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身份暴露

头痛欲烈,脑子里似是地动山摇。

苏栀揉着眼睛,从痛疼中睁开眼。

眼前一片混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远处一方光亮,看的也不真切。

苏栀双脚疲软,只能磨磨蹭蹭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光亮而去。

记忆有些模糊,苏栀隐隐记得自己帮宋妧施了针,然后坐在一边看谢衍知给宋妧喂药,逐渐就没了意识。

记忆戛然而止,苏栀水雾弥漫的狐狸眸覆上一层迷惘。

光亮最中心,镂花桌案前,端庄坐着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女人,妆容精致。

闻声,女人偏过头来朝她温尔一笑。

苏栀愣在原地,看着眼前女人动作优雅的倒了杯茶。

这一幕,看的她心情沉重,犹如千斤巨石压身,喘不过气。

苏栀声音颤抖,试问“母…母后?”

远处的女人,正是两个月前绥阳城下拔剑自刎的宋娴。

苏栀像是陷入泥沼,想要快走,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的看看宋烟的身影逐渐远去,越来越小。

令人恐惧不堪的黑夜,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光亮。

“母后!”苏栀撕心裂肺的呼喊回音清晰,一声声传入耳内。

“是我啊母后!是惊蛰!”苏栀发丝垂在肩侧,狼狈的失力倒在地上,手指嵌进黑暗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眼泪由眼角滑落,小小的一滴,砸在地下却发出不小的一声。

“惊蛰。”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黑暗终于有了回应。

“好好活着。”

苏栀怔了怔,抹了把眼泪,还没开口,那道通宋娴一般温柔的声音又补了一句“还有,谢谢你。”

定安侯府人人心惊胆战了一整夜,终于在次日大夫为宋妧珍脉后,卸下了些许防备。

宋妧受惊还未醒,苏栀也睡得很沉。

谢行知坐在书房里,昨夜当值的侍卫跪在面前求饶。

主人受伤,他们自然难辞其咎。

谢衍知听的有些烦,捏了捏了眉心,抬手让他们闭嘴。

几人知趣的闭上嘴,不敢再去触这个霉头。

和定安侯府几条街相隔的雍王府,宋启也一脸愁闷。

探子昨夜来信说谢衍知外出赏灯,他便派人前去查看煤矿地图的事。

不料不巧,宋妧推门而入。

事发突然,只能捅伤了宋妧才得以脱身。

不过此起宋妧这个姐姐受伤,更让宋启头痛的是谢衍知的房内并未寻得半点与煤旷相关的线索。

西辽皇帝着几个子女和嫔妃大臣,逃往了昔日的附属国平北。

平北王眼看西辽大势已去,也不敢得罪大宁,绑了人就送要回京州。

如今西辽皇室就在入京州的路上,一旦让他们将煤矿的事交代了,自己可就半点好处没了。

最重要的,西辽二皇子曾与自己密谋过谋反一事,这若是让皇帝知道了,后果不堪没想。

“王爷,您说,会不会是师公子骗您,又或是,他听错了?”

说话的是宋启身边刚刚小提拔上来的冯兆,令狐南莫名其妙消失后,宋奇便把他安排在了身边。

“先不提此事。“宋启站起身,双手背后,眼中闪过狠厉,“立刻带一队人马,全副武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西辽皇室全族覆灭,做的干净些。”

定安侯府里,谢衍知看完宋妧出来,元澈正好过来。

谢衍知做了个小声地手势,往树后走了几步,“说吧。”

元澈也觉得奇怪,“房间里的东西虽被翻动过,可是并未有什么东西被带走,几乎可以排除入府行窃的可能。”

谢衍知双手抱胸靠在树上,眉头皱起,“兵备图也没事?”

元澈摇摇头。

落叶摇摆的挂在枝头,风吹了一下,枯黄的叶子断了线一般慢悠悠的飘下来。

谢衍知伸手,轻轻的一片落在手心。

电光火石间,谢衍知便想到了几天前庆功宴上宋奇看向苏栀,莫名的眼神。

苏栀和宋娴生的七八分像,在绥阳时,宋启的手下能认出苏栀,就证明宋奇手中一定有苏栀的画像。

可是,宋启若是想对苏栀不利,大可在御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穿苏栀的真实身份,不可能背地里行刺。

更何况,行刺就罢了,在房间里翻东西,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

谢衍知盯着手中的落叶,视线渐渐失焦,脸色冷了下来,五指收紧,枯叶“哗啦”一声碎成碎片。

莫非,是宋娴留下来的那封信!

苏栀醒来时已是午时,睡的头昏昏沉沉,小腹还有些坠痛。

诗情守在房内,见苏栀醒过来,立马围过来,“帝姬,感觉如何?”

