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锦绣前程

第九章锦绣前程

何章林的拐杖藏在大袖子里,单腿缓慢的往前走。出了正厅的门,春雷朝家仆们招手。两个家仆抬着一张靠椅过来,春雷扶着何章林坐好后,在前面引路直往后院走。

经过游廊的时候,何章林看了一眼天上挂着的上弦月。夜空深蓝静谧,暗淡的云彩淹没在蓝色的天幕里。

酒意微熏的何章林抹了一把脸,咧嘴笑了。这笑意里的暗自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努力爬上高位,娶到罗家女,自己的前途似乎更加一片光明了。曾经嘲笑自己如同丧家之犬的人都被自己踩进泥里。

但那条伤腿时刻都在提醒他付出的代价。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何章林这些天出门都是忍着疼痛窝在那张抬椅上被别人抬着进出。别人那一声声“左将军”,听着像是在讽刺自己。

到了正房门口,何章林让众人先退下,一个人推门进屋。

“姑爷”丫鬟粉儿喊道。

何章林摆手让她先出去。罗香绮抬眼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不满写在脸上。

“香绮,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那些事不要放在心上。我一定抓着他们,为你出气。”

何章林坐在床边拉着罗香绮的手,罗香绮偏开头去。

“他们一定是看夫人太美了,艳压群芳。这帮人嫉妒你,才故意惹你生气。他们越是这样,你越不能着了他们的道”何章林拉着罗香绮的手摩挲着。“夫人今天最美”

“就今天吗?”罗香绮喜笑颜开道。

“那可不是。夫人貌美如花,弥久不衰”何章林揽着罗香绮的腰哄道。“正厅里一堆客人,我都没陪。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你还是快去应酬吧”罗香绮推何章林道。“一身酒味”

“舍不得你”何章林不肯走。

“去吧。不然别人都要笑话我们不周到了”

“那我去了”何章林凑近罗香绮亲了一口。

罗香绮一脸掩不住的笑,扶着何章林走到门口坐上抬椅。“别喝多了,喝多了伤身”

“嗯,你等着我”

出了正房的何章林收敛起了笑意,伤腿阵阵作痛,何章林强压着痛苦喊春雷:“拿药来”

春雷拿来一个瓷瓶赶紧往何章林的手心倒了几粒小药丸。他额上的汗珠顺着耳际慢慢滑落下来。

此时何府的正厅里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莺歌燕舞的热闹非凡。何章林回到正厅陪客,坐回到罗秉承身边,把拐杖递给春雷。

罗秉承环顾四周后,眼睛落在何章林的伤腿上。

“章林啊,你这腿恢复的怎么样了?”耳目众多,罗秉承凑近何章林,压低了声音。

“好些了”何章林喝了一口酒,辣味直冲嗓子眼。他憋红了脸,压着咳嗽道“应该还好。大将军放心”他自从受伤后,流言四起。

坊间相传,何章林被砸断了腿,一个武将已经不能在敌场拼杀驰骋疆场,人在官场上就相当于废了。

罗秉承的左右手已经断了何章林这只右手。

何章林从春雷口中听这些流言,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今日何府喜气盈门,嘉宾众多,贺礼都快堆满一房间。他如今的地位岌岌可危还是固若金汤都取决于罗秉承对他的恩宠。

何章林受伤以后还能娶到罗秉承的侄女,那些见风使舵的人自然调转船头来百般讨好。

“我明日叫宫里的太医为你看看”

“谢谢大将军。我定不负大将军的期望,把伤养好。大将军如我再生父母,我愿为大将军肝脑涂地”何章林表忠心道。

“嗯,知道你有这心。好好和香绮过日子。好事还在后头” 罗秉承捋髭须道。

何章林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笑道:“多谢大将军”

“罗大将军,我这杯酒敬您”一个大腹便便的小吏上来敬酒。

罗秉承看了一眼,并未理会。何章林站起来招呼道:“是卢兄啊,今天多喝几杯”

何章林端着酒杯道:“我先饮一杯,兄弟随意”

等何章林饮完,陆续有人来敬罗秉承的酒。罗秉承坐了一会就先行离开了。

夜幕降临后的恭城,灯火璀璨。景起秀站在窗前看外面街面上行走的路人。不远处的玉落河上面五颜六色的河灯随波荡漾,摇曳的灯火散落在河面上熠熠生辉。

景起秀心里有些失落,曾经的繁华迷人眼到如今孑然一身,她还是看不清未来。那种无形的孤独感像黑夜一样将她包围,让她无处遁形。

她想,她现在的命运不就像那一盏河灯一样随波逐流?

