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似远踏入驹辞晚佟,行至正堂,温习月见众人皆已至此便道:“你们三人且去收拾行囊,明日随为师下山历练。”
“历练?”江浔月有些失神。
温习月点头应下,“是山下小镇的委任,我记着江浔月的故地便在此处不远,到时可回去瞧瞧。”
江浔月愣愣的点头,柳吟尘在江浔月的身后,如今是晚春节前,正值寒流,伤春悲秋,也不免多了几分寒意。
“你三人到时……”
江浔月有些魂离,不太知道温习月又说了些什么,只是垂着眸低声应着,直至他讲完,才兴致缺缺地出了屋外。
苏似远一礼而去,正碰见江浔月在海棠树下矗立,“师兄。”
江浔月回眸看他,风拂起他颊边的额发,翻卷飞扬,有着少年一番志愁的惘然。
他背着炽光,盛着万千星稀旧梦,承着重责伤象千秋。
天色灰蒙一片,云沾上了几分悲气,天道翁鸣,竞不合时宜的下起了细雨,敲打在江浔月身上,悲情难免卷席,彼时正当年少,或遇雨于雨中,不亦乐乎,或无人止雨中祝立,不亦衰乎,遇雨于雨中,少年也。
正似少年,正值少年。
苏似远抬手,雨水打在他的手心,滴滴嗒嗒,顺着指缝落下,江浔月在他身侧,并未掌伞,他偏过头,抬手揉了揉江浔月的头,江浔月耷拉着脑袋,垂着眸子,抬手抱住苏似远,只有几声低低的哽咽。
苏似远轻拍着他的背,低声慰道:“师兄不哭了……”
习习冷风吹过山岗,卷着旧忆扑面而来,几分安在消失殆尽,雨夜过后,只留残星几点,散落在天的一方,天人相隔,已是旧澜。
风轻吟着旧曲,时逢正好,好似不远于前,午夏又将到来,难以忘怀的忌日也将来临。
翌日
苏似远睁着朦胧的睡眼,抬手拍在一侧安睡的江浔月身上,江浔月抬眸望去,有些不适,低声喊道:“远……”
苏似远将眼睛的焦距找回,对上了一双含水的眸子,二人相视俱惊,慌忙坐起,苏似远正欲开口,却先打了个喷嚏,江浔月有些头疼,可并未过分在意,“……远……”
“师兄!!”
苏似远望向他,指着他的手,眸中尽是不可置信,江浔月低头望向手背。
突的,消失了一块皮肉,伤口并不流血,反倒是同结痂凝血的旧伤一般。血是浓稠的暗黑,又几近透明。
他盯着手背,有些吃惊,揉了揉眼,试图劝说自己是瞧错了,江浔月敲了敲他的额心,“在瞧什么?”
“?!”苏似远瞧着他腕上的伤口消失殆尽,仅在一瞬。
他瞧见江浔月的神色略微慌乱,眸中含着水汽,无措难言涌上他的心头,似是瞧见了泉流,不免及近,他唇齿相触,低声道,“师弟……”
他蹙起眉头,眼前有些朦胧,可天却是西日斜照,无半分雾气所在,他眼神空洞,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何时,他已身在异地,有一男子,不,应当说是男童,立于身前,一身白衣,束着马尾,高高扬起,递给他一支春睡海棠,含苞待放,“爹爹,海棠又开了,瑞兆想您了……”
“瑞兆……莫要乱跑……乖……很快……父亲很快便来了……”男子没了声响,只是手指还攥着一枝沾了血的海棠……
那枝海棠沾着猩红的血,污浊不堪,眼前变换的是一处凶场,男子满脸是血,天色血红,远处的屋舍冒起了铺天盖地的明火,火舌舔舐着屋舍的一角,渐渐吞噬,来人一身白衣已是又度染墨,血衣与身后的明火之景相连,他如同火触中无能的孩子,哭的惹情,而后传来一阵凤鸣,“锵——”
凤凰倒在了地上化出人形,是折花送他的孩子,他渐渐没了呼吸,最后唤了他一声,“爹爹……”
他将他的孩子护在怀中,尽管只是尸体。
苏似远眼尾泛红,泪自悬处凝结而落,打湿了一角衣诀,与之共情。
是难。
亦难。
海棠飘落的声音哗然闯入他的耳际,他听见了一阵清澈的铃击声,一闪而过,苏似远身体僵硬,不再自如,血液似是随之凝结成霜,也随棠花一齐飘零而下。针刺扎着他的血肉,将他掩着的一切撕开,肮脏的,不为人知的,都如衣裳褪尽般裸露在眼前。
