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各怀心思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丝竹悦耳,莺歌婉转撩人心。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盘坐在侧的歌姬在反复吟唱,歌声清越直入肺腑,让人为之沉醉其中。
那双黑如深潭的眼眸里的神伤杂糅着的欢喜显而易见。那抹光影定格在他眼眸的最深处,饱含的深情越发的炽热。
双目交接时,景起秀欲推开那双有些温热的手,却反被他拉近了一些。她的手被他紧拽在手里,他的头轻伏靠在她身上。她的小腹微软,衣裳有沁人心脾的花香。
他贪恋的伏靠在她身上,双眼微闭,像一个久梦成真的稚孩。
他害怕这是场幻梦,这些年的山海相隔音信渐远,他承受着命运铁蹄的践踏,已看似无望再寻回佳人。
她低头看向常佩玖,闻着一股凛冽的酒香。她蹲下身,摇晃常佩玖道。
“常佩玖,给我去找人”景起秀心急道。“现在不是你沉迷声色烂醉如泥的时候”
“这是哪里来的人?扰了庸王的雅兴”张以德已经有八分醉,跌跌撞撞的往庸王这边走。“来人,把来人撵出去”
两名护卫从门外进来,正要撵走景起秀。常佩玖揽住景起秀的香肩,喝道:“谁敢?这是我的”
“退下,退下。这是我们王妃。别有眼不识泰山”拢翠挥手让护卫出去了。
“嗝……”张以德打了一个酒嗝,听闻对方身份,更是借着酒意跌坐在地。“这怎么天旋地转的?这地怎么转起来了?”
“来人,送我张兄先回去”常佩玖吩咐道。“其他人都下去吧”
景起秀把常佩玖拉起来,低头找了一杯水给他。“你快喝点醒醒酒。给我去找月和”
常佩玖喝了水,托着脸一副沉思之状。
“常佩玖,你快点叫人找人去”景起秀急道。
“她能去哪里?说不定是一时贪玩”常佩玖拉着眼前人不肯放手。
“月和生病了。我去找大夫。回来就寻不见人了。这人生地不熟,她也没地去。你帮我去找”
“都依你”常佩玖沉声道。
“明远”常佩玖喊道。“明远……”
卫明远从门外进来后站在门槛处听令,常佩玖吩咐道:“明远,带人搜全城找月和”
“喏”明远转身出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景起秀要走,被常佩玖一把拽住。“我陪你去”
“你都喝晕了。不劳烦你了”景起秀抚掉他的手拒绝道。
“我,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常佩玖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再度抓着景起秀的手腕。
景起秀一脸不信,扯着他就走。“跟我去找人”
一辆青色布幔的马车辗过青石板路,车内的两人静默无声的坐着。景起秀焦虑不安的一直撩着车帘往外看,想到自己的过往,泪渐渐涌上了眼眶。
如今父亲不在了,家被抄了,家人都流落四方。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苟且偷生谋划以后,没想到刚来就丢了自家丫鬟。
她眼里的风景模糊成一片,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双唇紧抿靠在车窗边,心里凄然。落在她身上良久的那双眼睛察觉到了异样,他起身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的两行清泪,他的心像被揪了起来,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咳咳……”常佩玖的手放在唇边闷咳了两声。
景起秀抚掉脸上的泪水,继续看着窗外。
“你放心”常佩玖沉声道。“我一定帮你找到月和。你……你别哭”常佩玖的手不安的搭在膝盖上抓握着。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我睡不着。我不回。你们恭城的治安怎么这么差?”景起秀看着常佩玖气道。“就是你这个庸王不作为。天天吃喝玩乐”
“我……”常佩玖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她不再哭了,他觉得自己受骂几句也无妨。“你先回去休息”
“我睡不着。我一想起要和你成亲,我更睡不着”
常佩玖眼光黯然,低头问道:“姑娘为何如此讨厌我?”
马车外的马蹄声渐进,马车停了下来。
卫明远拉着缰绳调转了马头后,下马喊道:“殿下”
景起秀一听卫明远的声音,先一步撩开车帘跳下车去。
“明远,人呢?”
“回王妃,还在寻找”明远道。
常佩玖从马车上下来,主仆二人交换了眼神,常佩玖摆手示意明远过来。卫明远站在常佩玖身侧小声耳语了几句。
景起秀看着常佩玖神色微变更加起疑,催道:“明远,你有没有派人去找?”
