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女装？这牺牲也太大了吧？”侯柏刚拿起杯子喝水，结果下一秒就差点喷出来，“你这牺牲有些太大了。”
“我这不是已经答应人家了吗？你就直说能不能搞到吧。”
其实枕妄年回复夜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考虑到这档子事，只想着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于是他头脑一热，飞速打下那串字，想都没想就发送了。
侯柏打个响指，笑着站起身：“能能能，怎么不能？你等着，我去给你找隔壁宿舍借。”
这次轮到枕妄年震惊了：“隔壁还有这癖好？那太好了，服装方面又找落了。”
还没等两个人窃喜多久，电脑又发出“滴滴”声，看来是对面回复了。
夜：地点和时间你来定。
枕妄年不自知地流露出微笑：懂谦让，还算有绅士风度，加分。
他害怕侯柏也牵扯进这件事，便干脆收回了账号，还是把它们保管在自己的手里比较安心。
一朵小云：时间就定在周末吧。夜哥给我个地址吧，我来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餐厅。
夜立马丢过来了个很是熟悉的地址，定位就在学校附近。
这可方便多了。
这周边哪家饭店好吃，枕妄年可是从开学前就一直打听到现在。虽然还没有全都尝试过，但是他相信学长学姐挑剔的口味绝对没错。
对面见你半天没有回复，细心地觉查到了什么，怕枕妄年犯难又补充了一句。
夜：我没有忌口。
枕妄年在心中哀嚎着：不是哥们，我从来没约过会，情侣出去都吃啥啊？我一个单身狗我也不知道啊——
一朵小云：夜哥哥，我到时候去找你吧。我没去过那附近，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每次打出“哥哥”二字，羞耻感让枕妄年的拳头都硬了好几回，但是这一切都只是黎明曙光前的一小段黑暗，要忍，一定要忍。
夜：餐厅我来定。住得远的话，我可以去接你。
一朵小云：不用啦哥哥，我自己可以找到路的。
幸好夜最后没有执意将他的绅士魅力发挥到极致坚持要来接枕妄年，这才让枕妄年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枕妄年双手抱头，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他只是呆呆地望向天花板，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有时会觉得自己的人生过于呆板无聊，顺应着父母的期望有惊无险地过完一辈子，然后逝去。
然而，上辈子死去的时候，他还什么大事都没完成：大学毕业证没拿到手，实习和工作也没干过，梦想也没开始就陨落了，还没个对象，更别提什么结婚了……
回顾过往，枕妄年感慨着自己这平淡无奇的短暂一生，心里的某处似乎被这样的情感所击中，有些难过。
他扭头看向窗户。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他的桌角，延伸至桌上的课本。
枕妄年忽然自嘲般地笑了：自己才这个年纪，怎么已经这么多愁善感了？
前方还有路，更何况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学业，还有这个网恋对象。
他翻开书，将夹在里面的纸条反复摩挲。刚才的那个人，段时烨，让他很是在意。
具体是什么感觉，枕妄年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对方脸长得很好看，也可能是对方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枕妄年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纸黑字，一不小心把上面的字剐蹭了些许，号码的后三位受损严重，基本看不清了。
但无伤大雅，毕竟枕妄年没打算真的去打扰人家。
晚上。
对于这个网友夜，枕妄年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若真要见面说话，他大概率会被戳穿，还是要从自家妹妹那里套些话。
于是，他估摸着妹妹差不多下晚自习的时间，给她打了通语音电话。可偏偏就是打不通。
与此同时，另一边。
夜幕低垂，路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枝叶相互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路灯矗立在路旁，灯光柔和地洒在路面上，将小路染成一片金黄。
“我就帮你放了个饵，他就这么快上钩了？”小姑娘背着包走在放学的路上，嘴里含着草莓味的棒棒糖。
她拿着手机，在和某位熟人畅快地通着电话：“哎呀，你不用谢我，给我买的糖就当作是报酬了。”
少女走两步便停住了脚，眉头一皱：“话说你的态度转变得是不是太快了？这学期开学的时候，我鼓励你大胆去追他，你还和我说欲速则不达，现在怎么就自说自话地上了？”
她本想等对面的答案，但是手机连着响了好几下，吓得她差点没拿稳。
待她仔细看清来电人以后，神色变得慌张，语气也更为急迫：“今天就先到这里，到家了，我哥找我！还有别忘下次找我记得带糖！”
电话挂断。
而枕妄年终于在间歇性的一次次通话催促下，拨通了妹妹的手机。
“枕云念，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里？”半天不接电话，这可把枕妄年吓得够呛，生怕妹妹有个闪失，冷汗都出了一身。
