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心疼

夜深,小腿的酸胀感像无数细针,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宁珂咬着牙翻了个身,额角的冷汗蹭在枕头上,混着压抑的轻哼,终于把盛冉惊醒。

“哪里不舒服?”

盛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指尖贴上她额头时,被她滚烫的冷汗惊得一颤。

宁珂偏头躲开,肩膀绷得像块铁板,不肯让她碰。

“宁小可?” 盛冉慌了,黑暗里摸到她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是腿吗?”

宁珂睫毛颤了颤,微睁开眼,看见盛冉担心的脸,只觉得自己更难受了,委屈求安慰,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阿冉,我腿疼。”

“腿疼?”

盛冉有点慌,隔着薄薄的睡裤都能感觉到肌肉的僵硬和肿胀。

腿里的钢板没取,每到阴雨天患处有反应是正常的,之前下半个月的阴雨,她就惴惴不安,没想到晴天反倒发作得更凶,而且看起来比之前严重多了,她很担心是不是出了问题。

“去医院。” 她起身要开灯,手腕却被宁珂攥住,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听到她的轻哼,宁珂意识到自己太用力,赶紧卸力。

“别…… 缓缓,天亮就好了。” 宁珂长舒一口气,另一只手按压几下肿胀的地方,“这都是正常情况。”

盛冉的声音发颤,摸到她掌心的冷汗时,心疼得像被揪紧,“你是不是早就疼了?”

宁珂:……

“我问你,是不是?”

宁珂没说话,黑暗里只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

盛冉的眼泪 “啪嗒” 掉在被子上,她猛地抽回手,转身时肩膀都在抖。她哪能不懂,宁珂是怕她担心,更怕去医院花钱。

电水壶嗡嗡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盛冉在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通红的眼,喉间哽得发疼。

她端着热水回来,拧干的毛巾敷上宁珂小腿,几分钟后,感觉好些了,宁珂忽然低低地唤了声,“阿冉……”

盛冉没抬头,指尖触到她紧绷的肌肉,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阿冉,不要哭了。”宁珂捞起她的下巴,看进她盛满泪水的眼里。

“阿冉,真的没事,每次变天总会有点反应,你知道的,这是正常的。”

“这次不正常,你疼,我也疼。”盛冉指着自己的心脏,一滴泪滑落,仿佛灼伤了宁珂的胸口,莫名的冲动不断在胸口横冲直撞,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下一瞬,盛冉手腕被拽住,宁珂不由分说吻了上来。

与睡前的轻轻触碰不同,这个吻带着隐忍的疼,带着压抑的慌,还有不管不顾的狠劲。盛冉闭眼时泪珠滚落,滑入两人唇齿之间,酸涩又让人欲罢不能。

牙齿磕到她嘴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时,宁珂的动作猛地顿了顿,却更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骨血里。

盛冉起初是僵着的。她能感觉到宁珂身体的紧绷,腿在被子底下微微发颤,吻却带着灼人的热度,烫得她舌尖发麻。

可当她摸到宁珂后颈绷得像弓弦的肌肉,摸到她后背湿冷的汗,那点迟疑忽然就散了。

她的手轻轻搭上宁珂的后背,指尖顺着脊椎的弧度往下滑,环住她的腰,带着安抚的意味。

细微的动作像火星落进干柴堆。宁珂的呼吸骤然粗重,吻得更凶了,舌尖撬开她的唇齿时,盛冉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喉间溢出细碎的嘤咛。

就是这声嘤咛,让宁珂眼底猛地窜起野火,反手紧握身腰后的手腕。

她想听到盛冉的声音,想看到盛冉的反应,想收到回馈。

她想要的太多,想把这人狠狠按在身下,想让她哭着喊自己的名字,想让她眼里心里只剩下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疼痛,才能感受到自己,感受到她。

这念头疯长着,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可当盛冉的指尖轻轻插进她汗湿的头发,微带着颤抖回吻她时,宁珂停下来,稍稍拉开距离。

“嗯?”

盛冉疑惑地睁开眼,眼里满是爱意和心疼,还有隐藏得很深的破釜沉舟与勉强,从她的瞳孔里,她更看见了自己的卑劣和疯狂,她害怕盛冉会讨厌这样的自己。

宁珂的心仿佛塌陷了一块,呼吸更沉了,紧抿嘴唇,抬手蒙住她的眼,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臂弯滑落,收紧手指与她十指交握。

她侧过头,额头抵着盛冉的肩,粗重的呼吸烫得她皮肤发红,身体紧绷。

“阿冉……” 她咬着牙,声音里全是压抑的沙哑,“别动……”

盛冉没动,她能感觉到宁珂按住她腰的手在抖,能听见她极力克制的喘息,更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按在宁珂汗湿的后颈,然后,微微偏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廓,就像曾经她们最亲密时一样。

宁珂的身体猛地一颤。

这一次,是盛冉先凑了上去。她的吻很轻,带着点试探,落在宁珂抿紧的唇上。

宁珂的睫毛扫过她脸颊,像蝶翼振翅,轻轻回应。

这个吻里没有之前的狠劲,多了些近乎虔诚的珍重。

吻过她的眉眼,吻过她沾着泪的睫毛,最后停在她唇上,厮磨着,喘息着。

防线正在悄悄融化,明明灭灭的**起起伏伏,只是拥抱与亲吻就能满足,因为她们早就被更深的东西牢牢套住,是心疼,是不舍,是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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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的风卷着油条的香气,房东太太刚咬下第一口,就看见不远处盛冉背着宁珂走出居民楼。

“喔唷,这是唱的哪出?”

