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抱大腿

奚恒急匆匆来了雪园,一口气说明来意,方才抹了抹额上的汗。

卢端甫在房间慢慢踱步,手捋着长髯,若有所思,“那个姑娘现还在你府上?”

“我哪儿敢放她进门?叫管家给我送到了姜遇那儿,暂且安顿着。我真要退,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哪儿管他那么多?但这中间还夹着您,所以我想还是得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嗯。”他凝眉点头,转身坐回椅子里,喝一口茶:“这事儿,你无需顾及我。”说完将茶杯一放,定定看着他:“萧恒会如何做,你便如何做。”

奚恒疑惑地皱眉,转而目光里露出一丝醒悟,面带探寻地看着他。

“没错,他这姑娘,本来就是送给萧恒的。”卢端甫了然一笑。

奚恒垂眼,抚了抚右食指上的白玉扳指,一声冷笑。

怪不得,姚匡正对自己常是给足了面子,甚是殷勤备至,看来他这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猜测,于是正好将计就计,佯装不知,趁机拉近关系。

“我明白了,多谢世伯提点。”奚恒起身,浅浅鞠个躬。

卢端甫起身相送,二人一边话家常,一边往大门走。

“甘棠呢?最近几次来家里,怎么都没瞧见她?莫不是姑娘大了,也总爱躲在闺房里了?”

“呵!”卢端甫气笑了:“我倒是想呢!这个臭丫头,见天的外往跑,在家里是一刻也待不住。你看看,就这眨眼的功夫,她不知又跑到哪里野去了!”

奚恒骑着马,在街上悠哉悠哉地走着,忽而,他猛一下调转马头,却见身后不远处,一明丽少女坐于马上,呆愣地看着他,牵出一个笑:“恒哥哥,巧啊。”

奚恒笑哼一声,拍马上前:“你爹刚还奇怪怎么寻你人不到呢,原来跑这偷偷尾随我来了。怎么,看上我了?”他嘴角扯着冷笑,一看便是在揶揄。

卢甘棠气得直跳脚:“你少自作多情了,我能看上你?连句囫囵诗都做不出来,个大文盲!”

奚恒也不气,只是冷冷一笑。卢甘棠翻他一个白眼。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跟踪我?”

“我……”她撇撇嘴,干脆地道:“我就是想跟着你,寻去姜遇家!”

奚恒 …… ……

他扬起巴掌:“臭丫头!行啊,竟然都学会偷听了!你爹说得没错,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卢甘棠缩着脖子就要躲,见他只是虚张声势,又抻着脖子把脸伸过去:“我不管!我就知道,你认识姜遇!既然叫我知道了,你今天就非要带我去见他!”

奚恒看着她,默了默,调转马头,径直往前走。

“哎!你干嘛?等等我!”卢甘棠急得连忙跟上去,赶到他旁边:“恒哥哥,我最最最英明神武的好哥哥!求求你,就带我去见见他吧!”

“我劝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姜遇那个人他太清楚,他是个好哥们儿,是个好情人,但注定不会是个好丈夫。

“我为什么要离他远一点?我巴不得离他越近越好呢!你不知道,我有多崇拜他!我喜欢了他六年!整整六年!他每一首词我都能从头到尾、从尾到头背一遍。宁朝上下有多少仰慕他才华想要一睹风采的人,现在我终于有机会接近他了,你居然叫我离远一点?”她瞪着眼睛,仿佛他刚刚说了一句多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无奈地揉揉眼角:“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一口一个‘喜欢’,真是张口就来,也不嫌害臊。”

“这有什么可害臊的?我对他那就是一名小读者对大文豪的敬仰之心。”说着两眼冒起星星,激动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这个!这是我拥有的他的第一本词集,典藏版,现在市面上都很难找到了。我就想让他给我在上面题个字……”

奚恒一把抽过来:“这本书,我替你带到;你本人,赶紧走。”

“你……”卢甘棠气结:“你干嘛非拦着不让我见他!”

“离他越远,你会觉得他越好。驾!”说完扬起马鞭,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卢甘棠气急败坏,只能对着他踏出的尘土,龇牙咧嘴,骂骂咧咧。

*

姜府,洗川亭上。

云琅望着来回话的管家,紧张得指甲把肉都掐疼了。

“姑娘……”周全气喘吁吁回:“爷说……让我们即刻送您回玉春苑。姑娘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就……就出发。”

云琅手一垂,瞬间脱了力。小玉儿不动声色地扶住她:“姑娘……”她强忍着哽咽:“姑娘……咱们回去吧。”

“是,姑娘,快请吧。”周全擦个汗,又朝姜遇打着躬:“姜公子,不好意思,今日多有叨扰。我们大人说了,改日定当亲自答谢。”

姜遇挥挥扇子:“嘁,他少来,跟我还装腔作势的。”周全只是嘿嘿赔着笑,做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吧。”

云琅失魂落魄地,脚不自觉往前迈,又似被小玉儿推着走。还没走几步,她忽然定住,喃喃道:“老先生,我想见一见奚大人,让他亲自来跟我说,可好?”

