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瑰被提为了镇军大将军。
除了每日都要询问一遍兵部和工部的情况之外，容华偶尔也会单独问问叶扶瑰的练兵进度。
虽然镇军大将军只有正二品，但顶上的人全部被容华干掉了，丞相官阶也只有从二品，如今叶扶瑰就是华夏职位最高的官。
他要做很多事。
兵部征的新兵，包括凌州接管的军队，全都被交到了叶扶瑰手下。
叶扶瑰很忙，容华也没闲着。
三月初七，容华带领群臣祭祀祈福。
初八，容华微服考察国子监，撸了一批官。
初九，容华微服巡视云城边防建筑，再次撸了一批官。
初十，对“城市建设”略有想法，容华跟丞相及各部尚书商讨了一天，制定出初步计划。
……
整个月下来，容华再没有过一天空闲。
如此，很快便到了三月三十一。
战前的最后一天。
朝堂官员被容华罢免了一大片，即便前不久科举结果出炉，新晋填补了不少官员，但文官仍旧严重不足，武将也多有空缺。
加上长达七年的蛀虫侵蚀，朝廷的烂摊子实际上并不比琉球这边好处理。
这也是为什么容华提出要诸葛亮来当军师，却没有得到任何赞同意见的原因。
拦不住皇帝也就罢了，但丞相必须留下。
总要有人主持朝堂。
容华没有反驳的理由。
智慧100的朝臣只有叶扶瑰和诸葛亮，非要二选一留一个的话，上战场的只能是叶扶瑰。
所有朝臣虽都需女帝批准后才能任职，但云城军中待提拔的名单，全都是叶扶瑰亲自选上去的。
这种情况下，战前换将是大忌。
更何况他还武力更强、野心更低、忠诚更高。
说起来，叶扶瑰前段时间的忠诚就已经涨到了85，但自那之后，直到现在过去了十来天，却再未动过。
很奇怪。
容华发现他的忠诚要么不动，一涨就是唰唰地涨，几乎没有过低于5点的涨幅。
她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这种情况。
还有他的数据能降到0的现象，她也从未在别人身上看到过。
果然是个至情至性的小孩儿哥。
本来她还期待战前能把叶扶瑰的忠诚刷到100，但没想到从85之后，无论给什么奖励，无论她如何表现重视和信任，他再也没涨过忠诚。
好在野心仍是唰唰降，昨天接到她要御驾出征的命令后，更是直接降到了0。
容华觉得他必定是全朝、乃至全国野心最低的人。
恐怕晒太阳的乞丐都不止0点野心。
但要不是这样的话，说实话，她也不太敢信任至此、放权至此。
假若叶扶瑰现在有点儿什么异心，他完全可以迅速颠覆朝堂。
诸葛亮也拦不住。
她感觉叶扶瑰仿佛已经到了无欲无求的境界，唯一支撑他继续干活儿、继续发挥一身天赋才能的，估计还是他的忠诚。
但野心这么低，忠诚又卡在85不动，容华猜测或许是叶扶瑰这几年的经历，导致他很难会全心全意信赖一个人。
所以容华也不再强求。
这个忠诚已经可以保证他不会做什么故意伤害她的事，完全足够用。
如今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得差不多，成败便看今夜。
“爱卿对此战可有把握？”
夕阳将落，城墙上风声猎猎，吹得容华的披风高高扬起。
她面向墙外，呼号的风声将她的话带给身后的叶扶瑰，混着她的声音都多了些道不明的意味儿。
叶扶瑰垂下眼睛，看不出什么表情：“并无。”
密探至今未有明确消息回禀，恐怕是已身陷敌军、无法脱身。
前几日增派的斥候亦未发现任何敌军踪迹，琉球实力他目前还无法评估。
没再听到什么回复，容华转身看了一眼叶扶瑰，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尽力即可。”
身上盔甲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她记得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好像很久都没听到他说过那些“场面话”了诶。
要不是他头顶明晃晃的【野心 0】，就凭他此刻的表现，她但凡是个正常的皇帝，估计心里各种怀疑的种子都不知道已经种下了多少堆。
要不要这么实诚。
哪有大将军会把打仗没把握这种事情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这可是在皇帝面前。
也不知道多说两句好话，解释解释。
不过她的确也不需要他解释。
军中消息她大都知晓，她很清楚他的意思。
也是叶扶瑰当初接管军事之后，她才知道军中还有密探这种角色。
皇帝还能派密探去打探别国情况。
可惜成为密探需要接受长时间的专业训练，并不是随便拉一个属性还不错的人就能上。
而容华在军中现有储备的密探里根本挑不出什么好苗子。
再加上琉球并未大张旗鼓，密探能力有限，即便派出去打探了，也没什么特别收获。
所以叶扶瑰的想法，她再清楚不过。
容华内心稍稍有点无奈，顺势提步准备回到指挥台。
没有消息，此战也必须打。
正在此时，城楼处有人匆匆来报。
“报——密探紧急消息！”
叶扶瑰：“人在何处，为何不是他自己来禀？”
