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江心月,她究竟是谁?
为何她用膳的时候,也喜欢先饮上一杯盐水,且她每道菜都只吃几口,上次在望月楼也是如此,这显然是刻在身体里的习惯。
江心月没想到就这一次的用膳,会让宫寒羽对自己越发留意。
等两人到达林老太爷的院子里时,林清风已经早早就等候在了此处。
林正海也一身素衣,从院外同方氏一同进来。
“将此香点燃。”
江心月扫视过众人,走到桌子正前方,将引魂香交给林清风。
午时一刻一到,江心月轻轻敲了敲自己腰间的玉佩。
转身向着林老太爷的屋子,画了个显念符。
又将手中画好的显念符一下烧尽:
“故人回家,念此留显,念开!”江心月嘴中念到。
倏地,一阵风袭来。
只见林老太爷的屋子上方,一阵黑云凝聚成团。
“快,与你嫡母说话!”
黑云越压越低,江心月急急的朝着林正海喊出口。
“母亲,母亲啊!我是您的海儿啊,您老人家悉心教导我,我从未想过疏离您啊,是我的自卑作祟,我怕母亲看到我,会想到未能活下来的弟弟啊,母亲!
母亲,都是我的错!母亲您救救父亲吧。”
方才一进院子,木婉就将林老夫人的手札,交给了林正海。
林正海看着林老夫人手札上记录的点点滴滴,才知道母亲从未与他隔阂,母亲一心将自己视若亲子,也甚是苦恼自己的生疏。
要不是宫寒羽在他身旁扶住自己,林正海如今又如何能站到现在。
可是刚刚,江心月一声喝,林正海再也忍不住了。
捧着手札,重重的跪倒在林太爷的屋子前。
林清风想上前扶住林正海,却见那团黑云幻化成一道人影,飘进了林老太爷的屋子。
江心月紧跟其后,率先进入屋内。
“林老夫人,你可还有什么念想,皆可与我说来?”
江心月紧紧的锁着林老夫人这团魂念,直逼其问。
林老夫人无法作声,整个人只能围着林老太爷,急急的来回晃动。
江心月转头看向床上的林老太爷。
又将怀中的搜魂符拿出,贴在林老头爷的胸口。
闭上双眼,随着林老夫人的魂念,一起探向某处。
只见,江心月眼前是一块巨石。
石上刻“黄泉”二字。
黄泉石的右侧间是一个个,正等待着喝下孟婆汤过桥的魂体。
在黄泉石的另外一侧,则是一条血黄色的冥河,这冥河正是忘川河。
这忘川河里,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
而林老太爷此时,正在忘川河边徘徊。
“林老太爷,黄泉你再待下去,便真的不能回头了。”
江心月快步上前,扣住林老太爷尚还有一丝阳气的魂体。
“夫人……”
江心月身后的林老夫人身影逐渐清晰,林老太爷的眼也渐渐亮了起来。
见江心月进屋后,林正海颤着步子,也跟着跑进屋内。
却看到江心月紧闭着双眼,林老太爷的面上又露出一片祥和之色。
林正海顿时心头大震。
“父亲,您醒醒啊!都是儿子的错,可是儿子从未记恨过您,也从未埋怨过母亲啊,儿子一定会好好守着林家,好好安置母亲的一切。”
林正海痛声到,只恨不该念及海氏的生恩,给她供奉那香火。
“海儿,为娘很欣慰,能得你父亲倾心相待,又能得你如此孝顺,为娘无憾。海儿,往后,你要多看顾好自己的身子。”
“海儿,为父此生不愧家国天下,惟愿与你母亲生死同寝,你母亲故去的每一日,为父都如行尸走肉。
为父每每念及此,恨不能与你母亲早日相聚,你勿要牵挂为父,为父如今心下甚喜。”
林正海只觉得头上有两双温暖的手,拂过自己,又迅速消失不见。
“噗!”
