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豆?”夏如晴有点想不明白,巴豆不是中药吗?怎么会有毒?莫非摄入过量会中毒?
她这般想着,自然也说了出来,太子和景少凌一听,默默点头。
景少凌率先出声,“的确如此,巴豆是药不假,但用量过甚会引发其毒性。”
夏如晴颔首,瞬间明白了,沉吟片刻,“那么,应该有解药吧?事不宜迟,太子妃不能拖了。”
太子“嗯”的一声,瞥了一眼怀里的太子妃,继而看向太医,“可有方子治?”
“回殿下话,微臣已有对策,这就去开药方子。”太医垂着眼说道。
“那就好,劳烦尔等了。”太子眉心一松,暗暗放了心。
太医行了礼离开,其他人则留下观察太子妃情况。
太子一把抱起太子妃,他身边的太监见状,便冲外面喝道:“来人呐,备船回宫。”
“皇姐,驸马爷,你们可随孤回去?”太子瞥了一眼夏如晴,问道,“还是派人送你们回府?”
夏如晴看一眼太子,“我先跟你离开,待太子妃情况稳定,我再回府。倒是驸马,你先回去吧。”
听夏如晴这般说,景少凌目光一沉,“不必,我随你一起便是。”
夏如晴撇撇嘴,斜睨了他一眼,“那好吧。”
东宫,长秋宫,乃太子妃的住所。
夏如晴便在外殿的正堂候着太子妃的消息,一边啜着茶,一边打量着对面而坐的景少凌。
“喂,你为何不回去?不会在等本公主吧?”夏如晴随心说道,“你不是去太医院吗,怎么过来了?不搞事情了?”
景少凌抿一口茶,闻言,他掀着眼皮望向夏如晴,眸光幽然,“自是在等你。”
“鬼扯。”夏如晴堪堪翻了白眼,“我不信哦,你是有别的目的吧?”她懒懒倚靠椅背。
景少凌搁下茶盏,目光平静,笔直地看过去,“夏瑶,你想知道什么?”
闻言夏如晴一怔,随后想了想,她想直接问,你会在春蒐动手吗?
但此话在嘴里打了转,硬生生给收了回去。
她已经没必要打听他的事了,他去春蒐之日,便是她离开之日。往后他和她,各走一方,互不相干。
“没有。我随意说说。”夏如晴摇了摇头,移开了眸子,不再和他对视。
在夏如晴低头垂着眼那一刻,景少凌目光一暗,手心不由得攥紧。
两人无声相处了一会,气氛有点尴尬。夏如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她低着头道:“不知太子妃情况如何,我先进去瞧瞧。”
不待景少凌回答,夏如晴起身,急忙地越过嵌玉百宝花鸟纹屏风走向内殿。
那背影急急而去,落荒而逃般,好似怕后面有什么人在追逐。
景少凌盯着夏如晴离去的方向,一时失神良久。
夏如晴步伐略急,见后面景少凌没有跟上来,一刹那她微微呼了口气。
她抚了抚心口,心跳频频,一时竟郁躁起来。
景少凌今日古怪得很,那个眼神,看得她没法单独和他待下去。
夏如晴握拳捶了捶额头,随即重重呼吸,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抬步走向内殿。
素手掀开珍珠帘子,夏如晴步入太子妃的寝殿,瞧见太子正坐在塌边为怀里的人轻轻拭去唇角的药渍。
顿时夏如晴步伐放轻,静静地候在一旁。
太子安顿好太子妃,给她盖上薄衾,见其睡得安稳,太子皱着的眉头此时舒展了下,他转身看向夏如晴,眼神示意。夏如晴领会,两人缓缓走到菱花窗下。
阳光透进来,折射出淡淡的五颜六色光线,如梦似幻,殿内一下子显得宽敞明亮。
夏如晴看着身边的太子,眸底的复杂一闪而过,很快她转过头,目光望着某一处角落。
“皇姐,您好似有话对臣弟说?”太子见夏如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心蹙起,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夏如晴垂着眼,瞧不清她的神色,太子只好沉默地候在其后,耐着性子等她开口。
良久。
夏如晴抬眸,侧过身子,面对着太子,目光重重落在太子身上,“五弟你听好了,本公主只说一次。”
“春蒐,三月初六,亥时。”夏如晴刻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道出。
闻言,太子一脸凝重,眼底闪过一丝困惑,“皇姐此话何意,孤不明白。”
夏如晴神色镇定,语气平常,“不要紧,你只告诉本公主,记住了没有?”
太子十分不解,但还是如实道:“记住了。”
“好。”夏如晴颔首,转移了话题,问:“太子妃如何了?”
听她提起太子妃,太子只好放下心中的疑惑,启唇而道:“她服下了药,止痛安神,已无大碍。不过还需调理一段时日。”
夏如晴点点头,“如此,我就放心了。”
她又问,“可查出太子妃遭谁人所害?”
