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的姑苏人情世故纠缠不清,近在眼前的京城却是‘春风一等少年心,闲情恨不禁’。
话说邢夫人办事不力,贾母虽是命了贾赦、贾政两人商谈管家之事,贾政不是寻不着贾赦,便是见了面也会被邢夫人一顿抢白,知是邢夫人不愿放权,贾政也就不再干涉,任由他们发挥。
不单贾政寻不着贾赦,贾府内除了贾赦近身小厮知道他的踪迹,其他人等也无法找到。
原因也是简单,贾赦偷偷在外置了外室,自然不可被贾府上下知道此事,否则闹到贾母面前可是难看得很。
这日,贾赦照例外出见外室,只是几杯黄酒下肚,外室却闹起脾气来,惹得贾赦心生不满,拂袖回到贾府,又想到身上酒味未散被人说道,便抬步去逛下花园。
诗曰“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只见一妙龄少女正在采花闻香,这一幕迷惑住了贾赦的双眼,心里不禁痒了起来。
只见贾赦呆呆地望着她寻花、闻花、摘花,最后少女笑意嫣然地捧着鲜花欲要归去,转身之际,见到了贾赦时面色张惶,连忙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大老爷。”
贾赦见不得美人受苦,便弯腰作势扶起她来,实则想亲近一番,却被少女躲了一下,惶恐道:“奴婢刚摘花沾了尘土,不得污了大老爷的手。”
“你是哪里的?”贾赦神情自若地收回了手,脸上毫无怒意,暗忖:我乃是贾府大老爷,这丫鬟再怎么不愿,多早晚都得落在我手中。
少女忍受着贾赦放肆游览她上下的眼光,低头回答:“奴婢是二太太安排在老爷外书房伺候茶水。”
一听是二房那头的丫鬟,贾赦依旧不以为然,笑着说:“去罢去罢。”
少女得令后连忙跑开,原是多心转头一看,那贾赦依旧在原处盯着她,更是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而贾赦看丫鬟还回头看,心里笃定有意于他,更是雄赳赳地踱步回院里,吩咐小厮道:“大太太回来,让她找我。”
这一头的邢夫人不止是要伺候贾母吃饭吃药,还要用心在管家之事上,接连几处盘转,更是一身疲惫地回到院里,而一群管事娘们都候在厅内等着她,又是一箩筐的事情等着她点头开干。
小厮一见邢夫人回来,便是慌张地说大老爷有事请她。邢夫人以为是多大事,又联想到贾政多次寻机会找贾赦商量管家,怕是好不容易在手的权利被夺走,便晾着管事娘们在一旁,急忙进屋找贾赦。
难得白日当天的时辰见到贾赦,邢夫人笑着迎上去问道:“老爷,您找我?”
躺在贵妃椅上的贾赦才懒洋洋地睁开眼,面不改色地说道:“你去打听下二房外书房的丫鬟,伺候茶水的。”
一听这话,邢夫人不知该失落还是生气,调整了呼吸,坐在椅子上吆得丫鬟斟茶倒水,才开口问:“不知老爷要这个丫鬟如何?”
其实邢夫人不问,心里也是有谱,只是考虑到二房的人不归她管,二则老太太向来不喜贾赦贪恋女色,若是老太太知道生病关头贾赦还乱搞,这不是更加厌恶大房了。
“不如何。如今你管家,连个丫鬟都打听不得?”贾赦冷哼道。
邢夫人自是不敢顶嘴,忙说道:“就算我不管家,问个丫鬟也不是难事。只是现在老太太病着。”
话未出口,贾赦就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别拿老太太说事。等老太太好了,做一场喜事,也就当冲冲喜。”
连忙道是的邢夫人心里满是怨气,却也不得反驳贾赦,又是灰溜溜地出来外厅,借机发挥训斥了一顿管家娘子们,这才把心中火气释放出去。
一向以猜中邢夫人心思的陪房王善保家的,瞧见邢夫人进屋与大老爷交谈出来就脸色不虞,便也留心找了贾赦小厮打听了下,这才知道贾赦看上了贾政外书房的丫鬟。
虽说如今是邢夫人管家,但是涉及到贾政二房院子、书房之处,邢夫人暂时未去插手料理的,自然对贾政外书房的丫鬟一概不知。
“财来,你可知那丫鬟来历?”王善保家的为了赶早得利,主动问了起来。
只见唤财来的小厮噗呲笑了起来,说道:“王妈妈,您是贵人多忘事,她就是几年前进来时,大家伙都夸好看的‘喜鹊儿’,您当初可说还好她不是来这边,否则不久又要多个姨太太了。”
“是她?”王善保家的惊讶道,这一提醒又忆起这几年贾府外面采买回来的丫鬟,确实有个生得白净又好看的小女孩,又是疑惑道:“她不是在二太太那当差吗?怎么又调到外书房来了。”
“王妈妈这话就难倒我了,我又怎么知二太太的打算呢。”财来耸了耸肩,朝着外书房方向挑了眉毛地说道:“您跟宋奶妈相好,怎不找她问问呢。”
王善保家的立马起身往外书房处赶去,要知几个奶妈都是住在外书房侧边一处,这一去一则去打听消息,二则顺路见见这个喜鹊儿,好回来告知大太太。
于是她脚下如风般地走过东西穿堂,从一处角门出来,经过了贾政外书房时,只见零稀几个婆子在外边打扫地板,书房此刻正房门大闭,见不着喜鹊儿便作罢,径直走向西边角门,一拐有个小门可入,便是几个奶妈歇脚处。
此刻只有宋奶妈在家,其余奶妈自是要跟着小主子宝玉、探春,而元春总要抽出时间在贾母处教弟弟妹妹,自然曾奶妈也跟着去伺候。
见到一脸匆忙的王善保家的,宋奶妈不以为然笑道:“王嫂子现也是个大忙人,怎么跑到这里来呢?”