林正海一口鲜血喷出,两眼一黑,昏倒了过去。
“老爷!”跟着进屋的方氏吓了一跳。
“父亲!”林清风一步上前,扶起林正海。
江心月睁开眼时,只觉屋子里针落可闻,而林老太爷已然没了生机。
江心月上前探了探林正海的脉象,便叫林清风带着林正海去休息。
又叫方氏去安排一下林老太爷的后事。
做完这些,江心月走出屋子,站在林老太爷的院子里,看着断了的引魂香,皱了皱眉头。
天色忽然转暗,细细簌簌的雨滴落了下来,打在江心月的肩头。
“小心感染了风寒。”
宫寒羽接过莫冷手中的油纸伞,撑在江心月头顶。
“林老夫人去后,海氏前去墓前耀武扬威,以自己的灵牌为引,妄图蚕食林老太爷的病体。
妄想借由林正海的手,接她入林府。这才叫林老夫人生了念……”
江心月撇开宫寒羽,往雨中又走了几分。
“林老夫人化念而来,这才发现了林老太爷不想苟活的念头。海氏始终未能如愿,也并未害到林老太爷,倒是林老太爷,发现自己病后,便暗下偷偷换了药。
林老夫人一个魂念之体,别无他法,只得缠住林老太爷,让他不能自戕。”
江心月仰着头,感受着雨水打在脸上的冷意。
“既然如此,那林老夫人为何要以念气逼你?”
不顾江心月的拒绝,宫寒羽跟着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些雨。
“怨念缠住的人,必须在一个月内解除怨念,否则,被纠缠之人,便永留黄泉,不得往生,其子孙后代也将蒙受祸事。”
江心月伸出手,以指尖接住雨滴。
“只是,谁也没想到,林老太爷早已不想活命,一心求死罢了。”
话落,江心月一个后仰,竟再一次要倒了下去。
这次,宫寒羽一个环抱,接住了要摔倒的江心月。
宫寒羽将人打横抱起,往西暖阁去。
江心月倒下前心道,完了,婉婉又要念叨自己了,可是这次真的不是她故意的。
西暖阁里,兰儿见宫寒羽这般抱着江心月进来,眼睛里一下子充斥满了泪水。
“姑娘,姑娘来了府里,怎的就没有一日好的,这才几日,便晕了许多次了。”
小丫头哪里顾得上宫寒羽的脸色,只一股脑的将心里话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你去煮碗姜汤过来。”
宫寒羽轻轻皱着眉,使开了兰儿,又避身出去,让木婉给江心月换上干净的衣衫。
林清风带着林正海回了屋子,请了府医来,确认林正海无碍后,才放下心来。
而林正海此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大婚的前一日。
“海儿,明日你就要成婚了,以后定当要善待方氏。”
“母亲……”
林正海感受着眼前慈母的教诲,看着自己跪下的样子。
再起身,自己的手竟然只有几岁的孩子那般大。
“海儿,慢些,小心摔倒了。”
“你莫要再宠着他了,男儿家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
说话的正是林正海的父亲和母亲,而这是自己刚学会射箭的时候。自己兴奋着想要给母亲显摆显摆自己的射艺,却不留神真的摔了个马大哈。
母亲眼里的疼惜,如今看来,竟是如此浓郁。
林正海想要站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腿,竟然又变成了两条短小的小光腿,甚至都不能自己站立。
明明想说的话,林正海一开口,竟然只能发出一声声“哇哇哇”。
眼前的林老太爷,还很年轻,探着头看着自己,将自己交给母亲。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孩子如今交给你处置。”
“孩子有什么过错,这孩子眼睛炯炯有神,不求他未来大富大贵,但求他能平稳一生,海容正光。”
面色瞧着还很虚弱的女人,轻轻拍着自己的背,眼中是化不开的忧伤与喜爱。
林正海明白,此时的母亲没了自己的亲生孩儿,却对自己如亲子。
是他的错啊!
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怨恨过自己。
襁褓中的孩子,只有哇哇啼哭的声音。
林正海想同母亲说说话,啼哭的声音,忽然化作他现在的声音。
“海儿,你父亲为官数十载,无愧天下,他对你严加管教,也是望你成才。
海儿,官场沉浮,你不要走的太快,要注意脚下,母亲望你平安一生。”
海氏来找自己,也只是看自己走的高不高,图的是自己能不能接回她的灵位。
可母亲,从来只是看自己走的稳不稳,想的是他的安康。
“母亲!”
林正海一声大喊,腾的坐起了身子。
“父亲,父亲?”
林清风被这声大叫,也是惊了一跳。
“风儿,以后我再也没有母亲了。”
只见林正海,脸上挂着泪痕,木讷的转过头来。
方氏进门的时候,瞧见的就是林清风父子二人相对无言的场面。
一时,屋内三人都团坐在一起。
还是方氏给林清风使了个眼色,才将林正海一章敲晕了去。
“今日这般变故,让你父亲好生休息上一日。你且去西暖阁,看看你的表妹,这边有我在。”
林老太爷驾鹤西去,林正海此时哪里能主事,方氏索性都安排了下去。
林清风想起江心月的样子,也不好耽搁,快快的往西暖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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