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她这话一出,邵宁泫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以折腾自己的方式,逼他主动过来找她,而她,赌赢了。

邵宁泫怒火中烧,手上用了尽,把她带回了房中,让人打水过来,就把她的手往水盆里塞。

“洗干净。”

他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压迫。

洛清漪也不跟他作对,乖巧的把手洗了,盆里水变浊,她的手恢复白皙,她取了旁边的巾子擦了擦,该给他看了看手:“侯爷,洗干净了。”

手腕的两道伤痕,即使已经好了很多,却仍旧,触目惊心。

邵宁泫冷着脸,立在旁边如行走的冰柱。

便是双鱼胆子大,如今也噤若寒蝉。

洛清漪倒是不怕他,声音带上几分幽怨:“侯爷一言不发就把我丢在这清雨院中,我有些害怕。”

面上可没有害怕的样子。

邵宁泫恼火他,却也拿她没辙。

他以为,那夜拿簪子刺刺客,她胆子已经够大了,结果,比他想象得还要大。

他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但确实也不想见她。

他没说话,只冷冷睨着她。

洛清漪被他深谭一般的目光看着,服了软,解释道:“我知道侯爷是因为那日的事情生我气,但当时王爷毒发,我若是不救你,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我不需要你舍命相救。”

洛清漪有点烦他为何要计较这个,但是也只能耐心应付他:“可你我如今都活着,算不上舍命相救。”

邵宁泫转头欲走,身后洛清漪却扯住他的衣袖,晃了晃。

“侯爷难道,就一直跟我这样生气吗?”

邵宁泫扯开她的手,背对着她:“自然不会,我会遵从父亲遗愿,娶你为妻,婚期定好我会托人告知你,我若活着一日,你便一日是我的妻。”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出了院子。

洛清漪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怎么避重就轻的说明她的血可以解毒,但他却似乎没有耐心听下去,不过婚约他倒是愿意继续的,她让他过来,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既然他答应了,那她也也放心了,院子里边的花,她也不自己动手了,安排了双鱼,让她唤人来栽。

邵宁泫回到书房时,赵益已经听说了清雨院的发生的一切,他面露复杂,看着邵宁泫,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侯爷当真要娶平阳县主为妻?”

婚事从他回京以后已经在筹备了,邵宁泫从未更改过娶她这件事。

“吉日已经在定了。”

赵益其实不同意:“那日擒住的黑衣人供出刺杀平阳县主是为了她身上的东西,平阳县主这三年去向不明,也并非辗转逃亡,她身揣不少秘密,侯爷当真要如此草率与她成婚?”

他淡声:“早晚的事情罢了。”

“侯爷……”

赵益还想要再劝,他却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你要是很闲的话,可以想想对付大漠骑兵的骚扰,这一年以来,大漠人几次南下骚扰边境,虽未成规模,但始终是个大患。”

赵益知道他打算一意孤行,欲要再劝,却也知道,邵宁泫打定的主意,别人无法轻易更改。

叹了一声以后,告辞离开。

书房里便只剩下邵宁泫一人,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玉佩时,目光变得幽深。

他自是知道赵益的顾虑,可查不到的东西,他便是开口问她,她也不会轻易告诉他。

他们从并州离开前,她已经联合她的侍女骗他一次,与其听她扯谎,不如等她自己开口。

婚期很快定下,邵宁泫托管家告诉她,定在四月二十三。

很快,城里最好的布庄便带着人上门来,给她量尺寸,做嫁衣。

府中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

洛清漪其实也想过自己出嫁时候的样子,她以为,她会穿着一身凤冠霞帔,由父母送她出嫁,凉州路远,她以为,到那时候,她一定会哭。

可等她真的确定婚期后,她已无双亲,人已经在凉州,她不知道成亲那天自己会不会哭,但此刻,确实也没有眼泪。

量完尺寸后,布庄的人离去,她迟疑过后,带着双鱼去寻邵宁泫,到了院中,院里负责打扫的小厮告诉她,他这两日都在军营里边,并未归来,洛清漪让嘱咐小厮等他回来给她传话后便回了清雨院,傍晚天上红霞铺满天空时,他过来了。

他身上一身窄袖黑袍,似乎是刚从军营里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见她在凉州养了半个月,肩膀仍旧纤细,腰肢过于纤瘦,仍旧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面色不虞,问道:“你寻我何事?”

这里虽是他的地盘,洛清漪反而不怕他,他问,她便直接开门见山说:“你我成亲,我觉得简简单单就好,无须大办。”

邵宁泫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仍旧一副冷淡的样子:“此事我自会安排,你安心待嫁就好。”

“我娶你,不过父亲遗愿,你不用想太多。”

洛清漪其实不介意他是否欢喜自己,结果于她,皆是一样,他让她安心待嫁,她便真的安心待嫁。

“好。”

二人无话可说,他很快离开,只是离去之前,他多问了一句:“想好了真的嫁我吗?”