她赶紧把半碗粥搁在小马扎上,油条往碗沿一搭,拍掉手上的碎屑要迎上去。身后邻居喊她,她头也不回,“俩女伢不对劲,我看看去!”

邻居们笑着议论开,“她就是嘴硬实,租个房子跟认孙女似的”,“你要有钱,还不是想认谁认谁,图个事儿干不闲着撒”……

没几步,房东太太就迎上了她们,瞅着盛冉紧蹙的眉头,额角还沁着汗,“这是咋啦?”

盛冉皱眉,语气有硬邦邦的,“她腿疼。”

房东太太眉毛一挑,想刺两句 “年轻人体格还没我这老太婆硬朗”,忍住到嘴的刻薄话,“腿疼?是脚崴了?”

宁珂轻轻按了下盛冉的肩膀,怕她说些气话惹人误解,盛冉才闷闷住嘴。

“以前腿做了手术,可能最近天气变化大,腿有点反应,我们打算去医院看看。”宁珂轻声解释。

宁珂刚解释完,盛冉就背着她继续往前走,步子迈得更急了。

鸡鸣巷是条老巷子,一楼的住户都会在墙边堆放些杂物,早上沿街是卖菜和买早点的地摊,本就不宽的巷子就更显拥挤,出租车从来不会开进来,顶多有些小麻木在人群间穿梭,但太颠簸,盛冉不敢让宁珂坐,只能步行四五百米到街上才能打到车。

盛冉深一脚浅一脚地避开满地烂菜叶,宁珂伏在她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阿冉,我可以下来走。”

盛冉却不理她,固执地背着她走到街上。

刚拦下辆出租车,车门还没关上,就被拽住了。

房东太太挤进来,“你们也不早说,跑那么快,幸好我腿脚利索,还赶着回家拿了手提包。”

“您跟着干啥?” 盛冉皱眉,心里那点因为担心宁珂而起的烦躁,全撒在了不请自来的房东太太身上。

“您这是?”宁珂语气还算温和有礼。

房东太太剜盛冉一眼,转向宁珂时语气却软了些:“医院那地方黑着呢,我熟,保准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少花冤枉钱。” 后半句 “免得你们没钱交房租” 被她死死咬在牙里。

盛冉冷笑:“您是怕我们欠着房租跑了,顺便来讨介绍费?”

房东太太太阳穴突突,忍了别人也不领情,干脆无需再忍。

“我能图你们那三瓜俩枣?昨天的西瓜给白眼狼吃了,我要不跟着,你们上这车就要被坑一笔!”

她扭头瞪向司机,“刚才那计价表是不是想往上跳?当我瞎了?”

司机悻悻地把计价表归零。

盛冉自然注意到司机的小动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梗着脖子说不出话,只能把脸转向窗外。

“麻烦您了。” 宁珂轻轻拍了拍盛冉的胳膊,又对房东太太道了谢,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感激。

“别跟我假客气,反正我闲着也是打牌。” 房东太太别过脸,“我识路,别想绕路!”

房东太太在她们面前不像在老朋友身边时的健谈,只是时不时指着外面路过的地方,告诉她们买衣服去哪里物美价廉,哪里大学生爱去,哪里有好吃的,归结一句,读死书和窝家里没用,要多出去看看多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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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城第一医院比北岗大得多,消毒水味混着人声漫成一片嘈杂。幸好房东太太熟门熟路,熟稔地跟导诊台护士打招呼,原本要排两小时的队,半个钟头就轮到了。

医生指着片子上模糊的阴影,患处有些发炎,大概率是天气反复加过度劳累引起的,得挂四天盐水观察。“年轻人恢复快,正常两年就能取钢钉,”

他笔尖在病历本上龙飞凤舞,“但你这恢复得慢,估计没少折腾,还得再长一两年,注意要定期复查,避免剧烈运动,不要久站过度劳累。”

盛冉把医嘱记得一字不落,指尖却攥得发白。

这次去医院花了八百多块钱,宁珂肉痛但不敢表现出来,因为盛冉的脸正沉得滴出水来。怕惹她更生气。

吊完盐水回家,刚爬上二楼,房东太太掏钥匙时忽然头也不回地说:“这个月房租,晚一星期交也行,不能再拖了。”

宁珂赶紧道谢,盛冉跟着道歉,“上午对您态度不好,谢谢您。”

房东太太摆摆手开了门,“女伢在外头不容易。” 门缓缓关上。

盛冉把宁珂放到床上不让她乱动,然后把书和水放她手边,然后准备出门,“我去买饭,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宁珂以为盛冉会跟她生气,会问很多,比如问她明明只说有两个补习的活儿,怎么会累到腿出问题;问她每天早出晚归,到底在偷偷打几份工。

但盛冉全都没问,这让宁珂更加踌躇。

晚上睡前,盛冉背对着她侧躺,呼吸均匀得像睡着了。宁珂小心翼翼地挪过去,额头轻轻抵在她后颈,声音闷闷的,“阿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让你生气了,对不起。”

盛冉沉默了很久,久到宁珂以为她真的睡了,才再次开口,“宁珂,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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