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无量寿经》
我的肉身长满尸苔。
苔沾上我的血。青的苔,红的苔,湿润的,带着莲腥。
莲花去国一千年。
骨溶溶,紫泥腐臭,尸身焚灭于天地。我两眼苍茫。
有天下过雨,滚入我空洞面庞。我毕生追逐死亡,终如游魂离廊。
我已死有一千七百六十年。
肉身尽去,生死殚怠。我在我死去这天轮回千年。
于是见过山。见过婴孩啼哭生于我死之日。
我见过菩萨低眉。
白瓷,如古凉玉。
定看众生相下万鬼恶历。
孩子汤开母亲胸膛。男人生啖妇人血肉。白瘆瘆的肉,被红水卤过。那些从额上跌落的咸腥汗粒,印满厚布衣裳。女人瘦,细骨头,大日蒸融,泛出砧板鱼冲。
鱼腥混着人腥臭。
佛前高供古莲香。
我看人反复无常。
看人生灭沦亡。
千年后的某一日,我已分不清是几时几日,古门前踏入一个孩童。
皮浓潋,骨凄艳。
我愣愣怔怔。
我大梦初醒。
红尘世,万年如一日,生死两茫茫。他跨过我,穿透我体膛。我回头遗望。
少年郎。
青火。烈烈烧于女人薄衣。蝴飞蛾扑火。
女人修长颈,束了一条细丝绸,如蛇如影。
一片黑褐里。
凉薄唇,蓝眉堇。终不见天日,一身骨白皮。
眼黑白,历历分明。
“宝宝,你撞到人没有道歉。”她透过我,温声细语。
蝴蝶扭闹,她将孩子托起,搂入臂弯里。
侧过我,撞灭我身体。
她凝眉长望。
我魂归故里。
“好久不见。”
她促步: “我认识你?”
“陈朝林。”
“我见过你。”
久违的更新了。虽然从写第二部开始就觉得妄春整个文字变得更加精炼短小。但我想,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所在寻找的重点终于找到。也就是我们在第一部几乎隐秘的角色,蝴蝶妈妈,陈朝林。
作为第二部,这个引子很难引入。因为其中要解释很多的东西,包括一种时间的错位。大小姐“死后”,灵魂徘徊千年不进不退。在这千年之中,她只有一人,所以本来也应当不会说太多话。不会如活着一样,还有许多的感触。
而虽然这一章更新仍然不长,但我尤为喜欢这个对视,因为一场是千年之后,大小姐重逢幼年时候的蝴蝶。
“ 千年后的某一日,我已分不清是几时几日,古门前踏入一个孩童。
皮浓潋,骨凄艳。
我愣愣怔怔。
我大梦初醒。
红尘世,万年如一日,生死两茫茫。他跨过我,穿透我体膛。我回头遗望。
少年郎。”
这是等了很久之后终于来了感觉之后定的调。这种隔了千年的留白与空旷。
而关于小陈,也终于用某种方式引出来,放弃掉之前的一个版本,觉得现在这个版本更加四两拨千斤。
——以下为废弃版本——
红尘俗世过往种种爱恨纠葛而今却生死两茫。他跨过我,穿透我的体。我回头遗望,望着他奔向母亲。
孩子不过五岁,被母亲搂入怀里。
青火。烈烈烧于女人薄衣。一片黑褐里。她修长颈,束了一条细丝绸,如蛇如影。
凉薄唇,蓝眉堇。她霜白骨肉皮。
一双眼黑白,历历分明。盯着我,似乎要将我绞食殆尽。
“宝宝,你撞到姐姐没有说抱歉。”她笑着,却对我目不转睛。
蝴蝶回望,皱眉堕入她颈里:“妈妈骗人——明明就没有人……”
“有人的。”她笑得狂,“那不是有一个姐姐站着么。”
“她一直在看你呢。”
指骨碾过蝶背脊,摁着他,低声细语:“宝宝,她怎么一直看着你。”
——结束——
我本来会担心这样的初遇会不会不够震重,太轻描淡写了。可后来我想,陈本来是个很浓的人,这种轻描淡写也许也给将来一个对比铺垫。有点像是一句话:那些重要的人生分叉口,往往始于一个平凡的一天。
在这几章铺垫里,我大量的运用“千年”的概念
“ 莲花去国一千年。” 源自于《假龙吟歌》李贺
“莲花去国一千年,雨后闻腥犹带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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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观无量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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