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阵急遽,夹杂着纷飞的细雪,今年川城的冬天来得特别快,降温也快。
温潦坐在沙发的客厅上,时不时朝门口瞥去担忧的目光。
超大液晶屏上有趣的段子都不能抓住,哪怕温潦一秒的视线,卖力取悦最后却落了个无人问津。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上滑,查看最新的消息,一条条滚过,发现白色气泡那方的内容始终简练平淡,或者换个直白点的词,冷漠。
聊天框里的信息停留在刚放寒假那会儿。
当时温潦在家赶稿,忙昏头,忘了派司机去接他,还是儿子打电话给司机。
温潦从司机那儿得知,便赶紧放下手头工作,询问了儿子那边的情况。
他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关心都快要撑炸屏幕,对面依旧是冷淡的一个字——嗯。
就算是坚冰,锲而不舍十多年,温潦也该用他那儿意志和决心砸碎表面,碎下冰块,淌出柔凉的水波,偏偏没有。
作为父亲,温潦是极具耐心和温柔的,数十年如一日,用自己的温情去感化儿子。
其实赵嘉驰不是温潦的亲儿子,他是赵嘉驰的继父。
当年和赵嘉驰的母亲在一起没有什么狗血戏码,他自认为。
单单各取所需罢了,搭伙过日子算不上,糊弄长辈的结婚证也是假的。
只是自打他进门来,这个继子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平淡的冷漠已然是常态,家常便饭了都。
时间一分一秒地跳进岁月长河,继子还没回来,温潦不免有些担心。
他心闷地关了电视,抄起搭在扶手的大衣往车库走。
外面很冷,雪下得肆意纷扬,仿佛用尽全力在世界上留下一抹属于自己的荔枝肉白色,美到极致。
温潦围了款和大衣同色系的简易围巾,露出的耳朵在没抵达车库就已经通红一片,撑伞的手也是。
他急忙忙摁下钥匙,钻进车里,打开导航,标准的语音询问目的地,温潦这才发觉,他好像不知道继子去哪了。
继子走得不急,只说是同学聚会,晚点回。
温潦这个年纪,也三十多岁了,和刚上大学的继子多多少少存在代沟。
他本人又是不爱混迹各大娱乐场所,平时几乎窝在家里面接稿。
川城几个有名的酒吧,KTV 不少。
温潦扣在方向盘的手指轻敲,最后发了条语音询问备注为“宝宝”的人。
-
KTV 某包厢。
赵嘉驰顺手从桌上捞起一杯橙黄的果汁,坐在人群中央,属实是亮点。
他身高将近一米九,身材高大健硕,因为包厢内暖气十足,他脱了棉服,露出里面纯黑色的内搭。
内搭是高领贴身的,禁欲得一批,能看出他优越身材的大致轮廓,坐在他左手边的某系系花涨红脸,时不时拿余光偷瞄。
平时和赵嘉驰玩最好的坐右手边哐哐喝酒,生怕醉不了,玻璃杯相互碰撞出雪白的泡沫。
陆京跟他的小果汁碰了个杯。
“不是我说你赵嘉驰,来K不喝酒你也太不够爷们了吧。”
陆京揶揄他的行为,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估计喝大了。
酒气太重,赵嘉驰皱鼻子,推开他拼命往前凑的脸。
手机叮咚一声,赵嘉驰大概知道是谁,随手一翻,果然是温潦。
温潦的普通话标准,语音转文字完全准确传达了意思,赵嘉驰看完,褶皱跟着印上眉间,他表情不是很妙。
可能酒气也醉人,他难得回了除嗯之外的话——KTV 地点。
包厢的氛围很浓烈,酒气冲天,火热得很,系花主动和赵嘉驰搭话,比如寒假有什么安排。
赵嘉驰都笼统地应付她。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围一起,突然要干个杯,陆京不管不顾揽着赵嘉驰肩膀,不知死活地起哄道。
“赵嘉驰,今晚你必须和我们碰个酒,不然……嗝,不然我们灌醉你。”
端着橡木桶气味的威士忌强势往两只鼻孔里钻,赵嘉驰皱眉,表情更难看了,吃了狗屎一样。
对于赵嘉驰而言,场面在僵持,某个神经大条的还以为真的要他灌才喝,怂恿大家一起。
某个男生见此出面解围,拉开陆京死死不放的手,“算了吧,他可能不会喝。”
陆京被拖到男生怀里,也不挣扎,就是听到“不会喝”三个字,拧了发条的木偶一样。
剧烈扭动身子,连忙呵道:“男人不会喝酒我可不信——”
菜市场都没这儿吵闹,赵嘉驰待不住想回去,倏然从杂七杂八的口舌中敏感捕捉到其他的声音。
手机又响了一声,温潦的。
赵嘉驰没理会酒鬼,瞥了眼锁屏,竟为前一刻糊里糊涂准许温潦来接他的行为感到十分庆幸,算是替他解决了离开时的大费周章。
他对大家说道,“我先回去了。”
此话一出,陆京酒醒了差不多,他整个人压在某个男生身上,现在警觉地支棱起来。
