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嫌恶那噪音,正欲再次发作,转头见来人竟是连素律。
她本听到有人叫她换衣服,以为又是那刁奴,怒火攻心,抄起桌上的木托和红裙大力向声音甩去。
乐安见连素律额头渗出血来,也是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愧色。
姚舟带着怒意,不甘示弱道,“二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我家小姐好心好意来关心您。想让您换身舒服的衣裳”
连素律搭了搭姚舟的胳膊,摇头示意她闭嘴。
不提衣服还好,提了衣服,乐安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那就拿上你们的衣服滚出去。”横着眉眼幽幽道。
姚舟恐怕乐安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赶忙捡起与木托一同被甩出来的大红衣裙。
连素律失落的还想说些什么,正欲张口。
见她们还没走,乐安又一把将桌案上放置的镜台妆奁推在地上泄愤,噼里嘭啷的声响,引的屋外的小厮丫头都往里面张望。
姚舟心惊,搀扶着额头渗血的连素律,急促着,“小姐,咱赶紧回房吧,上药要紧。”
连素律额头隐隐作痛,看到手上沾染的鲜血,顿感头晕目眩,也不敢再多作停留,被姚舟搀扶着回去自己的栖梧院。
府上小厮侍女们因沁华院的声响,眼巴巴的瞅着连素律抚着额走出沁华院。纷纷窃窃私语,这二小姐不愧是传闻中那般乖张性子。
连素律和姚舟进了栖梧院,姚舟顾不及手上的衣服,扔在桌上后,忙去抽屉找药膏。
连素律抚额坐下,恍惚瞧见桌上的红衣,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额头被砸后头昏脑胀,什么都没仔细瞧,现在定睛一看姚舟拿给阿姐的竟是‘红衣’,怪不得她那般盛怒。
“小姐,药膏找到了。”姚舟稍稍安心,欲上前给连素律抹药。
“这是你服侍阿姐的衣裙?”连素律板着脸严肃的看着姚舟。
姚舟一时语塞,视线落在小姐手上的大红衣裙,准备上药的手也停滞在半空。
“你明知二小姐一夜未归是因为什么事,还拿这衣服惹她做什么?”连素律蹙眉责备。
姚舟撅着嘴,“小姐,我就是气嘛,一想到二小姐去给逆贼披麻戴孝……”
“住嘴,哪来的逆……”连素律连忙呵斥,才意识到自己也说到不该说的。
姚舟霎时哭了出来,哽咽着满是委屈,“我爹……我爹当年跟着老将军战死沙场,我娘当时刚刚怀了我,一寡妇辛辛苦苦将我抚养,没有爹爹,我们母女受尽了多少委屈。幸而遇上了将军小姐,进了侯府才活的像个人。小姐不也是,连将军牺牲,您娘亲也……”
“别…说了”,连素律咬了咬唇,忍住了眼泪。
“小姐不让说,可事实如此,如果不是今日死的那人,我们这些遗孤现在哪个不是幸福团圆的,可二小姐却如此是非不分,任人唯亲。明目张胆披麻戴孝,挑衅我们这些靖锐军遗孤。”
“好了”,连素律忙打断,转而耐心安慰,“知你委屈,可以后不能再与二小姐作对了,你也说,若不是阿兄,府上大半的人,少不得过回从前的苦日子。二小姐是阿兄的亲妹,更要好好服侍对待,这才是报恩,以后万不可再寻事生非了。知道嘛?”
“小姐就是太好心了,都被伤成这样了,还……”姚舟嘟囔分辩,摩挲着手中的药膏。
连素律声音微微一沉,视线不离的注视着姚舟,“你知道了吗?”
姚舟顿了顿,转而满脸愁容,“知道了,小姐。小姐,咱上药吧,得多疼啊。”
——
“素律,听府里小厮们说你受伤了”,一声关切的话语传来。
闻声望去,是面色凝重的梁衍。
“阿兄,没有,听他们瞎说。”
连素律佯装镇定,站起身扭过头去,用手拨了拨发丝遮挡额头,不想让梁衍看到伤口。
“我看看”,梁衍大步走到素律面前。
素律连忙给姚舟使了一个眼神,视线移至桌上的红衣,示意把红衣拾走,不要叫将军看到。
姚舟心领神会,背后一把揽起衣服走到寝室床榻上,窝在被子里。
连素律被梁衍扶肩转过了身子,大手温柔的抚过额前的发丝,细嫩的额头紫肿一块,渗着血,梁衍眸光一凝,皱眉厉色,“她打的?”
“没……没人,我…我撞到门磕着了。”姚舟撒谎磕巴,含糊闪烁。
梁衍眼底尽是心疼,沉声责备,“替她瞒什么,府上小厮都告诉我了。”
藏好衣服的姚舟站在一旁,思量片刻,忍不住抱怨,“将军,别怪小姐,小姐不说,是不想您伤心生气。”
“姚舟……我刚怎么跟你说的。”连素律低声侧目。
“你说,说实话”,梁衍扬声,冷脸盯着姚舟。
姚舟心一横,将乐安伤素律的过程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唯独没说她故意取红衣刺激惹怒乐安的事。
梁衍听的脸色阴沉,眉头紧锁,眼神闪过一丝凌厉后,便转身阔步向沁华院而去。
门口的副将宗贺也快步跟上。
连素律瞪了一眼姚舟,责怪她多嘴。
——
沁华院寝屋内,乐安正抱臂趴伏在桌案上,头深深的埋在双臂间,流出的泪水侵湿衣袖,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现在这狼狈的样子。
梁衍阴郁着脸色,一步跨进屋门,入目便是屋内木托、镜台妆奁凌乱摔落的一塌糊涂。
视线落在伏爬桌案的乐安,一团白麻孝服显得格外刺眼……
梁衍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现满是冷峻肃杀的神色,生人勿近的气势十足。
乐安虽伏在案上,但分明觉察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为何不换衣!”
梁衍盱衡厉色道。
乐安闻声陡然蹙眉,垂头默默擦了脸上的泪,转头厌恶的神色,迎上那双凌厉的寒眸,怄气吐出两字——“不想”
梁衍咬紧牙关,愤愤上前一把揪起乐安的衣领,毫不费力就将她拎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蛮横举动,让乐安瞳孔颤动,一时慌了神。
“你做什么!”那样子好似在拎一只受惊的小狸猫。
“不想也得给我换!”
梁衍另一只大手掀起乐安头上的孝帽狠狠摔在地上,女子长发瞬间凌乱散落披垂下来。
“放开我!”乐安颤抖着一字一顿,双手用力扒拉拎着她领口的这只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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