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条蜿蜒小径,刚到一处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人声。
祝芷枫声音骄横,“爹,您休想干涉女儿自由,女儿才不要跟表哥去南方!”
院中除了她还有一对中年夫妇,正是县令大人和他夫人。
他们正准备放烟花,边捣鼓边聊家常。
祝大人相貌堂堂,身材偏瘦,体态儒雅,一身素雅家居服,弯着腰,拿着火折子对着烟花的引线,半天也没点上。
祝芷枫等急了,“爹,您行不行啊?您坐堂断案雷厉风行,怎么放个烟花把您难住了?我都要冻死了!”
祝大人被女儿质疑也不气恼,“急什么呀,从小到大就这么急性子。”
祝芷枫戳破他的逞强:“您承认害怕不就完了么?”
祝夫人被这爷俩逗得哈哈大笑,到底是心疼自己夫君,递了个台阶。
“老爷,你别伤着,一会儿让逸飞来。”
金逸飞出声道:“姨父姨母,我来我来。”
他说着话便接过祝大人的火折子,“姨夫,您走远点。”
不用他说,祝大人已经退到夫人身后。
“逸飞,你也小心啊,这大过年的可别出什么事。”
祝夫人回头瞪他一眼,余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娃,便笑着问,
“你就是俞娘子?今天的烧烤出自你手?”
俞菀低头垂眸,恭敬地回话:“回夫人的话,正是民女俞菀,拜见大人和夫人,新的一年祝大人全家身体安康,万事顺遂。”
祝夫人点点头,“倒是会说话,起来吧,地上凉。”
“谢夫人。”俞菀站起身,便看见金逸飞还没点着烟花。
祝芷枫不高兴,“你们一个两个行不行呀?总不能又像往年一样叫邻居来帮忙吧?我就是想看烟花,怎么就这么难!”
祝夫人笑着解释:“这也不能怪他们,你爹小时候被烟花炸伤了手,有心理阴影,他现在手背还有一块疤呢,你又不是没见过。你表哥从小到大身边都有人伺候,你外祖母全家宝贝着呢,怎么可能让他做这种危险的事。”
祝芷枫努着嘴,神色失望,“大过年的,真扫兴!”
金逸飞放弃挣扎,“那你来啊,反正是你要看的。”
祝芷枫没接话,不敢接茬。
俞菀开口:“要不……我来?”
她跟火打交道那么多年,自然不怕,况且她以前也放过烟花。
祝芷枫眼前一亮,“你会吗?”
祝夫人不放心,神色担忧,“算了吧,不过就是一个乐趣,安全为上。”
俞菀走到金逸飞面前,伸手道:“我以前放过烟花。”
金逸飞有些犹豫,但是看到女子沉着冷静,再联想她这些日子的魄力,还是选择相信她。
“那行,你小心点啊。”
俞菀拿着火折子,观察几个人都躲到安全距离,点燃了烟花的引线。
刺啦刺啦的声音传来,然后“蹭”地一声,一个火球窜上夜空,炸开一个绚丽的花,转瞬即逝。
紧接着,几十个烟花火球在夜空绽放,梦幻绚烂。
祝芷枫开心得像个孩子,又蹦又跳,拍手交好。
“好好看啊!太美了!我好喜欢!”
县令夫妇和金逸飞也都静静地仰头观赏,每个人的眼中都有对未来的期待,或许这一刻他们心中都许下了愿望。
俞菀又帮忙点了几个,也借着他们的烟花给自己许了愿,希望自己快些暴富,让全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大家都看得尽兴,这才招呼她进屋里坐。
县令夫妇性格随和,对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家女也很热情。
祝夫人问了她家中情况,得知她小小年纪就要挑起生活重担,不禁一阵唏嘘感叹。
“真不容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上太平日子。”
祝大人叹气:“这谁说得准,如今贺将军生死不明,不知敌国何时再犯,若是被他们钻了空子,危矣。”
金逸飞嗑着瓜子,插话道:“听闻贺敬贺将军本领过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擅用各种兵器,曾一人单挑百人仍屹立不倒。这样的奇人绝不会英年早逝,我相信他肯定因为什么事情暂时不能露面。”
聊起事态纷争,大家都满面愁容,谁也不知道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祝芷枫说:“我不管,反正我不跟表哥去南方,这里才是我家,我说什么都不走!”
