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凡的改造生活持续了一个星期，朋友圈也就发了一个星期。餐餐做饭是不可能的，她分享的也有最近读的书和拍摄的风景照。
真正算的上有内涵的，除了第一条的开始，就是现在着手准备编辑的这条。
江凡凡一边拆快递，一边和康琳打视频。
箱子并不大，也就两个手掌大小。她已经知道里面会是什么，因此拆的时候留了心思，没有破坏快递单，而是从底部开。
基本上都是气泡纸，加上胶带严严实实缠了几圈。江凡凡用剪刀剪去绝大多数气泡纸，之后一手捧着一手解开。
现在只有掌心这么大了。光滑无暇地躺在手上，在灯光下可以清晰看见它润白的光泽。
康琳问：“你怎么只买一个？”
江凡凡说：“不是买的。”她向康琳解释这个杯子的来源。
“你们很熟了？”
这下把江凡凡问住了。
山与最近没再直播，从分享故事的微博ip上看，他已经去了另一座城市。江凡凡和他每天都保持联系，她会和山与分享今天的进度，而正如对方所说，她只管发，他看见会回。
想来想去，江凡凡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归结于“朋友”。
她把东西收好，问康琳：“你怎么给我视频了，不去找你对象？”
康琳说:“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骗鬼呢！
江凡凡作势要关掉视频，对方欸了两声：“他们去北京参加计算机什么比赛了，今晚的机票回来。虽然我无聊是真的，但想你也是真的。”
这个“他们”，自然也包括了程屿。不过江凡凡才不会注意这些，她首先想到的是山与也在那里，接着锐评对方：短视频刷少了。
挂断通话，她精心找好角度拍摄，编辑了一条四宫格朋友圈发送。
然后对着快递单看了起来。
寄件人是山与，看地址，快递是从淮渝寄过来的。
先是有些诧异，反应过来后突然有些紧张和惊喜。说不定在某个瞬间，他和她曾经擦肩而过。
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宿命感。
江凡凡又在地图上输入那一串地址，发现是一家手作店。于是她按照地图上得来的信息去大众点评上看了一下，发现好评率很高。
“店员很耐心，想做的东西基本都有。”
“效率很高，很快就寄到家了，比预想的好看！”
“老板真的很帅！声音巨好听。”
她突然有个猜测——山与本人就是这家店的店主。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不在意CV这份职业给他带来多少曝光，因为他原本就有可以算的上稳定的收入。
但毕竟是点评软件，好评和评论都有可能是刷出来的。
江凡凡转战别的软件，果然有很多探店的帖子。
除了“值”，有八成在说老板帅，剩下的两成在惋惜到店里没见到。
评论区还有背影照。
江凡凡下意识划走。
在她看来，她不想通过网络上的任何途径知道他现实中的样子，似乎这代表越过他们之间的某一条线平衡线，进而会打破他们之间的状态。
主页面又切回微信，朋友圈点赞列表依旧没有山与。
无关紧要。江凡凡转而投入和山与的聊天之中。
她发了一张搬板凳的表情包：报告老师，杯子已收到，我准备好茶叶了，家父珍藏的普洱不知配不配得上！
又对着桌上的杯子拍了一张，里面盛了大半杯液体。
在机场候机的程屿看着她发来的照片笑：事先说好泡普洱不是我的主意啊，叔叔怪罪下来我可不负责。
刚结束比赛，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来了机场。程屿的眼下有圈淡淡的乌青，头发也有点凌乱，但完全不影响他的形象——衬衫黑裤，脚上踩着一双皮鞋。身高腿长，坐到哪都吸睛。
更别说他低着头，笑的时候眉眼都是弯的，嘴角勾起的弧度温柔又勾人。
江凡凡：怎么会？!这个杯子可是出自你的手。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联系，他们的关系确实有了很大的突破，这样的调侃也常有。
程屿：少给我戴高帽。
江凡凡：那倒没有。
又说：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看这茶水在里面，是不是更透亮了？
程屿还真就又点开照片看了一会儿，他发了一串省略号，抛给她一句原话：那倒没有。
程屿：不过我确实看出这茶叶很珍贵了，没敢多放吧，颜色都快淡没了。
他正投入其中，陈文悄无声息地凑到他身边，贱嗖嗖出声：“是谁啊？”
程屿把手机虚扣起来，淡定回答：“没谁。”
陈文不吃这一套，坐回位置上分析，“你之前问我怎么追人，追的就是这个妹子吧。”
得到的是轻飘飘的一句嗯。程屿的心思全然没分给他，因为对方说话的间隙，聊天框里又多出一句。
江凡凡：因为倒的是茶饮料，茉莉花茶。
温柔的女声开始播报登机信息，陈文推推还沉溺在聊天当中的程屿，“你该走了。”
又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嗯，但他确实该动身了。程屿分心回应对方，等到消息已经发送，他才意识到露馅了。
