的病,到今日,她七十六。四年的时间,已至强弩之末。
她一身肉被耗得只剩薄薄一层皮。皮包着骨。身上插着管。鼻腔,腹腔,手臂。癌症末期,”
后来直到她离世,我也没有完成这篇文字。她在7.1日火化,六月最后一天,我本要写一篇悼词。后来发现,我什么也写不出来。
我什么也写不出来。
7.1日那天,葬礼上,一只蝴蝶一直跟着我们。黑色的蝴,蝴蝶尾部是青蓝的。那一瞬我察觉到爱。我最喜欢蝴蝶。外婆大约是化作我最喜爱的动物看看我们。多年前我回陕西,外婆是陕西人。路过一个蝴蝶标本摊子,摊主与我说,蝴蝶代表着爱。
再见【老僧】,我的心性已有极大的不同。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人还活在世上的时候,哪怕不见,你知道她在就好。她仍在某个地方活着就好。但是一个人离开了这个世上。你知道这世上天大地大,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我本来想给外婆画一幅画。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画过画了。四五年,我没碰过笔。我记得我以前好像是会画画的,可是那一天我在画布前站了很久。颜料上了一层又一层,后来变得一片模糊,一片黑。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我失去了画画的能力。
非常恐怖的事情,无论怎么画都画不出自己心里面想要的东西,急躁不安,害怕,恐惧,然后呢,一次一次不满意又不满意。
我就记得我把我的手掌拍在那个画布上,一下接着一下,就像是雷声一样震耳欲聋。然后我把自己的手掌摩挲在画布上,将那些厚重的颜料扯下来。把手掌。剐蹭在麻布之上。
然后我倒在了地下,在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了无比的绝望,这种绝望的名字叫做失去。就是我忽然之间失去了这种能力。
同一天我意识到,我不会画画了。
再次回顾【老僧】,好像日子被分成了两个时候。仍在,与失去。人或许无法阻止失去,但是当其被放在了某个地方时,在那段日子里,证明其永远存在。好像永远停在那那些瞬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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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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