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一响,教室的门仿佛被同时打开,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原本安静的走廊淹没在一片喧嚣之中。
此时,枕妄年如梦初醒般地搓搓眼睛,勉强从课桌上挣扎着起身,环顾四周后才意识到下课了,睡眼惺忪地收拾完东西出了教室。
刚走出班门,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枕妄年还没来得打哈欠,便收到了来自舍友的“亲切问候”。
“枕妄年!你现在隔哪儿呢?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发消息也不回。我都快要急死了!”
本来大早上听高数课就烦,现在还要面对舍友炮语连珠般的电话轰炸,他心烦意乱地揉头发,气不打一处来,满肚子火气:“哥们,刚才你一个电话突然就打过来,我手机都没静音。要不是我在课上看手机及时发现了,你差点让我体验社会性死亡。”
走廊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枕妄年慵懒的抱怨声音基本被杂音盖过去了,对面压根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隐隐猜到他的意思:“听不清你说啥,但你可别怪我了,快回宿舍看看吧,您就要被偷家喽。”
还没等枕妄年反应过来所谓的“偷家”指的是什么,舍友故意拖长尾音,留下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幸灾乐祸地直接挂了电话,压根不给满头问号的枕妄年发文的机会,独留他一人冲着黑屏的手机喊:“喂?喂!”
说起“被偷家”,枕妄年根本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所谓的“家”好被偷的。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一直都是个母胎solo,也就不存在什么对象出轨之类的事情。
思来想去一阵子,突然他顿悟了,思绪也仿佛被拉到了重生之前。
在上一世某个平静的下午,枕妄年往常一样在家附近闲逛,好巧不巧撞见了妹妹和男友在马路上发生争执。
关于这位神秘男友,枕妄年对他所知甚少,每每问起妹妹男友的事情,她也总是闭口不谈又或是转移话题,压根套不出信息。唯三的信息是那人姓段,是复大的学生,两人是网恋认识。
枕妄年很支持妹妹自由恋爱,而且本来他和妹妹的男友也无冤无仇、毫无瓜葛,对此也只是不闻不问。
结果这回却让他正好撞见了这神秘男友的真容,还碰上了妹妹被甩的场景。
其实起初枕妄年也没想着上前去劝阻,终究是小情侣之间的矛盾,自己也没资格插手,只是躲在一旁偷看情况。
但观察了一会儿,两人争执不下,好像越闹越大,而且妹妹竟然开始擦拭泪水,他便无法再坐视不管。
竟然把我妹弄哭了!枕妄年脑海里只有这个想法。
作为哥哥,枕妄年当机立断地就冲了过去,想要狠狠教训一下这小子,然后带着妹妹离开。
“狗男人!离我妹远一点!”枕妄年一边怒吼,一边跑向马路对面。
然而,像是大部份的狗血文剧情一样。正巧在这没有红绿灯和斑马线的马路上,一辆大货车疾驰而过,当场把枕妄年撞飞数米,掷地有声地重重摔在地上。
他昏死过去之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妹妹和那个男人一起惊恐地跑向自己,之后便闭上了双眼。
半死不活的枕妄年当时还隐约听到了一层朦胧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那声音可谓是凄惨得要命,声音的主人大概是抱住了他,些许温暖传递了过去,但枕妄年的身体依旧无法控制地逐渐变冷。
然而枕妄年到最后直至意识完全消散,也没有听清这是谁的声音,弄清这是谁的怀抱。
枕妄年再也没有醒来,他生命的休止符画在了他的二十岁。
而不幸中的万幸是,他重生了,而且还生在了他高三那年,也不知是喜是忧。
这一世,枕妄年拼命读书,不为别的,就为了考上和段某的同一所大学,好好地让他为上一世的某些行为付出些代价,要么远离妹妹,要么改过自新和妹妹长久相伴。
当然,枕妄年更希望达成前者。
他讨厌那个男人,但倒也没有到恨之入骨的程度,毕竟他实际上连那人的样貌长什么样都没太大印象,毕竟只有一面之缘。
而且仔细一想,既然是记不住的人,那么他应该就是个相貌平平且没什么记忆点的男人罢了。
复仇计划尚未成形,枕妄年就一腔热血地考进了段某的同款大学,先被早八和满课给折磨得疲惫不堪。
低情商:学业太忙没时间策划;
高情商:复仇计划要从长计议。
枕妄年在人群中穿梭着,明明自己已经重生了,却还要再为已经学过的课程奔波,便无奈地叹息。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浪费了,刚才室友的话令他十分在意,不禁让他加快了步伐,想要尽早地赶回宿舍一探究竟。
谁知刚跑两步,拐角处就有位同样着急忙慌的同学冲了出来,撞倒了枕妄年。
秉持着优秀的传统美德,他把即欲出口的惊异之词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反倒先看清楚了肇事者的容貌。
他的五官精致,轮廓分明,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在阳光的映衬之下闪烁着光芒。而眼角的泪痣更加摄人心魄。
明明眼眸看上去是如此的温柔,但是锋利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又会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枕妄年难以从这张脸上移开视线,呆呆地望着对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狼狈地坐在地上。
他想要开口道歉,却被对方抢先一步:“同学你没事吧?我刚才走得急,没看路。抱歉啊,没有撞疼你吧?”