程屿：随你吧，但是别倒可乐了，大晚上喝太多碳酸饮料不好。
江凡凡：？
江凡凡：原来你有看到我的朋友圈啊！
她朋友圈的配文是：用这个杯子喝可乐的话，会不会别有一番风味？
还以为他把自己给屏蔽了。
毕竟她的朋友圈可视时间是近一个月。前段时间除了想文之外完全没心思考虑其他，点开她的主页也只能发现里面空白一片。但一个多星期下来，不说三条，五六条内容也是有的，除了屏蔽，江凡凡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原因。
而他的沉默以对也暴露了他的“秘密”。
程屿：嗯，看到了，很不错。
他又说：我现在要登机了，就算是茉莉花茶也要少喝，早点休息。
结束聊天，江凡凡又发了一条朋友圈，还是那只杯子，还是茉莉花茶。唯一不同的是可视范围。
这次的配文是：还是茉莉花最有滋味。
她也没想着会有什么动静，毕竟某人从来没有点赞过她的友友圈，只是偷偷看而已。
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纯白的衣服润湿一片水迹。江凡凡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晃悠到书桌前。
手机解锁就是微信的发现界面。
安静的画面里，那只小小的红色数字很是显眼。
属于那条仅一人可见的内容。
普普通通的一个数字，蕴含的信息量却不少。像是泡腾片噗通邂逅了水，在她脑子里咕嘟咕嘟冒泡。
发梢滑落的水珠汇到了窗外，耳朵也捕捉到外面滴答滴答的音乐声。又是无声的晚安，这次江凡凡多说了一点，希望他在的那片天空不会下雨。
但程屿已经降落在了有她的城市。
宋祁来接的人，等程屿坐上副驾之后，这才后座上还坐着个女人。
脸上的口罩遮去大半五官，但从露出的眉眼上看，长相会很有记忆点。
车上的氛围不太对劲，宋祁没有主动介绍起这辆车上的其他人，程屿也就没有多言，仅仅只是看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但女人一直在看他。
宋祁瞥了眼副驾上的程屿，雨势更猛，对方身上湿了大片，薄衬衫内的起伏若隐若现。他不动声色把暖气调高了一点，目光掠过后视镜，似乎在和后排的人表示不满。
暗流涌动，无声的对峙，程屿权当没看见。
宋祁说：“今晚去我那边吧，已经订好了明天的餐厅，省的跑来跑去。”
程屿说好。
休息了一晚后，晚餐时间，程屿和宋祁一家聚在一起。
宋母嗔怪程屿：“你这孩子真是的，家里有现成的房间不住，非要跑去住那旧房子，还要自己做饭什么的，多麻烦。”
倒扣在餐具旁的手机轻轻震动，程屿看了一瞬，笑着回答方才说话的女人：“知道您疼我，表哥都成家了，我总不至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女人还要开口再劝，被身旁的男人截下话头：“行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不用你操心。”
他又问程屿：“你妈妈最近又收了个学生？”
“嗯，说是难得的好苗子。”
男人叩了口茶，微微颔首，”这祖上的东西不能丢，这是好事，你爸妈迟些来也不碍事。”
程屿没接话，视线有意无意飘向手机，指尖不时轻叩在桌面。
心底对发消息的人有了答案，他除了在想对方发了什么内容，还在想她今天怎么提早给他发消息。
宋母的话打断他的思绪：“好久没听你妈妈唱戏了，她那幅嗓子，现在一音难求嘞。”
“舅妈想听还不简单，现在就把我妈从戏班子里抬过来。”
他的话把女人逗得直笑，“话精。”
大概是等的时间长了，宋父的眉头蹙了起来，同妻子说：“催催宋祁，法国时间过久都忘了钟会转了是吧？”
沉不住气的程屿先宋母一步开口：”不用催。现在是晚高峰，安全第一，正好飞机坐久了有点晕，我去外边透透气。”
拿手机的动作暴露了他的迫不及待。
江凡凡：写文好难啊，要不你教我配音吧？
江凡凡：山与老师？
程屿哂笑，惹得走廊上路过的服务员看他好几眼。
他回：想强买强卖？
江凡凡：你是怕我打通了任督二脉抢了你的饭碗吗？没想到手机屏幕已经挡不住我天赋散发出的光芒了吗？震惊.jpg
程屿又笑：少给自己戴高帽。
他倒也确实给她发了几个要点，片刻之后，对面发来消息：好难啊，还是摇奶茶吧。
程屿：用陶瓷杯装吗？
江凡凡：可以考虑。
程屿回：好好考虑你的致富之路吧，我现在有个饭局。
他回到包厢，一对新人终于来了。
宋祁旁边的女人显然就是昨晚车后座那位。此刻没有口罩遮挡，精致的五官展露，面庞更是让人再熟悉不过。
毕竟经常出现在银幕上，饶是不关注娱乐圈的程屿都对她有印象。
但程屿早见过她。
画布之上。
宋父宋母对于儿子突然就结婚的举动虽然不赞可，但给足了儿媳妇的尊重。气氛还算和谐，酒足饭饱，程屿带着行李回了提早收拾好的旧住址。
料想到了尽可能多的问题，然而程屿怎么算都想不到，“他”会和江凡凡以一种很尴尬的方式在线下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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