周全望着她,一张小脸煞白,看着他的眼神满是祈求。他叹口气,颇有点不耐烦。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呐,这樽菩萨,还是得公子亲自来送。

云琅下得山,坐回石凳上,怀里紧紧抱着木盒子,像是入了定般,低头闭眼,一动不动。她祈祷着,祈祷着哥哥能够保佑她一回。

远远地,石径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步伐急促,沉稳有力。她抬起头,正见他昂首阔步,迎面走来,一身墨紫襕衫,英挺非凡,眉头微微蹙起,面带几分不悦。

他在她面前站定,皱眉俯视,暮光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晕开,模糊了他的俊颜,像随时都会被暮光淡化了去,消失了去。

再一见她,目光不自觉就放到了她嫣红的唇瓣上,又想起那晚,她放肆又莽撞的一吻……

“咳咳……”他让自己回神,尽量保持语气的冷漠:“云琅姑娘……”话还未完,却听云琅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娇啼莺泣:“大人!自从那晚跟了您,云琅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男人了!我这一世认定了您,云琅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若大人现在不要我,我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呜呜呜……”

她凄凄哀哀的哭,把周围一圈人都给看呆了。

姜遇摇着扇子,一副直晃晃看戏的样子,周全面上恭顺平和,心里早就默默磕起了瓜子儿:看戏咯看戏咯!

只小玉儿,站在一旁替她尴尬。

姜遇脸色铁黑,僵在原地,他垂眸看着腿边哭得假惺惺的女人,拿出最后的耐心,“起开。”他声音听着已经不大妙了,云琅心里压着惶恐,一不做,二不休,破罐破摔了。

“大人……呜呜呜……您那晚可不是这么说的……您那晚总爱我贴着您,说什么也不许我离开您。您还说我是您的小心肝,您的小宝贝,大人您都忘了吗?大人!”她晃着他结实的大腿,哭得“情真意切”,泪花儿在日光下莹莹闪着光,她仰起头,深情地望着他:“大人……我不是您的小宝贝了吗?不是您的小心肝了吗?”

周全咬着牙,憋笑憋得想死,头使劲埋着,抖如筛糠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奚恒:“……”

他闭上眼,无法再去直视这个难缠的女人,气得太阳穴青筋突突地。

“大人……”云琅又要嚎,她今个儿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叫奚恒难堪,诓得他在众人面前不得不心烦意乱应了她。反正自己一个弱女子,他打不得也骂不得。叫他厌烦她又如何?她只要能离了那个淫窟,哪怕只有一年,这一年的时间足够她想办法赚多多的钱,攒到赎身的银子,指日可待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攒了几句惊世骇俗的话要说,纤弱的手臂却被一只铁掌箍住,她整个人被拔地而起。

她诧异,双脚重新落到地上,正对上他的眼睛,清明锐利,不见怒意。

“云琅姑娘,你不必求我,更不必激我。或许此前交往给你的印象,我这个人很好说话。但这次若留下你,便真如千钧之鼎压在我心头了。”

云琅瘪瘪嘴,委屈的眼泪又溢了出来。这次是真的想哭了。眼看得搞不定他,没有希望了。他这个人的心肠,可真是硬!

奚恒:“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独来独往惯了,不收别人什么,便也不欠别人什么。我不便留姑娘在府上,望姑娘体谅。”他话里求她体谅,实际语气冷硬得很,大有她不答应,就一把将她丢出去的架势。

云琅挣着一双泪目,呆住了。心如死灰,不过如此。

她深吸几口气,眼睛一眨,不小心落了一滴泪,她牵出笑,声音干涩:“云琅明白了,今日真是……烦扰大人了。”

奚恒长呼口气,这姑娘,总算正常了。

云琅抹泪转身,就要去抱桌上的骨灰盒。

姜遇看这一幕,禁不住叹气,扇子指着他:“你这个人……木石心肠!这么样个红颜知己,我想要人家还不给送呢,你倒好,狠心给人往回赶。”

云琅听姜遇这路见不平“一声吼”,破涕为笑,抽出帕子揩揩鼻涕:“能让姜大才子道一声‘知己’,也算云琅今日没白来这一趟。”

她朝姜遇做个福,没去理会奚恒,紧紧抱住哥哥的骨灰盒,绕过他就要走。小玉儿黑着脸,紧跟身后。

正和奚恒擦身,她手臂却忽地被人攥住。

“嘶!”她皱眉,疼出了声。

“你这个盒子,哪里来的?!”奚恒望她怀中的骨灰盒,神色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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