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苏栀下一秒就在心底骂了一句。
谢衍知挑眉看她,又问“你不是想知道吗?”
“不想。”苏栀低头继续用膳。
谢衍知看着她垂在耳侧的青丝,鬼使神差的抬手,帮苏栀将发丝拨到耳后。
苏栀身子微颤,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一动不动的偏头看他,眼中满是震惊。
谢衍知像是做了坏事被逮了一样,手僵在半空,尴尬的咳了咳,摸摸鼻尖,“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去朔州一趟,你,同我一起去。”
“朔州?”苏栀把心底杂乱的情绪压下去,“做什么?”
“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苏栀点点头,又问“那为何,要带我去?”
谢衍知懒懒一笑,“不然就你在府里,万一昨日之事再发生怎么办?”
“昭华公主?”
“不一定是昭华公主。”谢衍知凑近,笑容有几分意味,“京州心悦本世子的姑娘不少,随便一个,现在都能处置了你。”
宫里,看起来刚刚及冠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宫殿昏暗,几道阳光穿过窗棂的镂花照进宫殿。
男人眉头紧蹙,单手撑着脑袋斜斜靠在椅子上,薄唇紧抿。
不多时,殿门被打开,急匆匆走进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
因为走的太快,女人头上的发饰叮当作响。
“扬儿。”
听到动静,宋子扬抬眸,敷衍的起身行了礼,又坐了回去。
“怎么会突然如此?”
贤妃知道儿子借用职务之便徇私舞弊,可儿子也一直承诺她不会有事,却不料一个晚上过去,皇帝突然就知晓此事大发雷霆。
宋子扬也不是傻子,自从知道自己徇私舞弊的证据落在谢衍知手里时,他便收敛了性子。
也清楚,就算谢衍知要帮着他的好兄弟宋子慕扳倒自己,眼下这些证据是绝对不够的。
所以,宋子扬很快就停了手,谢衍知那边也一直没有动静。
从今日一早接到圣旨到现在,宋子扬都没有想明白,谢衍知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但,看到贤妃那张脸时,宋子扬立马就明白了。
“晴儿昨日去了定安侯府?”宋子扬声音十分笃定。
贤妃原本还急的踱步不止,闻言,脚步顿了顿,“正是。”
“去做什么了?”
贤妃逐渐明白过来,昨日昭华回去和自己一阵哭诉,说谢衍知为了一个婢女对自己冷言相向。
“去,”贤妃想了想,还是决定瞒着宋子扬,“看望定安侯夫人。”
宋子扬看着贤妃不自然的表情,心底已经明白了。
“母妃,”宋子扬站起身,苦口婆心,“把晴儿看好了,她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咱们的锦绣前程,就还有希望。”
贤妃怔了怔。
宋子扬坐回椅子上,只觉得头疼。
他自问自己即便不算难得一见的惊世奇才,倒也不是个蠢才,怎么会有一个这么不会审时度势的妹妹。
东宫内,宋子慕难得有兴致在院子里品茶。
谢衍知坐在对面,“考虑的如何了?”
“你想去朔州。”
谢衍知补充,“不,是想出师有名的去朔州。”
“不提前告知父皇?”宋子慕问。
“此等琐事,为防打草惊蛇,不必向陛下请示,还望殿下,早日拟好教令。”
宋子慕抿了口茶,问“很着急?”
谢衍知往后一靠,“嗯,出发前要入宫一趟。”
“所为何事?”
谢衍知没说话,抬手沾了沾茶水,在石桌上写了两个字,“西辽”
今日天空阴沉沉的,看着像是又要落雨,苏栀陪宋妧说了会儿话。回房间时,谢衍知已经坐在里面,黑色长衣衣摆拖地,闻声抬眸目光幽幽的看来。
目光触碰,少年微眯的桃花眸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瞬间不见了所有的嘈杂。
少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
苏栀收回视线,压下心中的悸动,转身看了看门口,关上房门。
“回来了。”
苏栀走到他对面坐下,二人一黑一白,犹如昼夜相交。
谢衍知淡淡的嗯了一声,又道“这几日天气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我们何时出发?”
“三日后。”谢衍知为自己和苏栀倒了杯茶,推给苏栀,“明日,我打算入宫,后日,送母亲去佛寺。”
苏栀点点头,最近几日,宋妧也常常和自己说,总是觉得心里不安稳。
若不是有遇刺一事,宋妧早已抵达感念寺。
“母亲着急回去,我本想着,让父亲从军营里调两名女侍卫回来,如今看是来不及了。”
宋妧身边侍卫不少,可一群男子,的确不能时时刻刻跟随左右。
苏栀觉得也是,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中秋灯会那日的事再次重演。
念头一出,苏栀立马想到了诗情和画意。
这几日,自己一直安排她们二人陪在宋妧左右,宋妧也一直跟自己夸奖她们二人机灵能干。
“你觉得,”苏栀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诗情和画意如何?”
