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过完了繁杂的仪式,青玥被一群人拥着又至一处,龙凤盖头遮住视线,凭借模糊的轮廓,知是到了新房。
倏然间,她心跳如鼓,呼吸变得急促,手中的红绸被汗水浸湿。
喧天的锣鼓声再度响起,青玥在喜婆提醒下迈步过门槛,随后停下步子,喜娘蹲身把她脚上的绣鞋褪去,单着足衣踩在地上。
没有预料中的冰凉,反倒温厚绵软,垂眸才见是脚下铺着红毯,随后,出现一双靴子,踢走她方才褪下的绣花鞋。
待绣花鞋被宇文皓踢至床底深处,青玥重新由喜娘引着往房内走,身后门窗关紧,隔绝屋外喧嚣,喜庆之声转为静寂。
青玥踩在软垫上的每一步都像走在云端,不真实的感觉再度袭来。
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柔荑,心跳随着掌心的温度再度攀升。
宇文皓牵着她在拔步床沿坐定,听喜婆念祝词、撒帐……最后才端来系着红绸的秤杆。
原有的迫切在秤杆的一端轻触绣金盖头时顿住,他的手竟不自觉颤抖,很怕盖头下的她神色哀伤。
青玥同样紧张,偷偷呼了一口气,盖头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被宇文皓捕捉于目。
他不再犹疑,扬手揭起盖头,两人的目光在闪烁的烛光中交汇。
收起秤杆时,红绸轻柔拂过她的面庞,痒痒的触感,使得青玥没忍住低声笑了笑,层叠的睫羽微颤,白皙泛红的面颊仿若春风拂过桃花,娇艳而含蓄。
盖头飞后徐徐展开,铺展着落在榻上。
眼前豁然开朗,青玥好奇地打量四周,丝毫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娇羞。
她的眼神在烛光中闪烁,如同繁星落入人间,宇文皓凝视着眼前人,暗自欣喜。
还好被他捉到了。
他满眼含笑,挥手吩咐:“下去领赏吧。”
喜婆刚要出口的话被堵在喉咙,与身旁人交换过眼神,心领神会地改口:“恭贺王爷王妃新喜,**一刻值千金,老奴等这便退下。”
随着“吱呀”一声门轴响,屋内重新陷入宁静。
青玥如释重负,伸了个懒腰,“终于结束了。”
宇文皓靠近,轻轻环住她的腰,笑道:“还有最重要的没做呢。”
“人都走远,王爷该出戏了。”
“万一有偷听墙角的,传出去要说本王新婚夜冷落王妃。”
青玥揶揄道:“王爷手段狠绝,想让人闭嘴还不简单?”
“本王现在只想让你闭嘴。”他的笑容轻浮而狡黠,话音未落就作势朝她红艳的唇上亲。
青玥眼疾手快,挣脱出一只手制止宇文皓逼近的动作,道:“别演了,风流纨绔子那套,王爷学不像。”
宇文皓今夜兴致极好,被无情戳穿后,翻身平躺在她身侧,略带幽怨说道:“一点都不配合。”
“王爷说这话好没良心,我为配合你演这个王妃,可顶了不少骂名。”
瞧他躺下青玥便坐起身来,快步挪至放置果品酒水的圆桌前,未寻觅到茶壶,只好斟上一杯酒仰头饮尽。
“哼,你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宇文皓不买账,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跟着挪到美人身侧,托着她的脸颊强制对方面向自己,一字一顿道:“叫我什么?”
“王爷啊。”
她略一侧头,凤冠珠帘轻轻摇曳,被她嫌弃地拨到一旁。
“再给你一次机会。”
青玥瞬间了然,他这是玩心又起。佯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眨巴着眼道:“王爷,你弄疼我了。”
她一双眼弯曲如新月,狭长中闪烁着光泽,眼尾微微上挑配合今日的红色妆线更显妩媚,宇文皓竟有些受不住她的眼神,悻悻地收了手。
“小狐狸。”
“王爷客气了,外头都唤我狐狸精呢。”
“听起来你挺得意。”
“狐狸精,应当都挺好看的。”她俏皮笑着,回得颇为认真。
宇文皓闻听此言,失笑道:“……倒是想得开。”
名字身份都是假的,管那虚名做什么,等她功成身退之日,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又或成为紫云姐姐话本中的新故事,一场交易,各取所需。
思及此,重新斟了两杯酒,举起其中一杯递给他,“合作愉快!”
宇文皓接过酒,胳膊从青玥举着杯子的胳膊内侧穿过,将酒杯放置嘴边,剑眉向上轻挑:“合卺酒得这么喝。”
戏都到这份上了,不差一杯酒,青玥顺他的意,配合饮了个交杯。
桌上香气四溢的除了美酒还有喜饼,勾地青玥肚子咕噜噜叫,拈起一块欲往嘴里塞。
那边又开口了:“这饼也是有讲究的。”
“王府规矩可真多。”青玥咬了一口,故意嚼得津津有味。
宇文皓凑近说道:“不是王府的规矩,是洞房的规矩,要夫妻二人共用。”
喜饼圆如满月,寓意团圆和美,同咬一口,象征夫妻二人从此命运相连,不可分割。
“是吗?”青玥若有所思,转过身迅速将整块饼塞进嘴里,才放心地转回来,志得意满仰头与他对视,那模样仿佛在说:我偏自己吃完了你能怎么办?