“哥，我没事儿。刚才手机静音放兜里没注意，你别瞎操心了。”
枕云念谈吐自然，没有引起枕妄年的怀疑。反而是枕妄年对接下来想问的事情显得很刻意做作。
“云念啊，最近学习压力大吗？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呀？”枕妄年试图从日常问候切入。
“不顺心的事？”枕云念沉默了几秒，细细思考一番后，倒打一耙：“没有啊。倒是哥哥上了大学还没对象让我很困扰。”
枕妄年受到了一百点的暴击，如果放在游戏里，可能已经吐血身亡了。
不过也正好，既然妹妹都提到了“对象”，那岂不是就可以明晃晃地直说了？
“哥哥我总会有的，你就先管好你自己。你有没有心仪的小男生啊？哥给你把把关。”
枕云念没有任何犹豫，瞬间脱口而出：“不存在的。”
而枕妄年只认为她是害羞了，又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哥不问了。你也早点休息，不许熬夜！游戏这边我给你肝，你安心干自己的事情就好。”
“好嘞，哥。”枕云念发出了甜美动人的笑声。
这让枕妄年心头一暖，愉悦地挂断了电话。
结果还是什么情报都没有套出来，反而差点被枕云念伤了自尊。
但现在有一点可以从妹妹的语气里确认的是，她一定有喜欢的人。而且那人应该就是和她绑了情侣关系的夜。
在这之后的几天，枕妄年仍旧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折返于教学楼、宿舍和图书馆之间。
而代替妹妹网恋奔现的这件事一直压在他的心头。
现在对枕妄年来说，学业压力不可怕，可怕的是见面万一没控制好度，搞砸了，那妹妹肯定不会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自己。
无论如何，既然要做，那就得做到尽量万无一失。
周末早晨。
侯柏前一天晚上已经把女装借来了。隔壁还好心地附带了化妆工具和假发，大抵是把枕妄年当作是他的同好了。
“兄弟，你这可是大工程啊，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借到的。”侯柏把东西递给枕妄年，一脸调侃地说道，“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表现，别辜负了人家夜哥哥的期待。”
“你别说了，再说我就要吐了。”枕妄年顺势做出恶心反胃的表情，“你也真厉害，连化妆品也搞来了。”
“那可不？话说你会化妆吗？这些玩意儿我见都没见过。”侯柏拿起每种化妆品仔细端详，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当然——不会。我总在家里看我妈和我妹化，我觉得我多少也是学到点的。”
说着，枕妄年打开手机，看着教程一笔一划跟着化。
但终究是初学者，只有粉拍对了地方，而眼线什么的不能说是赏心悦目，只能说是惨不忍睹。
“要不你还是卸掉别化了，你本来也长得眉清目秀的，化了妆成什么妖魔鬼怪了？”侯柏不忍直视地说。
老实说，枕妄年长得确实不错。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眼眸深邃，一头乌黑的短发微微翘起，又给他增添了几分灵动。
“我一大老爷们打扮成小姑娘，不化妆这不一眼看出来我是男的了？”此时的枕妄年还在垂死挣扎，照着镜子使劲浑身解数要把假睫毛贴上。
侯柏实在看不下去了：“您可别瞎搞了，我把隔壁哥们拉来给你化吧。”
隔壁同学一来看到枕妄年这幅鬼样子，可谓是哭笑不得，赶紧让他去卸妆。
又给他好好重新整了个妆造，还教他戴假发、补妆以及一些要注意的细节。
“这样就好了，你去照镜子看看。”
同学推着枕妄年到镜子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活脱脱的美丽“少女”竟是他自己。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粉嫩的腮红映衬着肌肤，一头柔顺的浅色金发垂至腰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柔美清纯的气质。
“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近乎完美！顶着这个样子站在外面，安能辨他是雌雄？
枕妄年激动地握住对方的手：“太谢谢了！”
“虽然不忍心打扰你们两个，但是已经这个点了，还不出门真的没问题吗？”侯柏摸着后脑勺，指指身后的钟。
“我着急出门，等我回来再好好感谢你。”枕妄年立刻松手，抓起包，换上鞋，头也不回地就冲出了宿舍门。
出宿舍楼的一路上，同学们的回头率出奇的高，路过一个就要看看枕妄年。但确实，在男生宿舍这副打扮实在是不多见。
还好只要出门走一段，回头的路人就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变少了。
临近校门口，枕妄年凑巧地看到段时烨。
他本能地躲了起来，害怕对方认出来，误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直到目睹段时烨刷完卡走了一会儿，枕妄年才从拐角处偷摸地走出来，变回之前那副楚楚动人的气质女神，优雅地刷卡走出校园去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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