“回王妃,正在找”明远恭敬道。
“明远,先送王妃回去”常佩玖道。
“我不回。你不帮我去找,我自己去”景起秀说完转身要走,被明远挡住去路。
“王妃请回。夜深了危险”明远持剑拦在她跟前。
“月和会没事的。那帮人要抓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月和。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的安全”常佩玖劝道。
“我就不麻烦你了。什么托辞我都不想听。我现在就是要找回我的人。她现在还生着病”景起秀拂开明远的剑往前走。
“明远”常佩玖发话道。“你先去城西救人”
景起秀一听“城西”两个字立马掉转头回来,喊道:“带我去”
“上车”
卫明远骑马远去,马车上的两人各怀心思。常佩玖不会让景起秀涉险救人,常佩玖让车夫走路回家,自己上车亲自赶着马车。马车上悬着的金铃铛泠泠作响,疾驰的马车回转到寄意客栈门口。
“下车”常佩玖下了马车后撩开帘子喊道。
“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城西”景起秀急道。
“我保证给你把人带回来。再说了,现在的月和签了卖身契,也是我王府的丫鬟。我肯定会救回来的。你先回去休息,在家等我”
“你……”景起秀听到卖身契的事,心里暗想这个庸王是多么的精于算计。
“下车吧。在家等我”常佩玖伸手过去。
“我不信”
“要我抱你下来还是请你下车?”常佩玖在景起秀面前备受打击,叹了一口气。
“都不用。我要自己去”景起秀躬身走到马车前面抓住缰绳正要赶马,被眼疾手快的常佩玖一把抓住,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放手”景起秀的手被握紧,动弹不得。凉风习习,拂过景起秀的发,吹动马车上的金铃铛。两人僵持不下,只余铃铛声在耳边回旋。
拢翠从客栈里出来,喊道:“殿下”
“你我争论下去,只会耽误了月和的时间。孰轻孰重,你心里应该明白一二”常佩玖打了个呵欠道。“你若再这样,我自回去休息了”
景起秀想到还在病中的月和生死未卜,心急不已。她松了缰绳,借着常佩玖的手劲跳下马车来。
“你快去”
“拢翠,扶王妃回去,把王妃看好了”
常佩玖快步上了马车,驾车离去。景起秀忧心忡忡的看着远去的车影,担忧的问:“你们王爷是不是守信诺之人”
“王妃放心。”
此时的庸王府里的正厅里灯火犹明,老王妃齐氏靠在躺椅上养神,眼睛时不时望向门外。
“安姑啊,这两兄妹都没回来吗?”齐氏偏头问在一旁扇风的安姑。
“还没有。老夫人先去歇着吧。年轻人精力旺盛”安姑道。
“朝云也丫头也不知道疯哪去了?成何体统。叫人去找”齐氏一想到自己不受管束的女儿,心里有些烦躁。
“不用找了,我早回来了”常朝云绞着自己的小辫子走了进来。
“去哪了?”齐氏问女儿。
常朝云走到齐氏身后给齐氏轻捏肩膀道:“没去哪里?娘天天叫两个大护卫跟着我保护我。我还能去哪?我就去外面吃了点东西”
常朝云偷偷打量着母亲的神情,支开安姑道:“安姑,我让人准备了安神汤。安姑,你去看看好了没有?”
“还是郡主有孝心”安姑夸道。
“灵敏,你也跟着去”
“喏”
待支开了旁人,常朝云走到母亲跟前温言细语道:“娘,我有事和你说”
常朝云清了清嗓子,迟疑道:“娘,我哥要娶的人不是……不是……真的罗琦玉。娘,你不能让我哥被蒙蔽了。不能让我哥成这门亲”
齐氏一听,惊得坐直了身子。“你不要听信那些谣言。娘常和你说三思而后行”
娘,是真的。真的不是罗琦玉。”
这是新帝指婚的。谁敢乱来?朝云,你就不要在胡思乱想了。如果不是罗家女,罗家也会来信声明。我们再不济也是皇亲国戚,谁敢怠慢了?”齐氏不信女儿的话。
“娘,她长得不像罗琦玉”常朝云争辩道。
“你见过罗家姑娘?”齐氏问。
“没有。但是我敢肯定这不是罗琦玉。”
“你哥比谁都清楚。不要再多言,帮着你哥迎亲回来。其他的事都不要多心”齐氏躺回到躺椅上。
“我哥就是什么都清楚。所以他才做这个糊涂决定。我不能再让他被人利用被人蒙蔽了”常朝云想起几年前的变故,心中一紧。
“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老王妃齐氏起身道。
“老夫人,汤来了”安姑端着食案上来。
“让灵敏端到房里吧。你来扶我回去”老王妃齐氏道。
等老王妃一走,常朝云捏着衣服的纱袖暗自感叹自己的料事如神。
“我就知道娘不会相信。不过麻烦已经被解决了”常朝云志得意满道。常朝云安心回去睡觉了,这一桩让人费心的阴谋婚约终于被自己拆解了。
2022.8.5 近日家里有事耽搁。绝不弃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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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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