腮帮子鼓如熟桃,嘴角还沾着碎屑。宇文皓见状,又好气又好笑。
“慢点吃,本王不想喜事变丧事。”
话音刚落,青玥被噎得连打两个嗝。
……
吃饱喝足,青玥抬袖在嘴角抿一把,触感不同往常,这才意识到身上还穿着价值千金的朱红霞帔。
“王爷劳累一日,早些歇息,我回自己地盘啦!”言罢,抬腿往屋子另一端跑。
西厢,她住了几日好不容易培养出感情的一方天地,此刻也被红绸装点,变了模样,重要的是,妆台不见了。
她寻觅一周,终于看到了消失的妆台,在距离宇文皓不远的窗前。
“你打算顶着凤冠睡觉?”
“这玩意儿值不少银钱,抱着它睡说不定能做场美梦。”
青玥在心中快速量度利弊,觉得不是非要铜镜和妆台不可,便立在原地,凭感觉拆头上的值钱玩意儿。
大概是太值钱的东西与她不契合,摸索半天没能找到拆卸之法,还是得求助外援。遂扬声冲外头唤道:“香桃。”
无人应答。
宇文皓静看她手忙脚乱,原还得意地等人主动张口求助,听到这么一声,沉了沉眼帘。
洞房花烛夜,她能叫来人才怪。
“有这力气不如求本王。”
看他一脸不怀好意,青玥才不送上门去找戏弄,拒说:“不劳王爷了,我自己想办法。”
倔强地扭过头,继续与那凤冠较劲。
宇文皓冷哼一声,话中带刺道:“上次还能为谢淮开口求本王,如今怎得不肯了?”
青玥无奈,这人忒计较,估摸不顺他意今晚都别想安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了能早些睡觉,最终妥协地走过去,道:“那便劳烦王爷了。”
宇文皓嘴角轻扬,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嘴上却仍不饶人:“还是谢淮在王妃心中分量重,要提他才能让你开尊口。”
青玥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吱声。
不多时,忽觉头顶一松,凤冠已滑落在宇文皓手中。
“多谢王爷!”刚一得解脱,青玥便准备再次脚底抹油。
宇文皓却一把拉住她,道:“急什么?还没沐浴更衣。”
抛却新婚夜新人沐浴的习俗不谈,青玥确也不愿顶着浓厚的妆容睡觉,便说:“那我去叫香桃。”
“此刻不行。”
“为何?”
“……”宇文皓微微侧头,指关节抵在太阳穴揉了揉。
他刻意回避的模样十分罕见,青玥若有所思地歪头盯着看了片刻,一道灵光炸在头顶,调侃道:“王爷莫不是怕别人以为夫妻之礼时间短,传出去有损颜面?”
紫云给的话本上有提过,房事长短代表的是男子尊严,大婚前教习嬷嬷送来的嫁妆画讲的也是合欢**,画可比文字直白得多,她只翻了一页便面红耳赤,再不敢翻。
宇文皓被她坦率之言惊得眉头紧蹙,脑门上的神经绷起,不听话地乱跳。
青玥知道自己言中,一时没憋住,笑得花枝乱颤。
紧接着脚下一空,被人打横抱起,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
“你干什么?”
宇文皓将人扔至宽大的拔步床上,眸光锐利盯着她:“想让王妃亲身试过,替本王正名。”
“王爷自己说的,不在乎声名。”
挣扎着欲坐起,又被欺身而上人困于两臂之间。
“此一时彼一时。”
她霎时慌了,忙措辞为自己开脱:“我方才说错了,王爷乃人中龙凤,最是高大威猛,英武不凡,不必,不必费力让小女子证明了。”
“这么能说,不如同本王说说你与谢淮的往事。”
上次因为谢淮发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才没傻到自寻死路,连忙抿紧嘴唇,乖乖保持沉默。
宇文皓调换姿势,倚着雕龙刻凤的床栏躺在外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乖乖待着。”
青玥听懂了他的警告,往后挪了挪身子,在距他一臂远的地方端正坐好。
“本王能吃了你?”虽如此问,却也由她坐着。
青玥点头,又摇头,紧闭的双唇下咕咕哝哝,发出含糊不清地声响。
“说话。”
“要等多久?”
“等你讲谢淮,讲到本王满意。”
青玥还想再留一留小命,当然不可能真同他讲谢淮,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讨价还价:“换别的讲行不行?”
顿了顿,补充说:“求你。”
宇文皓被她后半句的服软取悦,勾了下唇,悠悠道:“说说你初进王府的事儿吧。”
她撇撇嘴,面露难色,“初进王府除了养伤,就是跟在王爷后面聒噪,没什么可讲的……”
他反倒极有兴致,“就讲聒噪的那一段。”
青玥微微叹了口气,哀叹这夜似乎怎么也过不去了。
*踢走拜堂穿过的绣花鞋(踩堂鞋),让其烂到床底,不再见人,意为新娘此生不再二嫁。
都是咱王爷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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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桃:(脸红且不解)这时候叫我做什么?
青玥:(后悔,相当后悔)王爷还真是好面子,怪我嘴欠!
王爷:(真诚脸)本王不想提谢淮的,没忍住。
活在台词里的谢淮:(无语,相当无语)我是你们play里的一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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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术性咳嗽)男主虽然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是个纯情种,急不来,急不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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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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