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地一声,老阿把这段视频发给了洋瘸子,然后就戴上一次性手套,先用吸水棉敷在这堆老物件上面大约十几秒,再和我一起用镊子将有点粉碎的纸张敛回檀木盒。
我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但受各种障碍阻挠,我基本没有机会让这些情绪以激烈的形式爆发,于是每每只好强压在心里,就像文火慢炖,难熬得很。
捡完之后,我啪叽一下盖上盒盖,这个盒盖被做小了一样,总是有一角翘起,异常突兀。
但偏偏这玩意年代久,又很值钱,所以我只好耐着性子,用指腹把它轻轻地调整。
我一边抹上植物油去润滑盒盖和盒身的接连处,一边和老阿复盘道,
“你说这个盒子被动过,是不是说明说不定这个才是他们这次入室盗窃的目的,不过……也有可能是障眼法,或者,他们其实对古宅摸底没摸清,误打误撞地把这盒子认作值钱的东西?”
老阿挠头,几撮头发冲天,狼狈得不行,头上顶了个鸡窝一样。
他和我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这他妈谁晓得,他们一个老**丝一个小**丝想干什么狗蛋事就只有他们知道,我要是知道我都成神了!”
我不依不饶,因为这两个人太奇怪了
特别是那个叫成孟君的老登,竟然还带暗器,本来一开始要是想摆脱我们就没必要耗这么多时间,冒这么大风险,直接一人一拳打死就行。
我摘下滑腻的手套,丢进垃圾袋里,把盒子封进保鲜袋,放回背包。
老登做事精明得很,不意气用事,没有对我下死手,但又嚣张跋扈,好像丝毫不怕我们记住他的体貌特征。
不过这也算是他可能的一个遗漏。
我拿出夹层里的火机,装进另一个密封袋,出神地盯着在透明袋子里晃悠的火机和它黏腻的塑胶外壳。
不安和猜疑,以及惶恐像是要从我胸前的伤口里漏出来。
有可能,只是一时疏忽,但万一是他根本不怕疏忽呢?
“干什么你?心眼子多得比蜂窝孔还多。”老阿在我耳边拍了个响亮的巴掌,把我吓得差点从床上弹下来。
我调整好心态,但眼皮耷拉,慢慢地和老阿分享我无奈地结论,“对不起,我貌似惹了个大麻烦。”
他摆摆手,打了个响指,“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靠药才能勉强睡个觉了,你想得太坏,太现实了,好像我们是□□老大的小弟一样。”
“你看像我们这种一辈子可能就晦气地碰上这俩一次的人,需要他这么费心地养肥再宰吗?你看你就是阴晦,黑暗的那种什么复仇,凶杀,谋杀的案件看多了,看迷糊了,把自己代入了。”
他拍拍我的肩头,翘起二郎腿,“我并不觉得人有负面情绪就是有病,就是要被人给**斗给批评,骂得狗血淋头,但你得想想你这哪都虚的身体经不经得起你的头脑风暴,你还年轻。”
我撩了下前额乱成一团的头发,心里还是吊了块磐石一样,沉闷不化。
我盘腿,一字一句顿顿道,“一切东西都是可能的,就像A这个新物种在吃人之前,就算科学研究表明它有食人的血性,几乎大部分的人都默认它是安全的,直到它真的吃了一个人之后……”
危险的发现需要不可挽回的代价。
“那我也不多想了,毕竟我真的还年轻,不过我觉得不管再怎样避免,它也得是有效化的,我问你……”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如果真如我所说,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脚踩西瓜皮,走到哪里滑到哪里。”
老阿干到起了一层白皮的嘴刚想动的时候,他奇怪的手机提示音又响起。
“我也不知道,单凭我两这点力气,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因为所以,科学道理来,还不如明天去报警,调监控。”他干脆瞧都没瞧我一眼,懒散地说,定定地盯着被调暗了的屏幕,手指缓慢地滑动。
不过他确实话糙理不糙,我俩的办事能力和调查的圈子甚微,挤破脑袋都只能在贴吧里晃悠,这样极其损耗精神。
我混沌的思绪被强压下去,竟然还一下变得清明不少。
我也摁了下手机,发现洋瘸子这回效率出奇地高,两万块钱到账。
我的思绪更加清明了。
“不过我都看到了。”他还莫名其妙地附赠了一句话。
老阿把手机撇到床单上,裹了条浴巾,又贴过来,呦了句,说,“老头怎么说?”