“小姐,你喝杯水吧”月和端着杯子过来。“你是不是……想家想老爷了?”

景起秀看着天上的月亮,静默无声。

“阿嚏……小姐,你看开点。阿嚏……”月和安慰道。

景起秀扭过头看月和道:“你怎么了?”

“有点头晕,可能着了风寒”

“我看看”景起秀摸向月和的额头。“你在发热”

月和后退两步,咳嗽了两声。“我喝点水就好了”

“我去请大夫。你睡在床上等我”景起秀拉着月和往床边走,月和为难的不肯走。

“小姐,不用了。不能让你照顾我”

“你睡在这里等我。都是自家人。没有什么尊卑之分”景起秀把月和按在床上睡着,有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你等我。我去找大夫”

“谢谢小姐”

景起秀下楼问了客栈老板后,她按照客栈老板给的地址去找大夫。由于人生地不熟,景起秀一路问路人,又走错了几条路,耽误了不少时间。

月和躺在床上头脑昏沉,周身发冷。她蜷在被子里,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咚咚咚……”门被敲了三遍,不见人来应门。月和沉睡着,屋内一片安静。

房间的窗户被捅破后,一根**香插进了窗户的孔眼里,香烟袅袅飘进屋内扩散开来。

“咚咚咚……”

门外的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高个子的男人破门而入。两人用黑布掩住口鼻,警惕的看向四周,目标锁定在月和身上。

两人合作把月和装进了麻袋,迅速下楼把人塞到马车上。一辆疾驰的马车迅速的消失在夜色里。

待景起秀带着大夫回到客栈,已经是亥时。外面街市上的喧嚣声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夜晚的静谧。景起秀在前面领路,三步作两步的上楼梯,一面催促大夫:“大夫,你跟着我快点”

大夫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跟着道:“跟着你在走”

“月和,我回来了”景起秀推开门,直往床边走。翻乱被掀开的被子冰冰凉凉的,景起秀心里一沉,赶忙下楼找掌柜寻人。

“人呢?”大夫把药箱放在桌上,坐在椅子上等。

景起秀下楼问了掌柜和店小二都不知道月和的去向。景起秀有些心急了,跑出店门口,在街面上找了一遍。景起秀见人就问,把月和的身高相貌比划给人看。

景起秀寻人无果,焦头烂额的站在街尾抠头发。她转身跑回客栈找掌柜借了辆马车,直奔庸王府去。

到庸王府门口,王府的门房说庸王不在。

“明远呢?”景起秀想往里面走,被门房拦住。“我是王妃”

门房对着她一顿打量,摇头道:“别在这里扯什么王妃。找庸王的姑娘多了去了”

“快点给我找人出来,明远或者拢翠都行”景起秀急道。“庸王去哪里了?”

“有可能春风楼,又或者不是?”门房抠着下巴猜道。

“春风楼什么地方?”

“你是哪里人啊?春风楼都不知道。春风楼的姑娘个个赛天仙”门房一提春风楼,瞬间来了精神。

景起秀立马领会了门房的意思,催道:“管什么春风楼,北风楼,给我叫人出来。我有重要的事”

“我们下人哪里知道主子去哪了”门房为难道。“我给你去叫拢翠姑娘”

门房进门后把大门关上了,景起秀急的在门口踱步。高挂的灯笼随风摆动,像是景起秀那颗无处安放的心。

拢翠从门里出来,恭敬的行礼道:“王妃”

门房不可置信的看向景起秀,满脸疑惑。

“拢翠,带我去找常佩玖”景起秀抓着拢翠的胳膊。

“王妃,我不知道殿下在哪里?”

“带我去找”景起秀扯着拢翠走。

拢翠领着景起秀先去了春风楼,那些莺莺燕燕的妩媚作态让景起秀望而却步。她在大厅里站着等拢翠去找老鸨寻人。老鸨说庸王不在。

从春风楼出来,景起秀满脑子都在想常佩玖这个人的私德问题。常年厮混在这种温香软玉的地方,不就是一个浪荡的登徒子?

随着拢翠辗转到合意酒楼,景起秀在二楼的包厢见着正和朋友喝酒的常佩玖。三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子着薄纱踩着手拍鼓的鼓点扭动着腰肢。

常佩玖已经喝到微醺,脸色有些潮红。

“常佩玖,月和不见了”景起秀快步走到他跟前。“叫人帮我去找”

常佩玖头脑有些晕眩,歪着头晃了晃,看着景起秀不自觉的发笑。

“常佩玖,你快点叫人帮我去找”景起秀走上前催道。

常佩玖伸手去抓着那双细白的手,心微微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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