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业寺人满为患,佛烟袅袅,正前方的寺庙主殿内,被人群阻挡的只能看到一个佛像的头颅。
谢衍知小心的护着苏栀,“感业寺有处专门为亲人祭祀的庙宇,咱们来了朔州这么多天,还没好好出来走走逛逛,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了,今日出来走走。”
“祭祀?”
苏栀一时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想到从母亲自刎到现在,自己都没有真正的祭拜一下她,左右西辽是回不去了,不如就在这里好好的的祭拜一下母亲吧。
“谢谢。”苏栀点燃了手中的三根细而黄的香杆,插在了面前的方形香坛中。
母后…您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一定会。
睁开眼睛,面前的三根灼烧的香杆最上方已经露出灰色的香灰,被风轻轻一吹,便倒落在香坛里。
不年不节,各家也都有自己的祠堂或是亲人的坟墓,来的人不太多,这一方院子倒是安静宽敞许多。
谢衍知没打扰她,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
天底下,她的亲人已经不剩几个了,自己算一个,还彼此怀有**的各种隐瞒。
谢衍知想过向苏栀坦白宋妧自刎的真相,但是一想到苏栀的脾气,还是忍住了。
仇自己会替她报,尘埃落地之后,再告知她也来得及,
做完这一切,二人没在这里停留,大概是心理作用,苏栀真的觉得轻快了许多。
冬日的风有些冷冽,将不远处常青树上挂着的香囊,垂下的红色长条吹的随意舞动,像是朝着远方的客人招手。
苏栀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那时棵祈愿树,”谢衍知见她有兴趣,开口和她讲起,“听闻,将自己的心中所愿写在许愿的香囊上,再抛到树上。抛的越高,实现的几率越大。”
“只不过,”谢衍知挑眉,“人不能太过贪心,一个人一生也只有一次机会,所以,一定要是非常重要的愿望才可以。”
苏栀觉得有趣极了,“所以,愿望真的会实现吗?”
谢衍知耸耸肩,“不知道,我不信这个。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清楚,便是感业寺的和尚挺会赚钱,一个香囊不便宜。”
谢衍知说完,特意斜眼看了看苏栀,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的情绪变化。
谁料,苏栀闻言也只是轻飘飘的笑了笑,脸上看不出丝毫失落的痕迹,
谢衍知原本还打算让苏栀跟自己开口说,她也想要买一个试试。可等了半天,苏栀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谢衍知在心里叹了口气,面前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要不要试一试?”
苏栀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罢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谢衍知点点头,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聪明,京州的不少官宦人家,为了升官发财,都会来一趟感业寺,就为了这个愿望。
只是实现的人,少之又少。
问起来,也不过就是那几句应付的话。
抛的低了,或是,被别人弄到地上了。
总之,就是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不付出就想要荣华富贵主动找上自己,还真是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但,来都来了…
谢衍知扬了扬下巴,“试试呗,心诚则灵。”
谢衍知也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试验一下,这课常青树,究竟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苏栀原本还想推辞,但见谢衍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是应了下来。
谢衍知掏银子时,苏栀还在心里犯嘀咕:不是说不信这些吗?怎么看起来这么迫不及待。
取了香囊,二人在案前坐下,拿起狼毫沾了点墨。
二人谁也没有特意捂住不让对方看,却也都没有乱瞟一眼。
写完后,苏栀轻轻将纸条卷起来,放进香囊内。
常青树很高,抬头看时,会被正午的骄阳晃一下眼。
苏栀抬手遮住阳光,用力往上一抛。
树叶抖动,苏栀也看不清抛在了何处,总归是扔上去了。
做完这一切,苏栀拍拍手,刚想问问谢衍知扔完了没有,回头便撞在了冷杉味道浸泡的胸膛上。
谢衍知低头笑,“干嘛?”
苏栀后退几步,“你弄好了?”