太子眉目一冷,“已派人去查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
“那就好,既然你这里无事,我就不叨扰了,免得你还要分心顾及我。”夏如晴说道,“我和驸马先回去了,你在此好生照料太子妃。”
“皇姐这是哪里话,是孤和太子妃招待不周,平白让皇姐操心。”太子连忙作揖道。
夏如晴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五弟不必多言,无需放在心上。太子妃很好,我也开心。”
“好了。”夏如晴转头看了一眼天色,“我该回去了。”
“孤送送皇姐和驸马爷。”太子说道,和夏如晴一前一后走出寝殿。
待看到远处景少凌的身影,夏如晴脚步一顿,侧目望着身边的太子,压低声音,“五弟,务必切记我说的话。”
“你,要小心一切。”最后一句,她语气甚重。
太子神色一讶,目光直视着夏如晴,然而后者却不再和他对视,移开了眸子。
“景少凌,太子妃目前无事,咱们先回去吧。”夏如晴来到景少凌跟前,对着他说道。
景少凌神色无波,淡淡瞥了太子一眼,又看向夏如晴,慢慢点了头。
“五弟,留步,回去照看太子妃要紧。”夏如晴再三强调,太子无奈,只好派贴身太监代替相送。
和太子道了别,夏如晴便和景少凌转身离开了。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愈发沉寂。
走出了东宫大门,夏如晴停下脚步,原本金桔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见自家主子止步,她便待在原处不动。
夏如晴侧脸,对着景少凌说:“你先回去吧,我去见见父皇。”
景少凌一怔,背负着手,手心不由自主攥紧,状若无意道:“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夏如晴目光似笑非笑,歪着头看他,“还是不说吧,免得你不快。”
“你回去吧。不必等我了。”
说罢,她朝着和景少凌截然不同的方向而去,纤瘦的背影挺直而执着。
见状,金桔沉默错开景少凌,连忙追上夏如晴。
静心殿,皇帝的寝宫。
夏如晴到的时候,孙德笑呵呵出来迎接她进去,“公主今日怎进宫,可是在东宫遇事不快?”
夏如晴一笑,“哪里,孙公公说笑了。反而是本公主不是,若不是为了宾主尽欢,太子妃也不会遭这个罪。”
“哦,太子妃凤体可安?”孙德问道。
“太子妃无事,已服下药,正在休养。”夏如晴淡淡说道,“父皇近来如何了?”
“公主宽心,陛下一切安好。”孙德躬身说道。
夏如晴不再言语,随孙德进入皇帝的后殿,越过屏风,皇帝正在御榻上自己跟自己博弈。
夏如晴轻轻跪了下去,“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康安。”
崇明帝掷下手中的玉棋,抬眸望向地上的夏如晴,“平身吧,老大,过来坐。”
“谢父皇。”夏如晴垂着眼,缓缓起身,继而坐在崇明帝的对面榻上。
“你今日进宫见朕,所为何事?”崇明帝端着茶啜了一口,静静等着对面的人开口。
夏如晴双眼闭嘴,复睁开,她略抬头,对上崇明帝的视线,语气顿了又顿,“父皇,儿臣,不想参与春蒐,也不想去蛟山。”
崇明帝神色一愣,目光诧异,“为何?你往昔不是喜好玩乐吗?天天吵着宫里无趣,还时不时偷偷出宫寻乐。这是变了性子?”
夏如晴抿嘴一笑,“没有,只是儿臣有心无力,近来不太想出门,没事就待在府中看看闲书,身子懒怠,愈发不想动弹了。”
“父皇,您就准了儿臣吧。”夏如晴垂着眼,“再者,不是还有驸马吗?儿臣近来腻烦他,正好在府中静静心。”
闻言,崇明帝不语,垂眸饮着茶。
夏如晴静候片刻,垂首默默地望着地上的金砖。她有预感,皇帝一定会同意的。
“你既然不想去,歇在府中便是。”
不出所料,崇明帝果真恩准了。
夏如晴心中一喜,眉眼弯弯,她赶忙起身下跪谢恩,“儿臣多谢父皇,父皇对儿臣真好。”
崇明帝眉宇间透露些许无奈,几乎拿她没办法,“行了,你这孩子甚是顽皮,不想去就不去罢。若是悔了,你可别哭着找朕。”
“儿臣才不会后悔呢!”夏如晴笑着抬杠。
“行了,退下吧,别在朕面前晃悠了。”崇明帝挥了挥手,似是不耐烦。
夏如晴心情大好,赶紧起身,忙道:“儿臣这就退下,马上退,不讨父皇嫌了。”
语毕,夏如晴不再耽搁,转身走出了殿外。
孙德听到动静,见是夏如晴出来,忙笑道:“公主这是要回府了吗?”
“嗯。”夏如晴一笑,“我已无事了,这就回去。公公留步。”
话虽如此,但孙德哪敢不送,还是实实在在把夏如晴送出静心殿外。
望着四周的朱甍碧瓦,飞檐斗拱上方的苍茫天穹,风拂过,吹动脚边的海棠花曳地长裙角,脸颊丝丝碎发随风而扬,夏如晴深深呼吸着,堪堪回眸,双眸久久凝望着身后雄伟肃穆的静心殿。
父皇,保重,永别了。
别怪我,亦别怪夏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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