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同命不同运捉弄人

离十月二十一尚有三日,因是迎妾的礼数,一切流程、布置都简而言之,但蓉娘唯一坚持的便是,将秦业所采买的桃粉色嫁衣加以绣缝,作是圆了她嫁人之梦。

不料当夜里,秦业遣了婆子来说:“姑奶奶,赶紧穿好衣裳,贾府来了轿子接您去享福了。”

正欲睡下的蓉娘一听,吓了一大跳,心中的疑惑就被急得跳脚的月云说了出来:“不是三日之后吗?作何半夜来迎呢?”

婆子本就得秦业的话来转述,口中含糊其辞,道不清这其中关系,可是急得月云要冲去寻秦业,又是被蓉娘一细嗓唤了回来:“月云,可别去了。先来替我梳洗打扮,劳烦婆子回个话,临知此事,稍等我梳洗打扮。”

一听蓉娘如此顺从,婆子长松了一口气,应是后连忙回覆秦业。

闻言月云一跺脚,只得返身去伺候起蓉娘,一面取了架子上未完工的嫁衣,一面抱怨道:“姑娘,嫁衣都还差了一角没绣完,该如何穿呢?”

嫁衣下摆处赫然是一对象征着夫妻恩爱的鸳鸯戏水,一只灰褐色羽毛、黑色喙正依偎着在一只体型稍大的怀里,只见体型大的鸳鸯身上羽毛非常鲜艳,身侧有橙色、翅膀有亮丽的蓝紫色,再往上的颈部白色、栗色条纹相间,最诡异便是——该最夺目的蓝绿色头部却没绣完。

“你大爷不送了件红色披风,正好披上去,也盖住这块。”蓉娘垂下满是惋惜的眸子,状作无事地吩咐道。

月云连忙从箱笼里取出了披风,嘟囔道:“这绛红与桃红也不搭,大爷也不上点心。”

蓉娘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梳洗妆扮,才施然地穿上未完工的嫁衣,外穿绛红色披风,脚下一双胭脂红绣花鞋,若不是黑夜晃不清眼,常人一见便只觉得——不伦不类。

期间,婆子不知来回跑了几趟,一边是被贾府催得不耐烦的秦业,一边是作势装扮妥当的蓉娘,难为她夜深霜重来回折腾,这夜过后生了场大病自是后话。

一见时辰差不多,蓉娘才堪堪道了句妥当,婆子这才放心进了屋,充作细娘一角,拿着梳子在头顶上念念作词,过后便扶起蓉娘要出屋去。

还未出屋,突然帘子一掀,卷带着丝丝寒意,吹进了蓉娘酸涩的心里。

“姑姑。”一声娇俏的女童声,蓉娘便撞进一双顾盼生辉的巧目内,令人不禁心生向往。

原是夜半听得家中喧闹声而惊醒的秦可卿,一听屋外婆子丫鬟低声说起新认的姑姑上轿子去,顾不得夜里的寒意便起了身,心想着要为刚认识不久的姑姑做些什么。

翻箱倒柜一通,这才看到前几日离了贾府时,王夫人送她的礼物——一小拢压箱钱,打开一看里头金银元宝、银票、铜钱皆有,粗粗数之,怕有一两千两。

秦可卿一想,这压箱钱向来是出嫁新娘添妆之物,母亲送她此物着实过早,但若是转赠给姑姑的话,却是刚刚好。

不同于秦业的贪婪喜财,秦可卿从小便无俗气,对这一笔巨款说送就送,即便对象是刚识不久的姑姑,心里也不带一丝犹豫,这才披着衣裳怀里抱着压箱钱,一路小跑至蓉娘屋里。

“可卿?”蓉娘不顾婆子劝阻之言,连忙掀起刚盖上的浅粉色盖头,一脸关心道:“这大冷天的,怎么穿如此少便跑来了?月云,赶紧将手炉拿来。”

蓉娘不由分说便要将手炉塞进秦可卿,却发现她怀里藏着东西。

秦可卿见状,连忙将沉甸甸、冷冰冰的压箱钱递给了月云,一手接过暖和的手炉,笑着道:“巧在我醒得正是时候,没错过给姑姑添妆。”

心一软,蓉娘不禁红起双眸,紧紧搂住这个未识多久便一见如故的’侄女‘,若说对赐予她全新身份的秦业有感激之情,那对秦可卿是由心贴熨的亲情。

只不过柔情片刻,便得婆子催促出门,蓉娘依依不舍放开了秦可卿,好在秦可卿常待在王熙凤身边便有股幽默之意,抹了抹湿润的眼角道:“姑姑莫伤心,您在大老爷屋里,过几日我去母亲府上便能见您。要被人知道我们姑侄明明相隔一墙,还如此感伤,可是要笑话我们了。”

