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老妻颤抖指向院门外的手,赵二柱一喜:“石头他娘你高兴得说胡话呢,这是月丫头回来了。”
说着他就往前走:“月丫头回来怎么也不托人送个信来,我和你舅母也好准备准备,这大晚上的,赶路多不方便啊,这后面坐着的是不是姑爷?”
男人探头,就看见趴在车座上的森然白骨。
“鬼,鬼啊!”
赵二柱被吓得连连后退,只是左脚右脚不听使唤,也不知道是左绊了右还是右绊了左,整个人瘫倒在地,用手撑地的往后爬:“月,月丫头,你后面有鬼,鬼啊,救命!”
村子就这么大,早先的动静已吵醒了一些人,而男人的呼救声则唤醒了整个村子,于是整个赵家村的人都聚了过来。
火光照亮了半个村子,伴随着的是阵阵惊呼声。
赵月对周围的动静置之不理,她搬来个凳子让主人好下车。
化作黑雾的萨奇从壶嘴里溜出来,见着周围举着火把的男男女女,发出桀桀怪笑:“嘎——来了来了又来了,这画面多久没见着了,上一次围剿还是在几十年前呢,这么多灵魂,正好正餐过后该上些小蛋糕了,让老子看看先从谁开始呢。”
被猩红的鸟瞳注视着,众人皆心中一紧。
原本只是打算趁夜悄悄来瞧上一眼就走,如今这架势怕是走不成了。
挥舞着秀发捆住了几个叫嚷着要跑去叫官的,赵月转而看向昔日的族人:“各位婶子叔伯,我这次回来只为了却一个心愿,并无恶意。”
跟会说话的黑鸟和会动的骨架比起来,站在一旁的赵月明显更像人些。
虽然大家都知道,能和鬼怪混在一起还能安好无恙的赵月,十有**也不是活人了,但见她还能正常对话,一胆大妇人忍不住出声问话:“月丫头,你这是人还是···”
最后那个字妇人没说出口,但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
赵月也不列外,她苦笑着:“婶子也瞧出来了吧,我确实不是活人了,若非有主人相助,我赵月早就魂飞魄散了,此番回来只想再见小安一面,大家放心,我瞧完就会走。”
见她言语深切,一些村民虽觉得鬼怪的话不能信,但也不敢去硬钢,没有别的法子,便只能催促着石头娘将赵安带出来。
岂料对方并不动作,见状村长只好发话:“勇侄子,她们姐妹情深,你还不快去将安丫头带出来,早些了却月丫头的执念也好让她早日投个好人家去。”
“就是,快去啊,话说起来,我都好几天没看见赵安那丫头了。”
“石头娘一直说那丫头生病养着呢。”
“啥子病养这么久哦。”
“不晓得,嘿,二柱你这愣子,咋还不动呢。”
有心急想早点送走‘瘟神’的妇人没忍住,直接跨过院子就要开门找人。
“不!”
原本还瘫软在地的石头娘不知怎的,突然爆喝一声挡住妇人的动作:“不、不行,这是我家,你们不可以进来!”
“石头他娘,你这是干啥?别挡道啊。”
见妇人还要闯,赵二柱也来拦:“不能开门!”
“为什么不能开?人家两姐妹还不能见了咋的?”
已经饱受惊吓的村民将怒火发泄到两人身上,面对质问和埋怨,本就不善言辞的赵二柱更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吵什么吵!”
院东的房门被暴力推开,走出个浑身带酒气的青年人,看见自家院中火光一片,青年揉着眼睛骂道:“大晚上不睡觉的,都有病啊,都跑我家干什么。”
“石头,你这来得正好,快把你爹娘拉走,我们抱安丫头去给她姐见一面就行。”
“是啊是啊,石头你快来把你爹娘劝走。”
“不行,不能让他们开门!”
赵石被这场面搞得有些懵:“什么见一面啊?赵安不是早就死了吗?”