谢衍知点点头。
“这么快?”苏栀小声嘟囔,“我都没看到…”
第二日太阳升起时,苏栀便有些惴惴不安,云行令的人真的会顺利交货,让他们安全的离开吗。
揣着这样的心思,苏栀早膳都没怎么用,就一路魂不守舍的跟着一群人出发。
交货地是个郊外,谢衍知扶她下了马车,却并未松开她的手。
苏栀知道要演戏,没多挣扎,浅笑盈盈的慢谢衍知一小步,朝着李信厚的方向走。
李信厚带人围住一整车的货,面色严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指挥作战。
“谢公子。”李信厚待他们走近才露出标准的微笑,同往常一样,虽然是笑着的,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谢衍知点头示意,随后桃花眸看向李信厚身后的树林,看似是在看货。
“谢公子,可以派人验货了。”李信厚让开一条道。
谢衍知示意杨帆向前,眼神却在浓郁的树林深处游荡。
苏栀捏了捏他的手,他们掌心交握,她能感受到,谢衍知手心出了汗。
谢衍知面上波澜不惊,还难得有兴致的同李信厚说了句,“二当家不打算再去一次复阳了?”
李信厚打着呵呵,“帮派里事情实在是多,哪里比得上谢公子和夫人,如此自在逍遥。”
谢衍知也没多问,账本被盗已经是一件大事,估计云行令内部也已经乱了一阵了。
再加上,皇帝打算收权,他们迫不及待的赶紧接生意赚钱,真到了剑拔弩张那一日,还有让皇帝忌惮的权利。
杨帆查完货,走过来,“公子,没问题。”
李信厚笑笑,“既然如此,那是否也该将尾金结清了?”
谢衍知十分地道,爽快的结了钱。
等到李信厚的人查清楚,这场交易也算是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只是,看这情况,对方显然是没有轻易要要他们离去的意思。
远处的丛林里埋伏了多少弓箭手,谢衍知心里大致有数,想要顺利突出重围,他们几个人倒是没什么问题。
怕只怕…
谢衍知看了一眼苏栀,也不知是苏栀没察觉到危险还是对自己有把握,她的手心除了温热的触感,毫无紧张的意味。
李信厚也不多啰嗦,开篇点题,“谢公子,实不相瞒,前些日子云行令出了一桩大事。”
“哦?”谢衍知佯装不知。
“账本,”李信厚一字一句,“被盗了。”
谢衍知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继续演戏,“那可真是件大事,不知可否查到账本的去处?”
“暂未。不过,这东西又不会长腿自己跑了,定然是,被什么人拿去了。”
说完,也不看谢衍知一行人是何反应,便自顾自的说下去“令主吩咐了,无论如何必须找到账本,不然,万一落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人手里,那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
“谢公子,你说呢?”
谢衍知表示理解。
“既然如此,还请谢先生行个方便。”
话已经挑明了,人家就是要翻你的东西,看这架势,全副武装,你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
苏栀从没真正的见到过那本账本,更不知账本是否放在了车队里面。
不过,她倒是十分坦然。
谢衍知这样的人,应该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吧。
苏栀心底暗暗想着。
无论他要查什么,怎么查,都不能太顺着他们的脾气。
谢衍知手指在身后不动声色的敲了两下,杨帆立马明白过来,主动带起了抗议。
只不过演戏终归是演戏,李信厚语重心长的劝了几句,谢衍知也就松口了。
气氛把握的刚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云行令的人做事都是雷厉风行,宁可错杀也不放过,除了谢衍知和苏栀,其余人连身上都彻彻底底的搜了一番。
主子不发话,众人就是心里有气也得忍着,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叫嚣着等账本和货品呈上去,看你们还得意什么。
搜了一圈,什么也没查到。
李信厚神色并未露出太多失落,显然也没有特别怀疑他们。
又寒暄几句,李信厚十分慷慨大方的放了他们离开。
谢衍知和苏栀上了马车,车里闷闷的,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直到行过这片茂密的丛林,苏栀才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装事不关己装的,连苏栀自己差点都信了。
“紧张了?”谢衍知靠在金丝软枕上,漫不经心的问。
此时谢衍知才察觉出,苏栀不是没有紧张和害怕,而是极力的装出这般好不知情的模样。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苏栀才想起来,账本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了吧。
“账本呢?”苏栀不解。
谢衍知没回答她,掀开马车的窗帘,示意她往外看。
苏栀看了一眼,骑马走在一侧的还是元翊。
只是,今日的元翊似乎有点,沉默寡言。
谢衍知没等她说话,将帘子放下。
“放心吧,账本已经安安全全的离开朔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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