苏栀声音有些哑,“没事。”

诗情帮苏栀拉了拉被子,边动作边说“我和画意差点忘了帝姬的癸水就是这几日,还是谢衍知来提醒了,才…”

诗情蓦地住口,眼睁睁看着苏栀白皙稚嫩的脸颊慢慢爬上红晕。

“谢…谢衍知…他,他怎么,知道的?”苏栀双眸瞪大,话都说不利索。

诗情眼见瞒不住,只好把看到的如实禀报。

苏栀的表情逐渐麻木,自己睡了,还被谢衍知一路抱了回来。

不过这就算了,谢衍知怎么会知道自己来癸水了,不会是自己把那东西弄到他身上了吧。

苏栀越想越绝望,尽管她不在乎谢衍知的看法,但到底是一个才行了笄礼没多久的十五岁豆蔻少女,说不害羞是假的。

苏栀窝在被褥里,感受着自己的脸颊逐渐滚烫,脑海里闪过谢衍知院子的布局,思索着自己从哪里翻出去可以从此远走高飞,和谢衍知再也不见。

过了许久,苏栀掀开被子,捋了捋自己打结的发丝,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待到脸颊上的温度褪去,苏栀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想到了梦中宋娴的那句话。

“好好活着。”

“谢谢你。”

“谢谢?”苏栀喃喃自语,“谢什么?”

谢我救了您最牵挂的妹妹吗?

谢衍知守在宋妧床榻边,思绪飘的有些远。

是信吗?

是苏栀的身份被宋奇发现了,宋奇害怕苏栀把信交给自己吗?

谢衍知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恍然间,躺在床榻上的宋妧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谢衍知猛然回神,“娘,娘。来人,传府医!”

宋妧缓缓睁开双眸,双目失神。

“娘,没事了,府医很快便到。”

宋妧坐直身子,声音还有些虚弱,刀口处因动作而作痛。

她咬了咬牙,抬手抚了抚儿子眼下的乌青,面露心痛,“吓到你了?”

谢衍知知自幼随定安侯驻守南疆,后因宋妧身子越发虚弱才搬回京州居住,几个月前更是带兵直击绥阳。

杀过人,流过血,见证过战场上的刀枪无眼,谢衍知自然不会被几滴血吓到。

但发自内心的,从诗情口中听闻宋妧遇刺的消息时,看到宋妧毫无血色躺在床塌上时,还有撕心裂胁却寻不来医师时。

谢衍知从未如此恐惧,直到少女柔柔弱弱却慷锵有力的一句“我是医师”冲进来时他自己都难以控制的松了口气。

他从未见识苏栀的医术,心却早有洞查般安定下来。

宋妧见儿子失神,又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娘没事了。”

苏栀从床上爬起来,问了诗情和画意宋妧的情况,二人一直守着苏栀,外面的事与她们无关。

谢衍知不在,自然也无人同她们禀报定安候夫人的情况。

母后的一声谢谢你尚在耳畔游荡,苏栀整理好白色的腰带,准备去一趟宋妧那里看看情况。

苏栀昨夜来了这里一次,可今日与昨夜大有不同。

昨夜,或许是职责所需,不忍看病人在自己眼前撒手人寰;又或许是血脉牵挂,虽未曾相见,却因着十几年的信件中那一句句“栀儿可安好”亲情所需。

昨夜的她一鼓作气进去时,没有丝毫胆怯。

但偏偏如今,苏栀头脑清醒,忽然不敢踏出这一步,去见见那位问候了她十五年的姨母。

犹豫不决时,宋远的贴身待女枕雪端着药碗从里头走出来。

看见苏栀很欢喜的同她分享,“惊蛰姑娘,昨夜多亏了有你在,真是万幸,夫人醒了。”

苏栀也不知为什么,紧跟着松了口气,笑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既然宋妧已经醒了,苏栀也完全没理由去探望了,正准备打道回府时,白嫩的手腕却被枕雪一把握住。

她活还没说完,便促不及防被兴高采烈的枕雪拉进屋里,“夫人还在问呢,是哪位大夫救了她。”

苏栀踉跄一步被拉进房间,房内药香混着檀香味,入了秋,外面有些冷,一踏足房内,她全身都被暖意包裹。

谢行知和宋妧正说着话,因着她们的动作停了活头,双双看过来。

苏栀下意识偏头,透过屏风隐隐若见床榻边的两张脸,一时除了尴尬,并未有任何心理起伏。

反倒是正准备问一句“何人”的宋妧,在看到苏栀转过头来的那张脸时,心脏停了一瞬,瞳孔骤然放大,笑容僵在脸上。

姐姐…

看到苏栀的瞬间,宋妧忽的想到二十年前,隔着屏风唤她起床的姐姐。

这张脸,好像,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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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公主她想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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