他隔空和系花对视上,又把视线转回赵嘉驰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
“咋的?你家还有门禁呢?这才几点啊?”说话都利索了三分。
系花接他的话茬,目光却紧紧跟随赵嘉驰准备离开的动作,“九点四十八。”
陆京没忘此行目的,他收了系花钱,也不想退回去,忙不迭附和,“就是,才九点多,你妈在国外……”
他话锋一转,眉头锁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肮脏玩意,恶心地一哆嗦,差点胃里翻涌失态呕出来。
“那谁给你设门禁了?好啊他,居然约束你寒假活动。”
“不是。”
他才不敢设门禁。
赵嘉驰心里面偷偷吐槽。
套上棉服,拿上手机,不管朋友怎么劝他留下都不松口,咬死了现在要回去,潇洒地留下一道逐渐消散的背影。
KTV门口,白雪飘散如梨花开。
在建筑延伸出的遮雨棚范围内,赵嘉驰仍不可避免模糊了双眼,酒气产生的晕乎感随着落雪在裸露肌肤上消融而一哄即散。
他的棉服不自带帽子,得亏内搭遮住大半从侧面裹挟来的雪花。
有点冷,他觉得。
很快被面前一辆标致的卡宴吸引了目光,他知道上面是温潦。
赵嘉驰几步路的距离都懒得动腿,他单手抄兜,脚下抹了强力胶似的,存心要让车上那人下来请他上车。
温潦看到继子,迫不及待推开车门下了车,连伞都没撑,只用手背虚虚挡着,“宝宝,别傻站着了,快上车。”
他两级台阶一并跨,上前伸手想拉继子垂在腿侧的手,到一半又停下来,在胳膊的位置放下。
温潦拉着赵嘉驰上了车,他开车,赵嘉驰坐后面,车内开了空调,暖风滋养人心,熏得眼皮上下打架。
赵嘉驰闭目养神,温潦还没启动车子,他从副驾递给继子准备好的暖手宝,“宝宝,拿着暖一下,很快就回家了。”
“嗯。”赵嘉驰的声音像一把揉碎的冰,连眼睛都没睁开,敷衍地去拿,却碰到一片寒冷。
他难以置信地睁眼,温潦没看他,专心地将暖手宝塞进继子宽大温凉的掌心,然后转身准备开车。
赵嘉驰不知道这人手怎么这么冰,差点冻死他了。
他把水鸭色的暖手宝随意搭在腿上,汲取滚烫的热量,又从后视镜里看到温潦红润的鼻头,甚至嘴唇干裂如枯井波纹的裂痕。
温潦还沉浸在继子接受自己暖手宝的喜悦里,低声哼吟着轻快的小曲,车一眨眼随着乐曲飘扬的节奏驶进车库。
熄了火,他扭头对继子说,“宝宝,你脚边有把伞,外面下雨又下雪,撑一下。”
回应他的是暖气呼呼,赵嘉驰不知道什么时候倚着靠背熟睡了,轻轻的呼吸声带动温潦长密睫毛的颤抖。
“宝宝,到家了,我们回去再睡好不好?”温潦轻声唤他。
赵嘉驰听后手指动了动,撑坐垫直起腰,脖子后面那块立起的棉服领子凹陷下去,现出后脑勺圆巧的形状。
有些傻里傻气的,不过看在温潦眼里就很可爱,他笑了笑,“宝宝,伞在脚边。”
“……”
赵嘉驰默不作声,慢吞吞捡起自动伞,下车摁开一气呵成。
温潦几步走到继子旁边,初见几岁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现在比他还高,腿也长直。
走路的步子节奏稍快,温潦有点跟不上,小跑。
他们走的是一条捷径小道,周边几树红梅绿萼开得正艳,不算薄软的积雪堆在枝头,更显晶莹剔透,最后那雪在寒风一吹中簌簌坠落到宽敞的石头路上。
没人清理这边,走过的人也只有赵嘉驰,出去时覆盖在上面的厚重脚印铺上了新雪,掩埋住坑洼,现下又被两人踩出一深一浅的脚印。
可以看见,较浅的一串串比较深的要多十来个,手臂摩擦而过,羊绒和聚酯纤维外层划出刺啦静电的声响。
温潦伸手拽了拽继子的衣袖,胸膛起伏,微喘,哈出洁白的热气,“宝宝,可以慢一点吗?”
“你真该锻炼锻炼了。”
赵嘉驰看他一眼,不留情点出温潦身体素质太差的事实,脚步却压缓了半点。
前期驰:你该锻炼
后期驰:你该锻炼
os:早早晕了可不行
作者路过,又假装不知情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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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不适,请及时退啊!
三观不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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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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