“宋妈妈,我正是寻你打听一桩事。”王善保家的连灌了几杯茶水,才开口问道:“喜鹊儿你可知晓?”
“奇了事,怎么打听起她来了。”宋奶妈眼睛一转,又笑道:“也是,嫂子家的小子也大了,怕是。”
王善保家的连忙打断话头,左右看了一圈,才定下心说道:“可不能胡说,是大老爷看上了。”
“什么?”宋奶妈大吃一惊,却无法把两人联系在一起,反而发问道:“她在老爷外书房当差,如何被大老爷看中了呢?”
“也是好笑,我来向你打听,你倒来问我了。”王善保家的不禁好笑道,惹得宋奶妈不住追问,只好将今日之事一一道出。
宋奶妈感慨道:“我说两人河水不犯井水,又哪来红线牵。只是嫂子承这事不好办啊。”
这话又引得王善保家的连连点头,叹气道:“我们家大老爷都纳了好几房姨娘,如今又看上二房的丫鬟,大太太伤心不说,这事也难做啊。”
“哪里是难做,根本就无法做。”宋奶妈这才娓娓道来,这喜鹊儿相貌上等且性情温顺,又是无父无母之身,王夫人早就物色好她,欲留着给贾珠做通房。
王善保家的又是不解,问道:“既然要给珠大爷当通房,如何不放在珠大爷房内先伺候呢?”话里意思有些埋怨王夫人这般操作,误伤到了大房这。
见王善保家的生着闷气,宋奶妈不禁觉得好笑,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无心在姨娘通房上面,自然也不喜珠大爷过早接触女色,怕移了性子。二太太见喜鹊儿出落越发可人,也担心珠大爷见多了起心思,便先打发她到外书房伺候茶水。”
王善保家的这才觉得此事棘手,一边是势在必得的大老爷,一边是早有安排的二太太,她反正是想不到有何两全其美的办法,与宋奶妈再扯了几句东西,便起身告退,说要回去覆大太太的话。
从西边角门旁的门一拐,按着原路走回,只是还未进邢夫人的屋子,就看到眉眼喜色的费婆子撩开帘子往外走,惹得王善保家的心生不忿。
原来王善保家的与费婆子同为邢夫人陪房,但是两人也是明争暗斗地讨得邢夫人的青眼,起初邢夫人铁胆铜心般的人并不喜弗了自己意,后有见两人生隙更便于行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费婆子不在,王善保家的见机与邢夫人将打听的一股脑儿地说出来,随后一脸垂涎的望着闭眼不语的邢夫人。
邢夫人脸色丝毫无过激的恼意,引得王善保家的心里发怵,索性邢夫人半睁眼欲睡般,嘴唇一掀:“那你说说如何是好?”
“啊?”一心想着如何劝服大老爷打消念头的王善保家的,下意识地咯噔一下,支支吾吾地说:“这丫鬟是二房那的,大老爷要真心要,怕也难了。”
“哼,一个斟茶倒水的丫鬟要了有何难的。不说我不管家之时,他们都要看我几分脸色,难道我当家了,就当我死了一样?”邢夫人冷笑道,闭眼不再开口晾着王善保家的汗意淋漓。
王善保家的以为提前打听给邢夫人可获得奖赏,没想到却反而被说教一通,于是心生委屈道:“太太,区区一个丫鬟自是没得话,只是被论起大爷抢了侄子的,实在不好听,况且老太太那边。”
“别跟我提老太太的,这点小事都没个主意,还不如费婆子,出去!”邢夫人喝令一声,却也惊醒王善保家的疑窦,原来是费婆子敢在她之前献殷勤了,如今又让她在邢夫人下了面子,更是心中无比怨恨。
注:开头诗词出自唐代诗人李晔《巫山一段云》,中间诗为先秦宋玉《登徒子好色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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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贾赦散酒遇书香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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