洛清漪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后悔的,粲然一笑:“想好了。”

他便走了。

一月后,便是婚期。

洛清漪没了亲人,在凉州更无家宅,邵宁泫提前一日让人安排了另外的宅子给她待嫁,院里几个丫鬟跟着一起过去伺候。

成亲当日,洛清漪早早就被双鱼拉了起来,城中一位比较德高望重的老将军的夫人给她当全福夫人,一大早,她就带着人来了。

洛清漪好不容易适应了清雨院的床,又换了地方歇息,昨夜她便没有睡好,侍女们给她上妆时,她仍旧有些迷糊。

外面倒是很热闹,四处挂着红绸,人来人往。

洛清漪听着外面充满了喜意的声音,想起昨日离开时,院子里的芍药,似要开花了,不知道今日开了吗。

过来搭把手的夫人们正在外面磕瓜子,洛清漪不认得她们,听着她们说话,却有一种仿佛自己还在京中,陪着母亲参加婚礼错觉。

只是今日的主角,是自己。

她们热热闹闹的在聊城中今天的盛况。

“侯爷大喜,外面的酒楼这几日都做免费生意了,说要宴请全城三日。”

“嘿,别说酒楼了,外面卖饼的都免费送。”

“侯爷这好不容易才成亲,大家比他还高兴呢。”

“这城中的贵女看侯爷迟迟不娶,都惦记着侯夫人的位置呢,今日见到王爷这婚礼办的如此隆重,一个个眼睛都红了呢。”

“都说平阳县主倾国之姿,我以前还不信呢,今日一看,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这京中来的贵女,果然是不一般。”

……

有些话入了耳,有些话洛清漪没听清楚,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身着嫁衣的自己,久久没有回神。

今日的自己,确实很美,里边的自己,粉面桃腮,红衣如火,头上金色的凤冠金光流丽,无论是嫁衣还是头上的首饰,都是城中最好的布庄与首饰铺子做的,哪怕是在京城里边,也算是一等一的。

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全福夫人拿起一旁的半月形镶珠木梳,看着面前玉人一般的新嫁娘,眉眼慈爱,道:“县主,我与长公主,早年也算是有些交情,如今长公主不在,老身就冒昧替长公主为你梳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

“五梳…”

……

“十梳平安到老白发到齐头。”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以让她动容的,那么就是去世的父母,其实今天成亲,洛清漪没有什么实感,表情也是淡淡的,可全福夫人提起代母亲送她出嫁时,她便忍不住,潸然泪下。

梳完发后,全福夫人放下梳子,便见她满脸都是泪水,顿时慌了,连忙取了帕子过来给她擦泪。

“县主,大喜之日,可不要哭,这妆都花了,哎哟,侯爷快来了。”

匆忙让人给她补了妆。

迎亲队伍到时,才堪堪补完。

洛清漪没了亲人,送她出门时,商量过后,由与她九死一生的韩朔代兄长背她出门。

韩朔惶恐不已,背她出门时,面色严肃,虽然不露声色,但其实内心紧张不安,把人送上了花轿后,他还觉得,一切仿佛是梦。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护卫而已,怎么,还代县主的兄长送她出门了?

他觉得又荣幸,又不安。

花轿在城中绕了一圈,迎亲队伍极长,从街的东边一直到西边,看不见尽头,邵宁泫高坐马上,一身红衣,身姿挺拔,他在城中百姓心中颇有威望,路上洛清漪掀开红盖头看了一眼,沿途竟是万人空巷,楼上楼下,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还有人往她们的方向撒糖与花生。

“不是说这长公主没了吗,这嫁妆,怎么如此之多?”

“自然是侯爷备的呗。”

“我的乖乖,这也太多了,公主出嫁,不过如此。”

“嘿,别说,我还真的见过公主出嫁,队伍哪里有这么长,侯爷恐怕是倾家荡产娶妻。”

“如今皇帝都没了,侯爷娶妻,自然不怕越过谁去。”那皇城中的新帝,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反贼罢了。

……

别说洛清漪没想过,就是以往在京城观礼,她也没见过如此盛况。

对比城中百姓的欢喜,沿街的明月楼窗前,有人面带阴鸷,街上热闹的鸣乐唢呐声,在他看来,难听至极,百姓的欢乐的笑颜,让他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诛杀,死人,是不会笑的。

他紧握拳头,青筋暴起,刚欲有所动作,已经遭到了身旁幕僚的阻止。

“公子,这是凉州,我们潜入已经不易,你若是贸然露面,恐怕我们插翅难逃,为了您的宏图大业,您且请忍。”

徐明寒的心在滴血,心口密密匝匝的痛,他唇色煞白,却无法再往前一步。

他亲眼,望着他的心上人,嫁给别的男人为妻。

等他大业成功的那日,他定然把邵宁泫千刀万剐,才解他心头恨意。

行到明月楼附近,邵宁泫忽而抬头望了一眼,唇边勾出一抹浅笑,而后移开视线,继续往前,带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往侯府而去,他面色如寻常一般,可眉眼,却似乎有些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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