他寒毛耸立,江浔月见他落了泪,忙是喊道:“师……师弟……你不要吓我……”
“师弟……师弟……”
那是一阵悦耳的男声,焦急的,关心的,担忧的,那人……是谁……
他的容貌浮现在他的眼前,是一名稚嫩的少年,是一位沉稳的师兄,是一位无措的囚宠。
突的一阵声响将他拉回现实,沉稳且带几分忧愁:“苏似远。”似小河流水,河床石块,惊涛一拍,哗哗声然。
“你……”苏似远的话很轻,似浮羽漂步,似辰星微弱,同海棠一同飘入他耳,呼啸轻匆,不留声息般,又落一字:“……们……”
他眼前有一名男子,万剑穿心,那是一道剑阵,身周有着邪魅,鬼魔,那男子向他施然一笑。
匆匆一面,回眸不识君不知。
“……是……”二人望着他,眼神空洞,映着两人,为数不多地带几分呆滞:“……谁……”
轻若解袍,重似千金。
温习月脸色泛白,无措的望向他,他落了一行清泪,泪顺着颊边,只有一瞬,他阉上了眸,眼睫轻颤。
引凤蝶携枯叶蝶一同行至,贴着他绯色的眼睑,扑向棠花。
他飞蛾扑火,镜光反射,心若明镜,照着这人,照着这生。
耳畔回响着童谣,声音柔情似水,余音袅袅,绕口千结:“棠花送,棠花终,棠绕青丝结九重,重重结,声声暗,病中吟却尚无庸。银月碎,刃色追,血中花葬无厚非,此书至情千千念,不思当枉彻桦年。”
“棠花送……”其声铮然绕指柔,“……银月碎……”
“爹爹!送给您,吟阵新开的棠花。”幼童面容尚稚,“我要替父亲给爹爹送很久很久的棠花。”
“……啊!!!……我要你们血债血偿!?!?……”雍容布满血珠,其面可憎低流水。
“……爹……爹……”志学满眼血红。
直至后来,“……远远……”但闻其声情至深。
曾记雨幕执君伞。
掌伞并行言意单。
身陨旧地曲销次。
刺骨寒意心灰冷。
一岁一重,难斩难斟。
“苏似远。”
……远远……
“醒来吧。”
快些醒来吧……
苏似远睁开了眼,眼前那人略显愁容,他并未落泪,脸被暖风吹过,却冰凉的厉害,他眸子一收,哑然道:“……师……尊……”
他唤得生涩,如同幼童咿咿学语,口齿不清,不分平仄。
江浔月见他开口,便轻声试探,“……师……师弟……”他眼眶微红,担忧的望着他。
柳吟尘也在一旁问候,“师弟可是身子不适?”
苏似远摇了摇头,不再开口,他只觉头痛欲裂,什么也记不起来,江浔月,柳吟尘,甚至是温习月,在他眼中都只是陌路行者,他不记得半分,只记得,师尊。
他的师尊,白衣,不染,凤目,凝神,臂膀,护生,他的师尊,寡言少语,他却……记不得……他是……何人……
他捂着头,眼前又瞧见了他,他同他道:“心若明镜,即可收心。”
“……心若明镜……”照着这人……照着……这生……
苏似远抬眸,有些木讷,愣了一阵才狐疑地问:“师尊?……师兄……怎的在此?”
“你不记得你方才做了什么?”
苏似远摇了摇头,眸中尽是不解。
“或遇雨于雨中,不亦乐乎,或无人止雨中祝立,不亦衰乎,遇雨于雨中,少年也。”是网上找的,不知道原创是谁
志学:十三四岁的孩子
《 我真的哭了》
师尊:(我真的哭了)……当然是假的
承钰:不可以!你不可以违抗亲妈的命令!
远远:今天师尊居然哄我睡觉,我太激动了,我真的哭了
浔浔:今天师弟喊我浔浔,大师兄不帮我,我真的哭了,呜哇
大师兄:浔儿打了我一巴掌,我好开心!我,我真的,真的好想(开)哭(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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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历练就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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