又有一个念头不受控地蹦出,我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插曲告诉洋瘸子,我略微失神,显得有点木讷地把手机递给他。
他扫了一眼,也是迷惘和困惑,抱怨:“老一辈的都这个样子,云里雾里,不过也确实有些事本来有意思过了一段冷静期就没意思了,该走的跑了,该嗝屁的也没了。”
“还有啊,莳温说,我丈母娘说成世堂这个人应该是个年轻人,余温华这个人她一听就觉得他喜欢吃苹果,离谱!这跟我第一次看你改的什么翻版栅栏密码一个感觉。”他翻了个白眼。
我想到这些名字,内心还是有所触动,脑海里恍惚着闪现信里边的内容,回忆里说不完的细节和间隙就是它本身最大的魅力。
而这些被一时疏忽的细节终究会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形成闭环。
不过就我当下脑子有病的实况,还是不要把这些仅仅是过客的东西纳入深度记忆里占空间好了。
我很快回复状态,薅薅头发,顺势躺到枕头上,勾过登山包,干吞了药,开始迷糊,准备勉强入睡,但躺着脑子依旧乱麻。
“睡不着的话就讲一讲爬山的事吧。”老阿钻进我的被窝,枕着手,打了个哈切,反倒更明朗了点,“感觉你又累又虚跟狗一样,但又容易被吵醒。”
“嗯……是药三分毒,我最近在靠草药调理,睡眠质量比之前好了很多,毕竟西药治标不治本。”我深感酸痛,浑身无力,一句话比一句话瓢地和他搭话。
“那就……讲点别的,我觉得这个盒子和你那个叫余温华的亲戚关系真他妈是贵圈真乱,哈哈哈!”他侧过脸,胡茬子刷枕头咯吱咯吱地磨耳朵。
我不解其意,迟钝地问“怎么说?”
“就是那女的和华华还有堂堂,我觉得有八卦。”他又露出贱兮兮的油腻表情,瞅着我说。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药效终于上来了,但我还是卯劲和他一唱一和,“堂华两个是情敌,还是有利益关系?”
“想象力匮乏了,兄弟!不过这也难说,一是你说的情敌。”他竖起一个手指头。
我的思绪乱飘,脑海浮现出一些零散的记忆,自我否决了这个猜想。
据我所知,余温华没有妻妾子嗣,而成世堂也没有老婆,只是领养了一个用来继承家业的义子,叫成和瑞。
这小子对华华貌似颇有微词,但不知是碍于情面还是辈分,逢年过节,招呼不打,但像样的礼品倒是没有一件落下的。
实在点,我老爹这一脉,也就是余孟道的后辈和再下一代,除了我奶奶,对余温华也是这个态度
而成和瑞有一个和我平辈,岁数相近的亲生儿子,叫成景玉,我对这个人知道得不多,只是打过一两个照面。
现在比较起来,突然觉得成世堂和成景玉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真可怜。”我迷糊地应到。
老阿貌似察觉出了我的倦意,抛开这个话题,最后圆回那个盒子的事,“诶,你觉着老头会怎么处理这个盒子里的东西?”
我被困意扑倒,来不起和说辞打太极,于是武断但又并非无理地挤出几个字,“都是死人的东西,烧了吧。”
无可奈何,到半夜我又失眠,独自一个人醒来,周围除了一片黑就是老阿的劓声。
我估计这一夜再睡着是不可能了,于是打开手机,掏出包里的三枚铜钱和《周易》悄无声息地摸进厕所接单。
以前我就只是看手相看面相,闲暇时给新人算个良辰吉日,或者给小孩取名,但这些本事在东占这个庞大的体系里只有被嘲笑的份。
于是我就现在慢慢地深入学习六爻并且积累经验。
我打开□□,只有两个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我发了私信。
第一个是派大星头像,[大师,最近运气好差,亏得要死,能不能给我算一卦,指点迷津。]
这个还算在我研究范围内,我凭借他给我的基础信息,卜出了个革卦,革算是二十四卦里比较中等的卦,没有否这么低谷。
“你最好趁着现在将自己的恶习彻改,革,意为革新,有大改之意,如若不改,必有大损。”我发道。
他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包,就不再言语了,没说准,也没说不准,我也不好叫他反馈一下,因为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猎奇和玩乐的心态接触玄学。
我眼睛有点酸胀,用热毛巾敷了一下,坐在马桶盖上,点开了另一个单子,突然发觉是我以前的朋友发来的。
[我操,服了我算了一个单子,真的玄乎,你看一下,解不开啊解不开。]
[就我开始应求算了一下男生a和男的b的友情怎么样,开始我还不会排卦,就把整个卦像都搞倒了,得了恆卦,没有变卦。]
[长长久久吗,友谊地久天长,就很正常啊,可后来我复盘了一下,终于把这个卦摆正确了,然后窜到姻缘卦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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