金逸飞劝道:“表妹,姨父姨母也是为你好,这里地处边境,随时都可能发生不可想象的危机。”
祝芷枫指了指俞菀,“你看人家日子过得多苦,也没像我们贪生怕死,我堂堂县令千金,怎么能独自逃离!”
俞菀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如果有这个条件,她也不是非留在这里不可的。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方便多嘴。
夜已深,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到新年了。
她起身告辞,“时辰不早了,民女就不打扰了。”
祝夫人挽留,“要不你留宿一晚,明日天亮再回。”
俞菀婉拒,“多谢夫人善心,不过我出门时没跟母亲说会在外留宿,她没见我回家会担心的。明日食肆还要正常营业,回去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
祝夫人没再坚持,给了一两赏银,“让你大过年的跑来,辛苦你了。我这个侄子从小被娇惯,做事顾前不顾后,他只想着让我们尝美食,却不想着你的不容易。”
俞菀感激道:“金公子是民女的贵人,一点小忙不算什么。”
一顿烤串没值几个钱,况且金逸飞是给了钱的,主要还人情,而且还是一个机会。
祝夫人柔和的眉眼里流露几分睿智,“我侄儿天南海北四处玩乐,养成了闲散性子,若是他对你有什么冒犯之处,姑娘别见怪。”
俞菀怎会听不出来,这是拿话点她,不想让她跟金逸飞交集过多,产生特殊关系,毕竟两个人身份悬殊,给赏钱也是想分清界限,不让关系模糊不清。
她心领神会,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夫人放心,我和金公子只是萍水相逢,他是食客,我卖家。”
祝夫人不接这个话题,满意地笑了,
“你这烧烤确实不错,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去你店里尝尝更多美食。”
俞菀笑着说欢迎,然后告辞离开。
出了大门,刚要上马车就被福满居的老板钱金岱喊住了。
“小姑娘,请留步。”
俞菀转过身,看向钱金岱满脸堆着笑地大步走过来,俨然不是初见时的态度。
“钱老板,您有何赐教?”
钱金岱笑呵呵道,“俞娘子,我想问问你这烧烤料的配方出自何人出手啊?能否告知,最好帮我引荐引荐?”
俞菀神情冷淡,态度客气,“不敢当,这配方是我自己弄的,没什么稀奇,比不上贵酒楼的金字招牌。今日若有失礼之处,还请钱老板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钱金岱眼前一亮,“噢?竟然是你自己调配的?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对厨艺有如此高的造诣,不知你可否把这配方卖给我?我钱某敢用人格担保,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俞菀没想到自己的东西这么快就被人惦记上了,扯了个谎,“可是我都是随便搞的,没什么配方。抱歉,钱老板,我恐怕要错失如此良机,无福消受了。”
钱金岱若有所思点点头:“也是,你才十几岁,能精心调配如此良方也不太可能。”
他话锋一转,“要不这样,我破例聘请你为我们福满居的厨师,福利待遇随便提,只是以后不能去别人家酒楼帮工,你自己也不可以开店。”
俞菀暗暗感叹,这人不愧是做生意的,脑瓜子比她转得快多了。配方要不到就想留住人,以后他的福满楼就成独家了。
“我目前没有这个意愿,钱老板,再见。”
懒得再与他攀谈,一步踏上马车。
钱金岱咬着后牙槽,冷冷地注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小小农家女,竟然敢摆起架子。”
马车渐渐驶离县城,烟花爆竹声越来越小。
累了一天,俞菀精疲力竭,加上马车颠簸,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发觉马车停了。
如果到家,车夫应该会叫她,可为何外面如此安静?
难道……
她想起回程的车夫不是去食肆接她的那个,当时只以为金逸飞随意安排,并没在意。
“请问,为何停下了?”
等了片刻无人应答。
俞菀壮着胆子掀开帘子,发现车夫不见了,马也不见了,四处一片漆黑,远处隐约传来狼叫。
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外面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哪是哪,所以她决定先留在车上,过两个时辰再找路回家。
现在只希望远处的狼群不要过来,不然她就死定了。
可谁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她本想保存体力,刚眯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脚,看到了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眼睛。
一群狼正围着马车转。
俞菀心凉了半截,这回死定了!
她尽量放慢呼吸节奏,避免被狼群嗅到气味。可这方法根本没用,那可是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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