“你说什么?!”
伴随着阴寒的女声,赵石被缕黑发勒着脖子拖出院外。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安呢?什么叫小安早就死了?”
刚才院中人太多,加之又是晚上,赵东没瞧清院外站着是谁。
如今看清楚后他被吓得心停了一顺,面对质问他想说什么,但脖子却被死死勒住,于是他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这下可了不得了,本就叫嚷着要来救儿子的石头娘一见,还以为儿子死了,于是她张口怒骂道:“赵月你个贱种,克死了你爹娘不够,又来克小安,现在还要害死我儿,当年就该把你扔后山上去。”
女人的话让赵月愣在原地:“我--克死了小安?怎么会?”
石头娘神色癫狂:“小安就是被你克死的,你死了都不安分,还要变成鬼来害我儿,活该你两姐妹都死了,哈哈死得好啊,你也别想再见到她,早被我扔后山喂狼了!”
眼见事态发展不妙,村长只得站出来发话,不然怕是全村人都得被赵二柱两口子连累死,他一边叫人捆住石头娘又堵住嘴,一边安抚着赵月的情绪。
“月丫头,这事不能听你舅母一面之言,这事先问问你舅,没准儿小安还活着呢。”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都清楚,如果小安还活着,赵二柱夫妇没道理拦着不让见,但万一呢。
被所有人的目光紧盯着,赵二柱嗫嚅着嘴将事情经过吐了出来。
原来谢家三少爷病危要冲喜,挑中了赵月许了重金,岂料赵月不肯,于是赵氏使计让自幼体弱的赵安染上了风寒,小妹久病不愈,家中又没钱治病,赵月为了救亲妹,明知道嫁进去就是守寡也还是答应嫁了。
结果赵氏拿了聘金转头就去还了儿子的赌债,至于赵安的病,只随便从村头的神婆那儿要了些符水喝。
符水救不了赵安的病,连带着她死了也不敢声张,席子一卷就被石头娘偷偷处理了。
到这里,赵二柱还不知道赵月是被配阴婚,石头娘瞒着他也是不想夫妻离心,毕竟赵安的死已经让丈夫对自己心生不满。
于是赵二柱每次想去镇上看望侄女,都被石头娘用各种理由拦了下来。
得知真相后的赵月久久不语。
长久的沉默让众人都有些惴惴不安,可没人敢开口,就怕得知亲妹死去的赵月暴怒牵连己身。
“为什么?”阴冷的女声让众人心都吊了起来。
“为什么害了我还不够,还要害死安儿?她还那么小,没有吃过糖葫芦,没有穿过新衣裳,甚至还没来得及长大,为什么你们这么心狠?”
她的疑问再无人解答,鲜血溅到了篱笆院门上,人群瞬间像沸腾的水一样。
有人跑,有人晕倒,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在鸡飞狗跳的赵家村上空。
赵月杀红了眼,她从慌忙逃窜的人群中揪出神婆,一击毙命,软趴趴的四具堆在一起,赵家村人都很害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在嘈杂的讨饶声中,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男人站了出来:“赵月,你不想再见见安儿了吗?安儿一定不想看见自己姐姐变成这个样子的。”
男人的话让已经杀疯了的赵月理智稍微回笼。
她没有回头,但钳着村民脖子的手却僵住了。
见状男人不顾身边人拉扯的动作,继续开口道:“你舅母是骗你的,安儿没有被狼吃掉···”
男人叫陈平,他们一家都是当初逃难来的外姓人,虽然在赵家村落脚,但在村里却是没有话语权的。
所以哪怕他心悦赵月,也无法阻止她出嫁,他能做的,只有在察觉到赵月舅母行动怪异时,偷偷跟着上山收敛了赵安尸骸,再打上一副薄棺。
仅此而已。
赵月虽然恨不得将村中人屠尽,但陈平的话还是让她暂时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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