说着,他便捧住了枕妄年的脸认真地查看他的伤势,又见他一脸被撞傻的神情,开始自来熟地在他的身上这里看看,那里揉揉。
“我没事,我真没事。”枕妄年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确认无恙后如此说道。
对方松了口气,好心地伸出手将枕妄年拉了起来,还细心地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两人的东西散落在地。好在枕妄年只有一本书,而对方显然就更惨了,一叠纸飘了满地。
枕妄年想帮忙把对方的东西也一并捡起,却不巧和那人手指相触。讨厌肢体接触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抽回。
枕妄年假装无事发生,整理好纸张还给了他。
这次小小的事故分明两个人都有责任,但那人满眼写着感激,似乎不打算追究。
他在卷子的一角写了些什么,然后撕下来,放在了枕妄年的手心里:“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磕疼了,可以找我。”
枕妄年虽觉得对方的责任心有些过头,只是撞到了一下,没必要这样。
但他还是收起自己惊疑的表情,老老实实地收下了这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他的名字——段时烨。
枕妄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但始终觉得缘分总不能这么凑巧,也就打消了猜测。
他默默把纸条夹进了书里,还友善地还了段时烨一个微笑。
宿舍内。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室友侯柏一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就立刻觉察到是枕妄年回来了。
枕妄年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气喘吁吁地把东西往桌上一丢,靠在椅子上休息片刻才问:“快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偷家’?说话只说一半,真够吊人胃口。”
“你来看看这个。”侯柏椅子一推,拍拍枕妄年的肩膀,指向自己的电脑屏幕。
枕妄年看着操作复杂的游戏界面,忍不住调侃道:“好啊好啊,把早八翘了,以为你睡懒觉呢,这么早起来打游戏?真有你的。”
“哥,你仔细看看。昨天晚上,你不是让我帮你代肝吗?我今天一打开发现是个女号。”
侯柏的话引起了枕妄年的注意。枕妄年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迅速起身,仔细地看了看。
昨晚熬夜太晚,没看清楚,结果直接把自家妹妹的账号复制给他了。
枕妄年闭眼扶额,表示无语和尴尬:“这是我妹的号。她高二太忙,把号给我管了。”
“我就猜是你妹,但重点不在这儿。”侯柏点进聊天页面,“虽然窥探别人的**不好,但我今天副本打了一半,有人给她发消息,我下意识地就点进去了。”
枕妄年脊背发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眯着眼睛,小心地凑近屏幕,便看到了这样的对话。
夜:怎么白天在线?
一朵小云:有空。
侯柏或许也没睡醒,随手就回了。这大概引起了对方的怀疑,隔了很久才等来下一条信息。
夜:我们联络这么久了,要不线下见个面吧?
一朵小云:那我考虑一下。
“他们还绑了情侣关系。”侯柏补充道。
“这个‘那我考虑一下’是你回的?”枕妄年半闭着眼睛,不敢睁开面对现实。
“我寻思着已读不回不太好,就先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我这不是等你回来处理这件事吗?”侯柏在一旁对手指,目光躲闪。
枕妄年心中千头万绪,纠结不已:没想到啊,这么快就要面对了吗?我还一点准备都没有,但这么个好机会又不能放过啊!
去!必须去!
若是其他人遭遇了这种事情,重生后一定会对段某避而远之。
可恰好枕妄年就那种死磕到底的人,他就是要看看庐山真面目,顺便找这人好好算账。
“你让让我。”枕妄年挤开侯柏,夺过电脑,敲击键盘。他害怕自己到时候反悔退缩,干脆直接自断后路。
一朵小云:好啊,我最近正好有空。
“你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替你妹答应了?”侯柏难以置信地看着你,“她不是高二吗?哪有时间还出来网友面基?”
“谁说她本人来了?答应的人是我,去见面的人当然也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枕妄年说得倒是轻巧和自信,实际上内心早就开始欲哭无泪了。
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管怎么样,也都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不愧是当哥的,这么护着妹妹。作为你的好室友,我可以帮你一把,你有啥要准备的吗?”侯柏拍拍胸脯,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枕妄年尴尬地清清嗓子,反复确认房门关好了,才悄悄凑到了侯柏的耳边,生怕“机密”泄露。
“我可能需要一套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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