一听秦可卿的话,蓉娘酸涩的心稍稍淡了些,也没多注意秦可卿添妆之物,以为是女孩子普通玩意儿,便让月云放至嫁妆行当中,一同随去贾府。

巧在秦业前天让人偷摸探了一番嫁妆之物,觉得无甚贵重之物,今夜秦可卿临时添妆也不知情,面带笑意地目送蓉娘一行人、嫁妆离去。

夜色薄凉,一顶轿子连同几人抬妆只奔着荣国府侧门而去,只因邢夫人先前说明白,不可走黑油大门、东角门而入。

要说抬轿的小厮们心中皆有数,以往贾赦小妾都能走东角门入,而今夜姨娘却连东角门都不可入,可怜蓉娘一概不知,东院早已把这事传了个遍。

下了轿子,蓉娘几进几入,早已不知所去,在贾府婆子接引下,进了一间狭窄局促的屋内,月云见状先是开口道:“姑娘,这屋子。”

“休得无礼!如今进了贾府便要守贾府规矩,哪里来的野狗叫唤姑娘的!我们府上的姑娘如今正睡得香,如何在此处?”婆子不由分说便打断了月云的话,咄咄逼人,似是邢夫人故意遣来恶心蓉娘。

蓉娘耐住心中的不安,低眉顺眼道:“蓉娘进了府里,自是听得老爷、太太的指使教训,该行何等规矩,望婆子说道一二。”说毕,使了眼色与月云,忙着递上了铜钱五百。

婆子掂量手中的重量,转而笑道:“姨娘莫客气,这府上只要乖乖听太太的话便无事。”又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最后提了句屋外的小丫鬟做杂役活后,拍拍屁股便走了。

“姑娘。”月云刚开口又被蓉娘一瞪,忙改口道:“姨娘,这里连秦家的房间都不如,只得一床、一桌一椅、一梳妆,今夜连装饰一番喜气都无,真是气煞人也。”

只听闻一声咳嗽声,吓得月云住嘴,蓉娘一身汗毛倒竖,只怕隔墙有耳,将月云这番话倒弄至太太耳边,那就…

索性房门一开,悄然闪入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瑟瑟跪下道:“请姨娘的安,太太唤奴婢在此做杂役活,听从姨娘安排。”

这道声音与咳嗽声十足相似,倒也让蓉娘两人放下了心,心道:这丫鬟怕月云说不该说的话殃及无辜,这才咳嗽警示,虽说是为了自保,却颇有手段。

蓉娘一一问过小丫鬟,听闻她唤可杏,年十岁,在之前是做洒水的三等丫鬟,又追问这房间左右并无他人住。

“以后改了口,唤你杏儿。”蓉娘说道,又让月云给了杏儿两百钱作打赏,便收拾着歇息。

月云不敢多言,只得耐下疑惑去铺床,直到次日早才晓得,老爷果然如蓉娘所料,未曾出现。

紧接着该由蓉娘去邢夫人跟头行礼、认得贾赦其余小妾,却一概全无。

连着两日,贾赦也未露面,月云偷偷抱怨了一番也无果,蓉娘心里虽有怨言但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能为肚子的娃争得名头,邢夫人再如何使坏都斗不倒她。

二十一日本该是她大喜之日,如今她却毫无喜悦之情,原以为进了贾府便好,谁料邢夫人一个下马威,她便犹如一只被囚在牢笼的小鸟,求出无期。

月云作为蓉娘的贴身丫鬟,自是肩负起屋内开销之事,在外头可是碰了不少壁,只是不愿说与蓉娘堵心罢了。

这日看到杏儿满脸欢喜,心里便不悦,揪着杏儿问道:“这几日姨娘愁眉苦脸的,你倒好生高兴?”

“月云姐姐,我不敢,可别打我。”杏儿大呼大叫道,月云也未曾想打她,屋内的蓉娘连忙唤了她们进屋。

蓉娘知晓月云偏袒自个,但如今这杏儿还未收为己用,当然得多加观摩和利诱,出言呵斥月云后,才笑问杏儿出了何事。

年岁方小的杏儿藏不住心事,一看蓉娘为了自己而骂月云便觉得对自己好,连忙邀功道:“姨娘,今日可是大喜之日,二太太那边正办着纳妾礼呢。”

一细问,原来近日点头同意的彩燕飞上枝头当上周姨娘,王夫人不单单布置了一番院子,还摆了两桌给彩燕家属、相交好的丫鬟婆子吃酒,西院还撒了赏钱图乐,他们东院这头沾了光得喜糖吃。

一个二太太的大丫鬟上位成姨娘如此风光大办,而蓉娘为五品官员族妹身份却偷摸进府。

“虽说二老爷不在府上,但该有的礼数都有了,这周姨娘见了老太太,都被老太太一顿夸奖。”杏儿自顾自地说,丝毫未察觉到不过早进门的秦姨脸色不虞。

蓉娘听完后,心里十分不自在,郁气更重:进门那夜婆子便说贾府最重礼数,既然姨娘要去拜见太太、老太太是礼数,如何她未曾被唤去见呢?

“可恶!”月云骂道,吓得杏儿以为自己说错话,借口便躲了出去。

只是月云倒是不服气,心想着既然王夫人之前专门帮她们,不如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去西院那头求王夫人帮帮姨娘。

蓉娘年长几岁,思虑更长,便拦住年少气盛的月云,说:“你贸然去找二太太,只怕大太太疑心我们与她有首尾,可别坏了二太太的事。”蓉娘所言不差,一想到二太太连给她认了族兄的事都未提半句,自是有一番打算,她们只需静观其变。

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注:《警示贤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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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同命不同运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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