密探不是能随便公开的角色，密探的身份，有资格知晓的人并不多。若无意外，所有侦查消息都应该由密探自己汇报。
“回大将军，密探身受重伤，如今正在昏迷中。这是他带回的信息，记录了探知结果。”来人将手里血迹斑驳的布条举过头顶，呈到叶扶瑰面前。
来人是他新提拔的校尉，见状叶扶瑰接过布条，没再多说：“下去吧。”
叶扶瑰迅速看了眼内容后，沉默着递给身后的容华。
容华也默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确切消息，可惜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布条上说琉球边境有至少三十万大军驻扎，且他们装备精良，近日还似有异动。
有异动是正常的，容华自然知道琉球在准备攻打云城。
只是没想到它们区区一方小国小城，竟一下子能有三十万大军出动。
而如今他们的全部兵力，只有二十三万。
半晌，容华率先打破了沉默。
“可害怕？”
“不怕。”
容华笑了笑，拿着布条自然地顺手一挥，像是随意一问：“为何？”
“陛下都不怕，微臣有何可惧。”
容华这才重新看向叶扶瑰。
小孩儿哥这二十多天来又长高了些，轮廓愈发分明，还晒黑了点儿。
成熟而无惧，沉稳而收敛，看起来颇有担当。
似乎并不适合“小孩儿”这个词。
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眼中氲出些欣赏。
她一直都是欣赏他的。
不过，军营果然锻炼人。
容华欣慰了拍了拍叶扶瑰的肩。
她自然不怕。
只是个游戏，这次要是依旧改变不了嘎掉的结局，说不定还会重来。
往更美好的方向想，万一还回到现实了呢。
再退一万步说，即便不重来、且回不去现实，大不了也就是个死。
她都“死”过两回了，有什么好怕的。
她是担心。
她担心要是打不过，又要面临那屈辱的结局评价不说，还会再次遭受“被小鬼子打败”的打击。
这真的是，很伤人。
比吃不上饭都伤人。
但这种情况只会使她愤怒，却不会令她恐惧。
“倘若……”容华顿了顿，“还是不说倘若了。”
大事开始之前，“倘若”打头的话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有魔力的诅咒。
她从容地继续往指挥台里面去，一边走一边说到：“尽全力即可。无愧于心，无愧于民，无愧于国。”
指挥台里面已经摆好了晚膳。
晚膳时间到。
饭还是要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开干。
叶扶瑰微怔，随即轻轻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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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大军全副武装，已经做好了开战准备。
容华御驾出征，并不是要自己上场排兵布阵。
她根本不懂怎么带兵，尽管这段时间有疯狂补充军事方面的知识，如今虽不至于“一窍不通”，却也仅仅是一知半解。
她很清楚自己的半瓶子水，完全不敢添乱。
她来，基本上只是个“吉祥物”的作用。
表示表示重视，提升提升士气，关注关注局面。
容华其实跟叶扶瑰讨论过，有没有可能她也可以冲在一线。
毕竟她真的很能打，不用白不用。
但叶扶瑰说，她若上场，自家所有兵将就都只会顾着保护她了，哪里还能关注敌军。
即便她不需要保护，也没有人敢真的撇下皇帝。
容华觉得，是这个理。
再想到那是两军战场，并不是什么江湖中讲究个“单打独斗”、“你来我往”、“光明正大”对决的地方。
战场上到处都有可能飞出暗箭，千军万马各种变化，并不是打架厉害就一定能活下去。
她武力值高，却不代表防御力强。
万一不小心被误伤，就可以直接大结局了。
于是当叶扶瑰请示出发后，容华只能默默登上城墙，目送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容华仔细回想过，三月三十一并没有什么异样，此前无论是手机里还是上次在这里，她都是在四月初一的清晨收到的结局提示。
手机游戏里，一天被切分为好几个阶段，最后一个阶段是“深夜”。
所以，琉球应该是在三月三十一“深夜”之后、四月初一“清晨”之前发动的进攻。
那么这次，她要提前动手。
笑话，当她还会坐在家里等着被打上门呢。
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只能放手一搏。
全军出击。
至于为什么要晚上才动手？
当然是为了——偷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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