谢衍知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她们?她们若是跟着母亲,你身边不就无人了?”
苏栀勾着唇,慢慢转了转茶杯,声音清脆悦耳,想都没想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不是还有你吗?”
话一出口,二人都怔住了,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红晕渐渐爬上苏栀娇嫩的脸颊,难以形容的暧昧气息在二人周身萦绕。
“那个…”苏栀心中一团乱麻,尴尬的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谢衍知当没听见,唇角微不可查的一勾,主动转移了话题,“你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就出发。”
苏栀点点头,想起他的话,又问“对了,你说你明日入宫,有何要事吗?”
谢衍知眼神深邃如夜,低低的一笑,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每一个音节都都附在她的耳边低语,让苏栀不自觉加速了心跳。
“入宫。”他唇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解你心头之急。”
心头之急…
苏栀第二日晨起,想到谢衍知昨日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耳红。
整理好衣服,出门时正好碰到张妈妈,苏栀甜甜的笑着打了招呼。
张妈妈端着檀木的托盘,盘中放着几件白色的衣裙,“惊蛰姑娘,世子今日一早便出府了。”
“出府?”苏栀想到他昨日说入宫,目光看向托盘中的衣裙。
张妈妈道,“这是世子特意嘱咐下人们备下的,过几日世子要远去复阳一趟,由姑娘随侍。”
苏栀接过托盘,道谢,“多谢张妈妈。”
张妈妈笑的很慈爱,招招手,“不必如此客气。不过,惊蛰啊,这我多嘴问一句,你说你生的这般貌美,为何只着白裙?”
苏栀的美,像是话本子里祸国殃民的妖妃,浓郁的眉眼,娇艳欲滴的红唇,还有白皙娇嫩的肌肤,眼波流转间,摄人心弦。
张妈妈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样的美的明媚动人的姑娘,就该穿最娇艳的红色,穿上白色,反倒失了味道。
苏栀端着托盘的手一颤,从前,自己最爱的便是红色。
母后说过,红与紫都是尊贵之色,所以自己喜欢红色,
西辽的嫡出帝姬,母亲是大宁远嫁而来的公主,纵然不得父皇多么宠爱,可宫里的嫔妃还是忌惮三分,那些兄弟姐妹虽然背地里都对她的高傲嗤之以鼻,可面前还是低眉顺眼。
“惊蛰?惊蛰?”看苏栀失神,张妈妈唤了几声。
苏栀反应过来,“哦,”苏栀笑笑,把心中的苦涩埋进心底,“家中长辈离世。”
张妈妈脸上的笑意一僵,有些歉意的开口,“实在不好意思,惊蛰。”
张妈妈无心之失,再加上苏栀本就不觉得有什么,心中并未有波澜。
养心殿内金碧辉煌,地铺白玉,内嵌金珠,谢衍知长身而立,站在白玉之上,眼睫低垂。
上位者看着手中的奏疏,字字句句都是西辽百姓国破后的凄凉疾苦。
宁皇抬手捏了捏眉心,谢衍知抬眼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眸。
宁皇反复看了几遍,最终将奏疏放在桌案上,看殿下身姿挺拔,高高瘦瘦的黑衣少年,心中升腾起困惑。
“衍知,你如何想的?”
谢衍知开口“陛下是指,西辽百姓之事如何解决,还是微臣为何要来启奏陛下。”
“你从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宁皇开口。
“陛下,微臣的确不喜多管闲事,可这并非闲事,陛下下旨派微臣出征西辽,大宁胜了,西辽版图纳入大宁,西辽的一切都是大宁的,西辽的百姓自然也是陛下的子民。”
谢衍知一字一句,“既然同为大宁子民,陛下就当一视同仁,陛下以仁孝治天下,难道忍心见西辽百姓露宿街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吗?”
“微臣出征西辽,每破一座城池,就有无数百姓跪在街头求饶,陛下在微臣出征时告知微臣,这场战争,为的是大宁的安危,也为西辽百姓不再日日夜夜生活在暴君的暴政之下。可眼下,他们脱离苦海了吗?并没有,反倒因我们带来的战争,过的更加艰难。”
谢衍知跪地,拱手作礼,“衍知,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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